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断离
我抬起头看，不远处，华雄已经逃到了后花园的围墙边上，他在墙根处猛力地跳跃凌空，遮住了天上的弯月，恰好月轮周围的银色光芒将他包裹起来，那画面漂亮得简直让人感慨。是的，那是困住他的最后一堵墙，越过那道墙之后他就自由了再也没有人有胆量威胁到他的性命，他可以现在就赶回北宫去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董卓，也可以一道命令把他的无痕部队召回帝都，更可以现在就到外面调集禁军部队把这里团团围住。我犯了罪，我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我愧对所有的人。
但是我不后悔。一点点都不后悔。如果让时光倒流回刚刚的那一瞬间，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说我答应，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任何代价。
抱着怀里陷入昏迷的女孩，我已经做好了任何准备，准备着接受朋友们的诘责甚至是质问，准备面临因华雄而即将到来的万马千军。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在天空之中我突然又看到了另外一个影子，那个人笔直地飞向了华雄，飞向了那个披着帅气到爆的月光圣衣的即将恢复自由的华雄，那只骄傲不可一世的白虎！
黑影一脚踢上了华雄的胸口，正在升腾而起的华雄突然之间就失去了力量，几乎垂直向下坠去，砸落在墙外的一座屋顶上，屋顶几乎所有的瓦片都应声而裂！
与此同时，那个影子也稳稳地落在墙头，籍着月光我看清了他的侧面：夜行衣，高大强壮的身体，红色飞舞着的长发，红黑色的眼睛在缓缓燃烧，相较之下那张看上去还挺英武的面孔却十分平静，仿佛刚才那一记堪称完美拯救世界的应该得到无数鲜花和掌声的飞踢只是他的日常功课似的。
外面屋顶上挣扎着站起来的华雄狼狈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转身继续逃。
红色头发的男孩却并没有追出去，他只是一只手伸到背后，摸出了随身携带的武器。
“我决不允许，任何侵犯了江东孙氏尊严的人，还能活得这么潇洒痛快。”他张弓搭箭，发出了最终的审判语言，最终宣告了白虎生命的终结。
象征着命运的一箭离弦而出，径直贯穿了华雄的后背。显然他的运气不如我好，这一箭直接就要了他的命。
今夜的故事，这个名为虎牢的故事，落下了大幕。
这一次，就算是结束了……吧？
“本来以为不用我出手了的，可是没想到你竟然做出了那样一个让我无法评价的决定。”红发的少年背对着我们，但我心里清楚他是在对我说话。
“谢谢你。”我说。
“不必，你曾救过我的父亲，这算是我还你们的人情。”红发少年回答，“不过容我说一句闲话，你现在的这个样子是很难在将来的乱世中生存下去的，希望你好自为之。”
红发少年说完了这句话之后，跳下墙头，就此离去，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
本来就没怎么热络起来的空气瞬间就重归寂静，而且是死寂。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以及是否应该开口，他们几个人就那么站着，待在自己的原位，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盯着我们看。我跪在地上，让蓁的后背尽可能全部都靠在我的大腿上，我的双手则紧紧环抱着她苍白的脸颊，我低着头凝望着那张脸，这是我的错觉么？我感觉到那张脸的温度在缓缓地流失，虽然速度很慢，但是一直都不曾停歇。
我的心底腾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个时候我看见蓁的眉头忽然皱了一下……
她的眼睑缓缓地打开，露出了里面的那双晶紫色的眸子，在这一瞬间我的眼泪几乎都要下来了……我情不自禁，我低下头去用我的额头紧贴着蓁的脸颊，紧紧地，知道我能够感受到她鼻翼之间游丝一般的气息。
其实我是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想让她看到我哭的样子，这并不像她以前一样是为了掩藏自己心中的情感，而纯粹只是不想丢掉一个男人该有的出息罢了。
可是躲又是躲不掉的，因为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眶中滚烫滚烫的液体流淌出来，直接就滴落在蓁白璧般的脸颊上，于是所谓的掩饰就变成了多余。
“你……哭了啊，”蓁的嘴唇微颤，“这还是第一次……”
“嗯……应该吧。”我还是不好意思抬起头来，找书苑 ｗｗw.zhａoshuｙｕan.cｏｍ“对不起了，各位，我……”
“行了什么都不用说了。”赵云一脸严肃地哼哼着，“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女人插兄弟两刀是么？”
“我……”
“好样的我喜欢！”他的严肃是装出来的，而这个时候他绷不住了，他笑了出来——赵云完全都没有责备我的意思。
我抹了把眼泪，抬起头来茫然的看着他，心里更加地惭愧。刚才我还信誓旦旦地对华雄说我没有做过对不起朋友的事情，可是转眼间我就打了自己的耳光。赵云是没有怪我的，可是……
“可是如果华雄这次真的逃掉了你还会这么无所谓么？”我问。
“当然会。”这次回答我的是王鹂。
“你……”
“今天你的计划已经救了我们一次，再加上那个雨夜，你一共救了我们两次，现在你卖我们一回也是应该的。”王鹂微笑，“如果你再卖我一次的话，我们刚好扯平。”
“这个账还能这么算么？”我有点迷茫。
“还有一个原因很重要，我比较欣赏你这样的男人。”
“呵……男人么？”我自嘲地苦笑着。
“行了行了，抱着你的妞洗洗睡吧。”赵云走到蓁的房门跟前把那扇门完全打开再回到我们身边。
可是这个时候怀里的蓁忽然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我连忙低下头去看，那张苍白的脸憋得通红，我下意识地想给她拍拍后背，可是又想起她就是伤在后背的，一时间我手足无措……真的，曾经的我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手足无措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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