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孙一在一片鸟鸣声中醒来,感觉空气说不出来的新鲜。“沁人肺腑”这个成语看来是有道理的,只是现代人没有福气享受到罢了。
尽管昨天前半夜和明末流民闹腾了那么一阵子,可是一旦知道了自己穿越了,孙一反而平静了,居然睡了个好觉到自然醒。
生死瞬间他经历的多了。面对危机,孙一知道最可怕的不是做出糟糕的决定,而是根本不做决定。他打定主意今早就出发,返回狼山。
“大王叫我来巡山,巡了南山巡北山……”
孙一一边唱一边收拾。把短波电台裹到睡袋里,再把睡袋叠好压实塞进背包。睡觉时候怕硌,也是为了晚上用着方便,孙一昨晚把身上硬的装备都搁在脑袋边,现在又一件一件按着规矩装在身上不同的口袋。
“大王叫我来巡山,一天到晚干不完……”
孙一的巡山歌是自己编的。调子还是那个调子,但是词全变了,开始想到什么唱什么,久而久之,就固定了,有出发时的段子,有飞行的段子,有干活的段子,有开玩笑的段子,甚至有编程序的段子。
“大王叫我来巡山,抓个姑娘做早餐……”
孙一给牙刷上涂上牙膏,旅行装的牙膏管里已经剩的不多了。“呲啦”一下拉开帐篷拉链,一手去摸昨晚挂在帐篷口边的装水塑料自封袋,一边钻出了帐篷。
“给爷敬礼————”
一个沙哑的嗓子拖着长腔唱到。
帐篷外,五六十位衣衫褴褛的人纷纷跪下,以不同的角度冲着孙一磕下头。
“再敬礼—————”
刚直起的脑袋又纷纷冲着地面磕下去。
“三敬礼—————”
脑袋们落在地面上,不再抬起。
孙一有些蒙,这些人想干什么?他们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竟然一点没有察觉!
孙一一时有冲动想说“众爱卿免礼平身”。
说出却是“那个,我刚起床,还没刷牙……”
孙一话音未落,就听见嘶哑的嗓子又在高叫,
“礼————毕——————”
寻声望去,原来是贾道士。
贾道士还穿着他的长袍,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三缕胡须随声颤动,双眼布满血丝,一看就是一夜未眠。
众人随着贾道士的号令直起腰,依旧跪着。
“敬——献——茶——水——”
一个大汉站了起来,正是日塌天。
日塌天今早倒没穿他的长棉袄,换成了黑色的短卦。
“这才对嘛,大夏天的,别人光膀子你穿棉袄,热不死你才怪!”孙一想。
日塌天恭恭敬敬地提起一支银白色的水壶,边上有一个少年双水举过头顶捧着一只水碗。日塌天缓缓地倒了一碗水,从少年的手中接过水碗,缓步走到孙一面前,跪下。
“百姓贫苦,以茶代酒,请爷莫怪!”日塌天双手把水碗高举了过来。
孙一左手还拿着牙刷,看着日塌天递过来的碗里淡淡的黄色的茶水。不明不白的水,孙一不想喝。这可是瘟疫横行的明末啊。想起蒙古人敬酒的礼节,心下一动。
孙一四下看看,把牙刷搁到了帐篷顶,双手接过茶碗,然后右手无名指沾一下茶水,举过头顶冲着天,弹了一下,这是敬天;冲着脚下弹了一下,这是敬地;再在自己额头点了一下,这是敬世间。拿茶碗在嘴唇地碰了一下,然后把茶碗塞给了日塌天。
日塌天愣了一下。
“这位爷行的是蒙古的礼数!?”河套,陕北,晋北地区在明末汉,蒙,回,党项杂居,基本的常识日塌天是有的。
日塌天磕头退下。
“敬——献——五——谷——”
贾道士的破嗓子又喊起来。
五位老乡各捧着一只碗,碗里盛着粮食,起身上前。
第一只碗里装着麦子。
第二只碗里装着小米。
第三只碗里还装着小米,只是这碗颗粒比第一个碗里的小米大一点。
第四碗是一碗黄豆。
第五碗是满满一碗玉米粒!
明朝就有玉米了吗!?
