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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三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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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康复

半夜了,屋里边燃着火盆,木炭激起的淡黄色火焰有半指多高,烘的屋里边很暖和。

  “怎么样,我烧的这些木炭暖和吧,嘿嘿,这比晒太阳都暖和。”狗子得意的笑了,把一双暗红色的手伸到了火盆上面,“今天我打到七只山鸡,比我往常七天的运气都好,前几天一只都没碰到,真他娘的晦气。”狗子感觉手上的冻疮更痒了,又把手缩回了怀里。

  “听说少爷能下地走路了?”

  真奴警惕的看了狗子一眼,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少爷说运动有助于身体康复,我就扶他在屋里边走走。”

  “啧啧,真奴好福气,好福气。少爷病好的这么快,都是真奴照顾的好啊。”狗子瞄了真奴几眼,不停地给阿宽使眼色,奈何阿宽一个劲的乐,根本没注意狗子讲什么。

  真奴很气愤的瞪了阿宽一眼,不知道这个呆头跟狗子讲了什么,只好道:“你每天打猎,烧木炭也不容易,功劳也不小。”

  “有少,真奴这句话,狗子我这几天就没白忙活。”阿宽本来想说“少奶奶”,看到真奴有点狠的眼光不由得把话收了回去,“我说阿宽,你乐个什么劲,从我回来你就乐,到现在都没停过,你腮帮子不疼。”

  “少爷跟我说话了。”

  “什么!”狗子本来一直在压着嗓子说话,听到这一句猛地把声音拔高了,朱武翻了个身,狗子看了朱武一眼,确认他没醒,又压低嗓音说:“少爷跟你说什么了?”

  “少爷和我说话了,还让我在屋里边站着,说外边冷。”

  “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出去了,不行,明天你打猎,我给少爷站岗。”

  柴强冒着风雪摸黑回来,到院子里边听见狗子的大嗓门,就有些不高兴,到屋里边又听到狗子让阿宽去打猎,蓑衣都没脱就教训道:“你让阿宽去打野,阿宽能认得路,能打得到野,你这不是害阿宽吗?还有说话声音小点,少爷在睡觉,咋咋呼呼成什么样子。”

  “你这么晚没回来,我们不是在等你吗。不是,强哥,少爷今天下地走路了,还把真奴压在了地上。”狗子急忙道。

  “这是好事啊,少爷能走路就说明身体好了。对了,怎么把真奴压地上了?”

  “是少爷不小心摔倒了,我没扶住少爷,才被压的。”

  柴强似乎没注意到真奴红扑扑的小脸:“没事,真奴要好好照顾少爷。”

  狗子往边上挪了挪,给柴强腾出了位置:“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少爷和阿宽说话了,还让阿宽在屋里站着,我琢磨着,是不是我跟阿宽换换,强哥,你也知道,少爷以前不喜欢我,老爷不在了,少爷再不要我,我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柴强把蓑衣扔到桌子上,蹲下暖了暖手:“你小子瞎担心,少爷不是那样的人。阿宽太笨了,让他打野,弓丢了都不知道,不能让他去。少爷病刚好,要补身子,打猎呢也不能停,明天你还去,少爷这边有我,你放心。”

  狗子不情愿的“唉”了一声,柴强才继续说道:“也不知道二石头发什么疯,大雪封山,一不小心就要掉崖死人的,上个月打秋风了两次,前几天又出去了,我们以前夏天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月打秋风一次,他就不怕把官军招来。他到底要干嘛?”

  “管他干嘛,官军把他灭了更好。”二狗子对大当家相当不感冒,“对了,强哥,你天天这晚回来,你出去都干嘛,也没见你打猎啊?”

  “这你不用管,我有重要的事情,后面你就知道了,你们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少爷,懂吗?”

  “嗯。”

  柴强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朱武,不由得想到了父亲对自己说的话:阿强啊,不要因为我的死对少爷有偏见,要知道,如果不是少爷一家人收留我们我们仨再加上你母亲,我们这一家子十年前就死了。真奴本来就和少爷有婚约,那个时候可是我们高攀了,现在老爷死了,少爷还小,你可不能毁约啊,少爷对真奴不错的。少爷还小,还可堪造就。我知道你有志气,如果少爷实在扶不起来,你至少也要保证少爷一辈子衣食无忧,他是你妹夫啊。

  柴强想了想,老爷子去了自己躺了七天,虽说距离明年开春还有几个月,但是逃跑这件事情不能明年春天在规划,冬天就要做好准备。二石头天天出去打秋风,应该是把我们给忘了,少爷又能走路了,自己也可以走远点,看能不能翻过山跑到并州去,幽州不敢回去,冀州又是经常打秋风的,并州没去过,嗯,明天告诉他们一声,自己就出发,要抓紧时间。

  柴强想明白了,才说:“都回去睡觉吧,明天都有事情,别当误了,回去,回去。”一屋人就都散了。

  朱武感到自己好多了,甚至几个比较大动作也不会感到疼痛,在屋里小跑已经不成问题。这两个月来,每当自己入梦,都会看到白色的光点滋润自己的全身,那种又酥又痒偏偏有很舒服的感觉,朱武想想都忘不掉,朱武甚至觉得,与其说自己吃药吃好的,到不如说是这种白色光点把自己医好的,可惜自己应经好几天没感觉到了。

  朱武又在屋里边跑了二十多圈后,真奴实在是受不了了,都有伸腿绊倒朱武的冲动:“少爷,您别跑了行不,真奴已经被您跑晕了,都拿针扎手两次了,刚才差点又扎着。”

  朱武可能是待在屋里边呆久了,他甚至觉得真奴生气的样子都很好看,也就没停:“少爷这是在锻炼身体,你说你做衣服重要,还是少爷的身体重要?”

