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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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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参军

  不修边幅的老道正是秦云那半路出来的便宜师傅,在对面独自喝茶的便是欧阳子。

  “老酸儒,那个秦云是你弟子吧,听到那小子和我说的言语我就知道,全天下也就你这老酸儒口号喊的震天响,最后屁也不放一个人就没了,当年大楚皇城一战,你在城头上可出尽了风头,糟老头子挺能打啊,那支笔没少杀人吧,好一个读书人呢。”面对老道的各种冷嘲热讽,欧阳子也只是闭目,不时的喝一口茶。

  看着欧阳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老道也是兴趣缺缺,不想再继续奚落。自己拿过一个茶杯,里面是早已倒好但是却冷透的茶,可见老道已经滔滔不绝的讲了很久。“当年诸国混战,我也不过是随波逐流,一心只去追寻心目中的大道,历来鹤鸣山飞升之人从未留下只言片语,摸着石头过河,哪知河对岸的风景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依旧如市井巷弄尔虞我诈,一气之下自斩道路,又重回人间,只不过,老酸儒,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啊,再想飞升,难,难,难啊。”

  听到老道开始说正经事了,欧阳子慢慢的睁开眼睛,摩挲着茶杯,眼睛看着窗外开口道:“武将马革裹尸为国死,文者头悬午门至死谏,我大楚当年都做到了,怎的还是逃不了亡国之运,韩齐等国听信大黎合纵之计,重创大楚,后又连横大楚等共击国力相对强点的齐国,诸王是何等的昏庸啊,大势之下,我等读书之人,哪还有一席之地,唯有歌功颂德之用,士大夫死谏头破血流也抵不过武将的狂妄之语,反而莽夫出身的大黎广纳天下失意之人,真是讽刺。”

  顿了顿,欧阳子又开口道:“你飞升之时踏虹而上,长生之人尽皆有感,奈何当时我只是靠那一股冥冥中的文运才得以知晓,丹蓝平原一战,大楚竟然溃不成军,降卒竟然就有十万,被杀到胆寒了,老夫一气之下学那武夫提刀上阵,立杀几员大将才止住颓势,可已经迟了,只恨自己只会读那死书,后来发现自己竟然如那进入了武夫极致,到了一种妙不可言的境界,待追寻更高的境界,骑鹤飞升,如你一般,重回人间。”

  “嘿嘿,老酸儒,还挺有大义,本道就是看不下去那群自以为是的人指点人间,如玩物一般戏弄这苍生,奈何势单力薄,不过到底还是明白了缘由,来寻这破劫之人。”

  “读书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创太平盛世,人人有书读,人人知礼义廉耻,人人可施展胸中抱负,所以当年我才投身文风鼎盛的大楚,未曾想楚王竟然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腌臜货色,也怪我当年一心只想带领天下读书人开创盛世,心急了些,可谁又能想到一个北部蛮夷,竟然打的诸国毫无还手之力,当真是讽刺啊,心中的一片太平净世竟然由自己最瞧不起的蛮夷所开。”说到此时欧阳子竟然哈哈大笑,却感觉是在对自己的嘲讽。

  “还酸起来了,打不过就打不过嘛,上去以后再下来还在乎一个小诸侯国的兴衰荣辱,谁不想天地之大由我去,可是咱们占了这天地气运总得做点人事,一个个在人间修行是道貌岸然,为了苟活下去,弄的生灵涂炭。这大黎升平已久,终是出了陈隆这个亡国相的皇帝,才一百多年的太平,伤疤才好,又要哀鸿遍野。老酸儒,既然我们俩都没希望再飞升,他们又下不来,那就尽力去把那些所谓代天而行的人铲掉,说到底还是这民心不一,历代都会遗留南北气运,来让这世间不时的搅浑,好让他们有机可乘。”老道在说到这些事情时,不自觉的坐正起来。

  “谁说只有我们两人的,”欧阳子边说边给老道的空杯添茶,“我不信诸子百家那么多人,皆是狼心狗肺之人,人心是肉长的,就算他是仙人,不还是沾个人字,总有几个看不惯上面那些老贼的苟且行径,枉为圣贤。”