孙一好奇,但不好多嘴。他不明白明朝人的待客礼数,只想着这仪式动静也太了。只好一一收下,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五碗粮食。先放在地上吧。
“敬—献——牺——牲————“
又有两人从人群中站起,低着头向孙一走来。一人双手捧着一条大鱼,一人双手捧着一只兔子,兔子的四肢被草绳捆着。
离孙一还有五步远,两人站住,捧着鱼那人原来是一条龙,另一个没见过。
一条龙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只见刷的一下,大鱼的脑袋掉到了地上,鱼身子还猛烈跃动了几下。鱼显然还活着。一条龙收好匕首,上前跪倒把鱼身子恭恭敬敬地放的孙一脚下。
一条龙走到捧兔子的老哥身边。兔子哥一只手拎住兔子两只耳朵,一只手攥住两只兔子后腿,前出两臂,把兔子举在空中。
一条龙围着兔子转了半圈,拔出匕首,在兔子脑袋上划了几刀,用嘴咬住匕首,双手伸向兔头。“唰唰唰……”几下,一张完整的兔子皮被翻了面褪了下来,仅仅在四只兔子爪子和兔子尾巴处和兔身还连着。
兔子血红的身子在拼命挣扎,举兔子的汉子几乎把持不住。
一条龙右手从嘴里接过匕首,飞快的几刀下去,斩断兔子尾巴和爪子,一张完整的皮褪了下来。
两人各捧兔皮和兔身,走上前跪倒。
血红粉嫩的兔子身体和洁白的兔皮形成鲜明的对比,居然没有一点血迹。
兔子还在眨眼!
孙一压住心里的翻腾,对自己说,这是明朝,这是明朝,不能用现代的标准去判断他们。
一条龙把兔子皮摊开,恭敬地平放在地上。
另一个汉子把兔子身体放在兔皮旁边。
兔子身体抽了抽,居然站了起来!
失去了爪子的兔子站立不稳,紧接这又跌倒。
兔子还回头冲着自己的皮看了一眼!
“地方简陋,没有六牲奉献神仙,万望神仙爷不要归罪。”一条龙大声说。
原来明朝人把自己当成了神仙!这不是待客,这是敬神。孙一明白了。
兔子还在地上挣扎,站起,跌倒,又站起,又跌倒。
“敬—献—美——女——”贾道士的声音响起。
人群中,四个大汉抬着一个少女走了出来。
少女被蒙了眼,一根粗草绳勒住嘴,被绑在几根木棍上拼成的担架上。大汉们把担架平举在肩头,领头的居然是闷蛋,缓缓的向孙一走来。
四个大汉来到孙一面前,缓缓的放下少女,平放在孙一脚下。
少女穿着朴素的衣裙,可以看出洗的很干净,只是因为布料已经太旧了,许多地方都开了线。衣服不是电视上看的宽袖长裙那种,反而有些现代的感觉。少女的上身单穿着一件土白色短卦,右衽,长长的领子在胸前交叉,在右掖下用带子系住。前后衣襟到刚刚及腰部,让看惯了现代上衣长度的孙一感觉上衣太短了。两只袖子和现代服装没什么大区别,并不比孙一穿的冲锋衣宽敞。袖口收口紧束,象现代的夹克一样。下身是土白色长裙,一只到脚面。脚上是一双新布鞋。
和少女相比,其他人穿的根本不能叫衣服。有句成语叫“衣衫褴褛”,孙一现在才明白叫“褴褛”,用现代话说就是抹布。“衣衫褴褛”就是披着一层层的抹布而已。看不出式样,甚至看不出颜色。
孙一突然想掏手机出来拍张照片。
少女并没有挣扎,只是胸脯剧烈的起伏着。通过少女松散的衣领和衣服上的破洞,可以看到少女的肌肤。
孙一不能平静了。
如果说用动物活祭孙一还能勉强接受,用活人就超出孙一的底线了。
四个大汉打头的是闷蛋。
“闷蛋,你过来。”孙一叫闷蛋。
“爷。”闷蛋答应一声,走到孙一身边。
“这是咋会事?”孙一问。
“献给爷的祭品。”闷蛋答。
“这是谁的主意?”孙一又问。
“大家伙的主意。”
……
杨木匠此刻站在人群里,心里说不上的酸楚。
自己的女儿今年十九了,要不是这世道,几年前就该嫁人了。