  “可是这样,真奴根本不可能在新年前把你们四个的新衣服做好的,我还要洗衣服,补衣服,洗被子,少爷的被子有两条,大哥他们有三条,冬天冷,太阳出来,被子一天也晒不干,我要洗一条用炭盆烘干一条,新年前干不完这些,我会被大哥骂的,呜呜呜。”真奴竟然哭了。

  朱武觉得自己太可恶了,几乎每天都都把小姑娘弄哭,也不知道真奴是发现哭对自己很有效,还是自己确实把小姑娘气着了,只好投降:“大小姐,您别哭了,我错了行不,我不跑了,别哭别哭。”朱武张牙舞爪的在旁边安慰,小姑娘反而哭的更凶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朱武都觉得女孩子哭是件很麻烦的事情。看到真奴手帕都湿透了,朱武慌乱用自己的袖口擦了擦小姑娘的泪眼,真奴才渐渐止住哭声:“人家不是大小姐,人家只是小丫鬟。”

  朱武摆出一副臭屁的样子,赶忙道:“谁敢说真奴是丫鬟,在我心里,真奴就是大小姐,谁不服,不服来找我单挑,哼。”

  真奴扑哧一声笑了:“少爷不羞,还找人单挑。”

  朱武看到真奴转哭为笑才把心放下:“你少爷我现在有使不出完的力气,来一个我能挑一双。”

  “少爷撒谎,哪有来一个你打两个的,真奴不理少爷了。”

  朱武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真真切切感觉到有使不完的力气,不发泄出来真的很难受,望了望还在地上做新衣的真奴,朱武几步就拉开门帘,冲了出去,后面传来真奴的声音:“少爷,外面冷,你还没好,不能出去啊!”

  一阵冷风吹来,朱武打了一个哆嗦,望了望自己那钉满了破布条和木板的小屋,朱武才明白,屋内屋外果然两个世界。阿宽还在外面兢兢业业的站岗:“少爷,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冷,你赶快回去把。”说着,就要把朱武推回去。

  朱武在屋里边缩了两个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出来,哪能那么轻易的回去:“少爷我要锻炼身体,屋里边地方太小,施展不开,我要到院子里边跑步。”

  奈何无论自己怎么说,阿宽都是一句“少爷身体不好”,搞得朱武火大:“我是少爷还是你是少爷?我听你的还是你听我的?”

  阿宽一愣:“我听少爷的。”

  “这不得了,去屋边站着去。”果然还是拿身份压人好使。

  朱武,往四周看了看,自己的屋子应该是坐北朝南,周围是一圈破旧的房屋,大概有三十多间中间是一片空出来的场地,还比较平整,最南边就是父亲的第三山寨大门,门两边还有两个一丈高得瞭望塔,当然是没人值守的。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朱武大概看了一下就开始跑步,雪大概能到小腿肚这里,呼呼的北风在地上打着卷儿,狂风夹杂着雪粒打在脸上甚至还有点疼,每跑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深深地脚印,冰冷的空气灌进嗓子,进入肺部,让朱武感到火辣辣的疼。朱武跑了十几圈就跑不动了,开始看看这些屋子。

  大部分屋子里面除了雪什么都没有,站在里面能清楚的听到风吹透木板的呜呜声,有些屋子里面的雪甚至比外面空地的雪都厚;真奴的屋子就在自己屋子左边,里面除了一张织布机什么都没有,左墙角有一片厚厚的茅草,应该是她以前睡觉的地方,没有床,没有炭盆;柴强他们三个住在一间屋子里,有三床被子,应该是挤一起睡觉的,没有炭盆,没有床。朱武的心情有点沉重。

  朱武还是走到了自己父亲住的地方,门口挂着一块匾,上面写着:聚义厅,推门进去,没有朱武想像的一个广阔的大厅,四周是高耸的油漆柱,仅仅是一个大概自己房屋两倍的卧室。一张小桌子,一张床,上面有两个叠的方方正正的棉被,没有凳子,没有炭盆,没有木墩,一尘不染,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朱武突然想到“自己”去世的父亲,想到“自己”小时候骑大马,放风筝,想到“自己”被父亲打,被父亲骂,好像“自己”跟父亲的点点滴滴在这一刻都出现在自己的脑海,更想到了“自己”认为最可笑的一句话:你给老子好好读书,等老子攒够钱了,送你出去当孝廉,让你当大官。朱武突然哭了,哭的痛快淋漓,哭的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