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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剑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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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自逍遥,不等春秋

  祥岁十五年南云国都长安

  皇城之中一骑飞驰。

  地下密室之中,刚才飞驰的一骑,此时正跪在南云皇帝李含彰的面前。

  “你确定这份情报没有错?”李含彰沉声问着面前这的这个情报探子。

  “属下看的千真万确,是那块玉绝对没有错,若有差池,属下以死谢罪。”那情报探子一脸坚毅。

  “各位怎么看呢?”李含彰看向密室之中的黑暗。

  “素王身上的玉出现?素王不想让我们找到,自有他的道理,恐怕要早点告诉领主了,蔷越君主段辰恐怕也会不久现出身影,我们月樱布局这么多年,不是陪他玩的,领主说过不让轻举妄动,我们侯着便是。”阴暗中传来一道声音,苍老有力。

  “先让玄武去吧,探探虚实。”

  “让四神出手么?”李含彰猛地一愣,看来素王真的不简单啊。

  南云西南边陲沧澜城

  楚剑谣看着面前的两人:“你们是不是想问问我手中的剑?”

  那两人欺负楚剑谣年少,冷笑着:“识相点,我们就只要你身上的值钱物件,随便拿出来一样我哥俩就走。”

  楚剑谣一听,立马想到自己去典当行的时候被人盯上了,暗自责怪自己大意,却握紧了手中的木剑。慕容看着剑拔弩张的局势,也从地上捡起一块转头,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看着巷子口的两人。

  “你们两个,滚”就在楚剑谣和慕容都已经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的时候,一个锦衣华贵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巷子口,对巷子口的那两人怒喝道。“狗仗人势的玩意儿,别再让我看见你们,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巷子口两个人脸色阴晴不定,犹豫了一下还是快速地跑开了,临走之前还冷冷地看了楚剑谣和慕容两人一眼。

  楚剑谣见两人走远,对那个锦衣华贵的男子抱拳说道:“谢谢大人出手解围,在下感激不尽,敢问阁下怎么称呼?”慕容也傻呵呵地朝那男子笑着。

  “木沧澜。”那锦衣男子对楚剑谣还手一礼,笑着说道。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解围?而不是防止别人打扰呢?”那自称木沧澜的男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却抽出了背在身上的两节兵刃,双手一扭,竟合成一柄长枪。

  “试试你的深浅”,那枪带着破空声骤然向楚剑谣刺来

  祥岁元年南云国都长安

  食色,性也。普天下三百六十行生意,唯酒楼与青楼,允称刚需。南云初立,虽设国库,仅仅是挂了一个名头,于是南云朝堂在长安便安排人手隐秘地开了一间青楼,便是长安最大的烟花巷清平楼。

  自古才子风流,靠的便是歌伶舞姬口口传唱。风月常新,时复登楼聊纵目;烟花无际,须知有岸可回头。这便是读书人真实的写照,上劝良家妇女下水,下劝风月女子从良。

  这一日,一个斜挎宝刀,手里拿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的年轻人,一身酒气地迈入清平楼,如果说清平楼舞池中央那衣衫飞舞,身形曼妙的美娇娘是一道风景,那么这个年轻人无疑是另一道风景,因为他显得与这个酒池肉林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

  “我说少爷,您怎么还来呀?”老鸨看着面前的衣衫不整的另类年轻人,只见年轻人含着酒气笑了笑,朦胧着醉眼,将一袋钱在在老鸨面前晃了晃,在老鸨丰腴的屁股上狠狠拍一下,那老鸨看着在面前晃着的钱袋,谄媚的笑容挤满了涂满胭脂的脸。老鸨也不管年轻人的轻薄之举,便招呼着小娘领着年轻人上楼去。

  但凡有点眼力的都知道,这放浪形骸荒诞不羁的年轻人,正是原本这城中第一大户林家的大少爷,堪称长安纨绔之首的林阙,但是在林家老家主走了之后,原本被老爷子压着的林家旁系纷纷独立门户,原本手眼遮天的林家也只能是只存其形了。

  原本纨绔的林家大少也成了没人前呼后拥的光杆司令。林阙似乎并不在意,每天只是变卖林家的珍奇古玩去喝花酒。

  “少爷,今天红澜是没有办法陪您啦,您看这,今儿,咱换个行不呀”老鸨走后不久,带着满脸的歉意和妩媚笑容走进林阙的包厢。林阙一听,原本九分醉意醒了两分:“这是为何?”“有位官人出了双倍的价钱,您看这……”老鸨一脸为难。

  “少来,我在这清平楼没说挥洒千金也得有万两白银,面子就买不了一个红澜?”林阙已有几分怒意,将腰间宝刀摘下狠狠拍在桌子上,发出震天声响,一道夹杂着内力的声音顿时在清平楼之中炸开。