杨木匠媳妇死的早,没留下儿女。杨木匠就收养了个闺女。闺女不值钱,杨木匠用二十斤羊奶,同隔壁村子的人家换了个女婴,起了个名字叫“奶娃”。父女俩相依为命,一转眼十九年。
昨夜,一条龙找了杨木匠。
俩人蹲在一棵树底下,一条龙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俩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一直到杨木匠直起身,转身走了。一条龙才站起来,去忙早上拜神仙的事了。
杨木匠是榆林堡的匠户,天天得给军营里收拾兵器家具,奶娃就天天和杨木匠一起呆在军营的工匠房里。军营里的人都认得奶娃。
日塌天也认得奶娃。别人不知道,杨木匠知道,日塌天其实是就是榆林堡的兵。
崇祯三年,上头要榆林堡的兵去杀造反的神一魁。都是乡里乡亲的,榆林堡的兵下不去手。管兵的大人要杀榆林堡的兵,日塌天提前得到了消息,领着人跑了。
杨木匠也跟着日塌天跑了。日塌天是条汉子。打了粮,大伙均分,日塌天不多拿;没粮了,日塌天和大伙一样饿着。人马多的时候有三两千人,分几个营,杨木匠和妇女家眷被安排在老营。为了护着老营,日塌天几次领着战兵不顾代价死拼。
今年朝廷调了辽东兵,这些兵人人骑马,从人到马都用铁甲护着,刀剑不入。不象以往,打不过官军还能投降,辽东兵不接受投降。不仅不受降,而且见人就杀。遇到造反的流民,杀;遇到逃荒的难民,杀;遇到村子里招呼不周,也杀。日塌天是打一仗输一仗,一路逃到边外。就是这样,日塌天也还是处处护着老营。从榆林堡出来的老人,还活着的,除了孤儿寡妇,男丁没几个了。
奶娃献给神仙的事,日塌天发了话,杨木匠没意见。
看着闺女平放在地上,一点也不挣扎,只是胸脯一上一下忽闪的厉害,杨木匠象被人用刀子剜了心。
……
孙一看着地上的少女,就象一只待宰的羔羊。
“闷蛋,”孙一皱着眉头说,“你们打算怎么弄这个女孩子?”
“还能咋弄,祭了呗。”闷蛋头也不抬。
闷蛋的“祭了!”两个字象一把大锤重重地敲在孙一的胸口,孙一当时就觉得喘不上气来。
“这太惨了。”孙一喃喃道。
“嗯,”闷蛋答应一声表示赞同,“只有心疼了,才能显出诚心!”
孙一愣了。这是什么逻辑?
难道这些明人,祭祀的时候追求的是让自己心疼?不应该是让神灵高兴吗?
再一琢磨,好象闷蛋说的也对。
神灵高不高兴老百姓怎么知道,不就得把自己弄得心疼了,才好觉的神灵也高兴了,自己才被庇佑了。
孙一的程序员思维开始运转了。
那么,这种追求“心疼”感觉的近乎自残的行为,究竟是为了满足神灵的需要,还是满足老百姓自己的需要?居然答案只有一个。是满足祭祀的老百姓自己的心理需要!
老百姓需要安全感。
他们得不到。
所以他们自我伤害。
把自己搞害怕了,搞心疼了,
才会觉得自己付出了,
才会觉得自己有资格被神灵庇佑了,
从而得到安全感。
得有多大的苦难,才让百姓这么渴望安全感!
这就解释的通,为什么鲜血淋漓的活祭,总是出现在世界各地,
这也就解释的通,为什么越是贫苦的地方,越是宗教盛行,
好象也解释的通,为什么越是贫穷的地方,人们越是好客,客人一定要把主人吃心疼了,主人才高兴;客人不把主人吃心疼了,主人还会恼怒。
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孙一得出这个结论。不由心里大为感叹。
“爷,爷,你怎么了?”闷蛋见孙一发愣了好久,出声提醒。
“哦,我没事。”孙一道。必须阻止这场人祭,你们不是要讨好神仙吗,我就断了你们这个逻辑链。“我不是神仙,不要祭这个姑娘。”
闷蛋一愣,立刻转身走开。孙一看到闷蛋走到日塌天身边耳语几句,两人又召集了贾道士,一条龙和其他几个人。
过了一会儿,日塌天领着众人走过来,“爷,你说你不是神仙?”