  “哈哈,这几句话说的在理,这些年我不停的卜卦,最近一次用的还是心头血,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小娃,没想到你个老匹夫早就开始布局,你是不是偷学我道家命术,好好的酸儒又是提刀又是推演的。”

  “命术那也是在书上,书上的那不就是儒家的,最看不得你们,哪来那么多规矩,多少秘术都遗失在你们的代代口传上,有教无类,生而平等,我等只需教,学几分就是他人的事情,何必敝帚自珍。”欧阳子不知不觉间儒家老夫子的派头。

  “打住,老道我图的是一个自在,夜来和酒一时醒,这不是算着这路也快走到头了,就算给下辈子积点德了。”其实老道和欧阳子自己清楚,自己那还有下辈子,如果真是铁了心的和那一群人对立,最终等待自己的,只有气运散尽,魂飞魄散,但是却没人知晓那转世轮回一说到底是何解。“老道我就去当个护道人,既然你选了这个人,而我也机缘巧合的做了相同选择,那这就是天意,要是这小子死在哪旮旯了,不得愁死我。”

  “你就放宽心吧,云儿福泽深厚,在他出生后,大楚传国玉玺之中的气运,我已经慢慢的转嫁到他身上了,不是天之骄子也半个天选之人了,剩下的靠他自己的造化了,毕竟最难测的就是人心,否则一切按部就班,何须我们来做些无用功。”

  听得欧阳子的话,紫虚老道心中大定,也不急于离开去寻秦云,他这次能推演出这个老酸儒的位置,也是这个老酸儒故意而为之,泄露气机,不然自己天大地大如何去找。既然来了老道就肯定知道欧阳子还有话说。

  “大楚灭亡之际,我为了以后复国,秘密藏了一批财宝,还全力放走了一脉皇室,但是城破国亡之后,心灰意冷,一心钻研学说,慢慢的就淡了那复国之心,才有了后面的飞升。这次大黎的北伐,肯定不会善了了,那个李氏后人,也不是个安分的主,雄主不安一隅,整个北部竟然压不住三州之地,必要时可以助他成就一统大业,彻底祛除南北两害,断了儒释道等教在人间的行走。”

  老道闻言撮了撮牙道:“咱们助了那李小子那不和以前一样了,何况就以那小子的威势,不是你我能说得动的,一代枭雄没有私心那是不可能的,最后咱们养出个白眼狼来,如何收场。”

  欧阳子也是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云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弃他不顾我也于心不忍,云儿心地善良,此次赶考,就是对他的历练,如通过,我将尽起我这么多年的底牌相助与他。”顿了顿,老道又说道:“你说我们自己都改变不了这世道,让一个孩子去背负这么多,是对是错。”

  老道闻言也是一愣,摇了摇头,拿起茶杯看着窗外,两两无言。

  义尚县内,不到一旬,秦云便收拢了大半的乞丐,慢慢的不再乞讨,虽说还是住的很随意,但是几个人几个人的去做起了短工力气活,靠自己力气去吃饭,众人也是慢慢的感受到了不一样的眼光和待遇,剩下不愿一起的乞丐那真的是好吃懒作的,秦云也没有帮助的意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自己本就是通缉犯,更不会费尽周折的去劝说。

  因为整合了这么多乞丐,县令还专门来破庙看了看秦云,秦云在脸上抹了不知道多少层锅底灰才敢出来相见。狗蛋还玩笑似的给他们这伙人起名叫丐帮,可不是吗,一群一群的乞丐,以前到哪里都是被人唾弃的主,现在慢慢有了人样,众人不仅武力上服气秦云,心里也是佩服不已,因为这些活计都是秦云帮着找的。长相不算好看但是清秀的秦云,很容易就获得了那些商家的信任,不过那些商家也是不傻,第一次干活不需要工钱,看看效果,管饭就行。白得的苦力谁都愿意用,加上众乞丐卖力,慢慢的大家就开始被人所承认了。