  正在红澜房间之内的贵客,听见这道声音,喊来门口的丫鬟:“怎么回事?”“回官人的话,林家大少爷想与红澜姑娘春宵一度,此时恐怕是在为难管事嬷嬷。”贵客对站在门口的随从使了个颜色,随即便关上了房门。

  林阙拔出藏在鞘中的宝刀,放在老鸨的脖子上,眼珠因为用力变得通红。老鸨虽然见过不少闹事的场面,但如此这般也确实是慌了神。

  “你还真以为你是原来的林家大少了?”一道突兀地声音响起,林阙眼前一花,只觉得手腕一痛,只见自己手中的刀到了对面那人的手中。

  林阙是长安纨绔之中为数不多的练武习文之人。诗词书画,刀枪棍棒样样精通,这也是林阙出门不带随从的倚仗。他虽然没有杀过人,但没少跟城中别家的大少爷打架。此时林阙却是看着面前的夺刀之人不敢言语,因为面前这人虽然相貌平平,身上却是有着血腥气,是背着人命的狠茬子。

  林阙脸色无比难看,正在不知作何收场的时候。一只不太光滑的手拽住了林阙,林阙一看,原来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林家总管林海。只见林海拽着林阙向对面那人道了个不是,便要离开。

  林阙心有不甘,却也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林家大少了,扭头甩袖便要离开,却听见背后传来利刃刺透身体的生意。林阙回头一看,只见自己被夺走的刀穿过了林海的心脏。

  林海看着林阙,想要张嘴对林阙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只是缓缓倒在林阙的怀里。林阙看着倒在怀里的林海,眼神呆呆地,像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对于从小就知道江湖险人心更险的林阙,身边虽然从来不缺,但是偌大的林家,只有林海任劳任怨地跟了自己十几年,林阙抱着林海逐渐冰冷的尸体,大悲无声。

  三日之后,长安城之中多了一条爆炸性的消息:林家大少爷变卖家产,入藏海寺削发为僧,原本京城可谓只手遮天的林家轰然倒塌。

  数月之后,人人皆知世上少了一个逍遥快活的林家纨绔,多了一个行为荒诞的僧人。

  “玩笑,你怎么又喝酒了?”藏海寺守门僧人看着远处一身酒气摇摇晃晃的僧人,“你无视藏海清规,住持也不会放过你!”僧人掩面,不愿意多闻玩笑身上的酒气。

  寺中僧人皆知林阙削发为僧,方丈说他六根不净,勉强收做记名僧人,赐号玩笑。玩笑不以为意,每日依旧买肉吃酒。醉了到头便睡,也不管身处何处。

  这日,玩笑僧摇摇晃晃酒醒之后,来到藏海寺大门,却发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身影,藏海寺有两条不容打破的规矩:不接风尘女子之香,不受持刀屠夫之火。玩笑僧摸了摸脑袋,想偷偷溜过去,身后却传来一声:“公子近来可好。”正是那日清平楼的花魁红澜!

  林阙挠了挠后脑勺,装模作样合了个十:“小僧一向都好。”红澜看着面前有些滑稽的玩笑僧:“公子看破红尘了吗”林阙不知如何作答,只是低着头,双手合十却是不肯放下。

  “一个富商看中了奴家,愿意给奴家赎身子,公子以后怕是应该都见不到红澜了,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公子今日处境,红澜脱不了干系,特来见公子一面,愿求个半生心安。”红澜微微欠身,然后慢慢离去。

  林阙没有说话,只是双手合得更紧。世人皆说他纨绔,却不知他深情。青楼本来就是烟花之地,林阙找红澜喝了三年的花酒,却没有碰过红澜的身子,他只想明媒正娶红澜。结果老爷子一听自己的混账儿子要娶一个青楼花魁做正房,当即气的破口大骂,第二天便卧床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

  风尘滚滚真心勇坚的誓言,终究失于山川湖海,异地人心。

  “方丈,你说我是不是活的特别失败啊?”林阙看着红澜远去,背对着方丈问道。

  “阿弥陀佛”方丈没有回答,默默走回藏海寺中。

  还好我们再不见面,不然怎么说出那句别来无恙。林阙笑了笑,拎起腰间的酒壶狠狠灌上一口。“咳咳咳——”林阙喝了这么多酒,第一次被呛到,还被呛出了泪花。若是孟婆汤是一种美酒,拍开封泥,定要好好地喝上他一大碗。

  数日之后,长安城内锣鼓喧天,鞭炮声不绝于耳,迎亲的队伍足有数百人,清平楼花魁红澜从此不染风尘。

  藏海寺中,玩笑僧听着远处的喧嚣,一滴泪轻轻划过脸颊,落入手掌之中。

  这一日,玩笑僧斩断因果,直入逍遥之境。

  众人以我为玩笑,我笑众人皆寥寥。

  “走不走?”一个身着鎏金黑袍的人看着玩笑僧,手上有一朵绽放的樱花。

  “去哪?”

  “不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