  夜晚,秦云看着天上繁星,算了算日子自己在这已经不短时日了,便决心要动身去边境参军了,只是现在自己这一群人,自己走了怕是过不了多久众人又得回到以前的生活。自打秦云出事以后便喜欢上看天空繁星,狗蛋等人也习惯了秦云一个人傻傻的盯着天空看好久。

  一阵嘈杂声伴随着狗蛋和大块头等人的打闹声,秦云知道他们回来了,今天是他选择告别的日子,无论等待自己的是什么,自己总得去试试,大不了就死在战场上,就不给老师和父母蒙羞了。

  “云大哥,我们回来了,今天又赚了不少,喏,给你带的包子,还是热的。”虽然秦云年纪小,但是众人却称呼他为大哥,足以显示众人的尊重。秦云道了声谢接过包子,咬了一口道:“你们安静下,我有话要说。”众人立马安静了下来。“今天我想说的是,其实我是一个逃犯,我不叫云秦,我叫秦云。”说完这些秦云又把自己在西河郡的遭遇说了一通,众人都是义愤填膺,为秦云打抱不平。“这狗官,要是我大块头在,非得把他的屎尿一起打出来不可。”“大块头,你可歇歇吧,秦大哥这么厉害都被抓了起来,真以为你能打得到那狗郡守啊,”狗蛋出来给大块头浇了盆冷水。

  “诸位,我本为赶考,哪知得此祸事,牢中救我之人给我指了一条路,那就是去定安王那里参加边军,去那先锋营,那先锋营就是敢死队,有时候需要冲锋上去第一轮送死的,但是只要能熬下来,在军中扎住脚跟,我还有机会为自己平冤昭雪,今晚是在此与诸位告别的。”

  一听到秦云要走,本来还有点嘈杂的破庙瞬间安静了,看到众人的模样,秦云也是苦笑了下,“诸位,我此去相当于去送死,九死一生,但是为了自己的清白,我甘愿如此,总不能带着你们一起去送死。”

  又静了会儿,狗蛋的声音响起,“秦大哥,我跟你走,反正我是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嘿嘿,说不定以后秦大哥还能当个将军嘞,我给秦大哥端茶倒水。”说完话后狗蛋又看向大块头,大块头歪头挠了挠头,狗蛋又踢了一脚,这段时日的相处,狗蛋早已和大块头混成一片。“哦,哦,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秦大哥,俺也一样,跟着你吃肉喝酒。”狗蛋看到此景满意的在心中给大块头竖起了大拇指,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可真是难为了这脑子不发达的大块头。

  “不行,我不能带着你们去送死,你们在这就这样好好生活,迟早会拥有自己的房屋家庭,跟着我,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什么下场。”

  “秦大哥,别说了,俺们就跟着你了,大家都是烂命,以前死了就是随便丢乱坟岗的下场,一起参军去,咱们这群人谁发达了都别忘记大家,互相帮助。”这时候的大块头脑子倒是灵光了起来。说的话引起众人暗自点头,狗蛋也觉得是不是自己以后得换个看法看待大块头了,可是接下来的话又让狗蛋觉得自己还是别改变对他的看法了。“嘿嘿,主要是跟着秦大哥不用用脑子,干就完事儿了。”

  秦云默默的看着这群人,内心也是感动不已,暗自发誓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给他们一个未来。但是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跟着秦云。

  “愿意跟我走的我没法保证你们的安全,但是,我会尽力,不愿的就好好在这生活,一定不要再去乞讨了,靠自己的力气生活,再苦再累日子总有个盼头,终究会成家立业的,慢慢来,明早我们就出发,愿意走的今晚收拾收拾行李,咱们去边境,别人能杀蛮子立功建业,咱们也行。”狗蛋和大块头相视一笑,感觉以后的日子又有的奔了。

  第二天一早,秦云大块头一行四十几人迎着朝阳出城,引来一阵侧目,谁又能知晓,这群不起眼的乞丐,会成为秦云的贴身禁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