“不是。”孙一坚决的回答。刚才还有一些被人当神仙跪拜的开心,现在一丝也没有了。
“你不是说过,你不是这个世上的?”
“我说过,但我不是神仙。“
”那你是?“日塌天询问。
孙一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只是属于另一个世界。”
“爷既然不是神仙,自然不用这女子升仙。”日塌天一挥手吩咐,“闷蛋,把奶娃解开。”
孙一长长出了口气。
“可不管咋,爷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请爷收下这个女子,也好有人伺候。”
“不会吧,又来!”孙一暗想,于是急忙说道,“日塌天壮士,你实在是太客气了。我要回我的世界去,不能带上这个女子。再说,我也不需要人伺候的。”
日塌天脸色骤变。
回身和其他人商量了几句,日塌天重新上前,“爷看不上这乡下野女子,我们只有把这女子沉了河,才能不辱没爷的身份!“
“别,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确实不能要这个女孩子。”孙一急忙解释。
“爷!”一个声音从日塌天身后传来。“还说啥多余的,都丢死人了!闷蛋,你领几个人去把奶娃这就沉了河!”
“这位是?”孙一看见一个满脸悲愤的老者上来,问道。
“这是这女子的爹,杨木匠。”日塌天回答。
孙一马上想起自己刚才主人和客人的推论。
看着杨木匠还有其余人等悲愤的样子,孙一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等等,能不能把这女子让我看看?”孙一缓了缓,道。
奶娃被闷蛋扶着上来。
经过刚才的折腾,奶娃头发散乱,衣裳凌乱。
孙一匆匆看了奶娃一眼,道“这女孩子我很喜欢,我要了。”
杨木匠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众人都放松下来。
孙一也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一下这少女。
这少女长相并不出众。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前额,能看到头发后面的惊恐的大眼睛里还含有泪水。但孙一觉着这少女有一股说不出的古典美;本来嘛,这就是明朝人嘛。
“你叫什么名字?”孙一试探着问。
“回爷的话”,女子理了理呼吸,“我叫奶娃。”
“奶娃?”孙一的眼睛不由得向少女的胸部看去。
少女的胸还在一起一伏,经过刚才的折腾,少女本就破碎的上衣更加破碎了。
“虽不小,可也不是很大嘛。”孙一暗想。
“我小的时候,是我大大用羊奶换的,所以叫奶娃。”SX人把父亲叫“da”。少女解释。
仿佛感觉到了孙一的目光,奶娃连忙整理自己的衣服。可衣服实在是太破了,越整理漏的越多。
“让爷见笑了”,奶娃仿佛知道孙一的心思,“衣裳都朽了,一下水就都烂了。”
孙一想都没想,“兹拉”一下拉开拉链。
众人都是一愣!
贾道士心想,这爷也太心急了吧。
日塌天心想,这是什么衣裳!?没纽子没绊子,这爷只轻轻一划,衣裳就开了!!!
孙一脱下冲锋衣,刚想给奶娃披上,冲锋衣沉甸甸的让他又觉得不妥。冲锋衣口袋里的各种装备,不能离开自己。
孙一刷拉脱下了身上穿的体恤,拿在手里递给奶娃,“奶娃,我也没带多余的衣服,你把这件体恤……衣服换上吧。”
奶娃看了一眼孙一结实的胸脯,慌忙接过孙一的体恤,深深低下头,用细小的蚊子声回答,“嗯……是。”
孙一猛地反应过来,“嗨,我让人女孩子在哪里换衣服呀。”
“奶娃,来,到我帐篷里去换衣服。”孙一对少女一指自己的帐篷说。
说完又觉的不妥,领着少女来到帐篷边,把帐篷拉链上上下下拉了几次,演示给奶娃看。
“明白了?”孙一问。
“嗯”,奶娃钻进了孙一的帐篷。
孙一暗想,“这下倒好,白得了一个明朝少女,可我马上要返回狼山,到时可怎么安排呢?”
自己的牙刷还在帐篷顶。孙一穿上冲锋衣,拿起牙刷,转身对众人说,
“实在不好意思,可我确实还没刷牙,能等我一下可好?”
说罢自顾自的拿起挂在帐篷上的自封塑料袋,塑料袋里面是昨天消过毒的水,含了一口水一边刷牙一边琢磨下一步怎么办。
众人一点都没有觉得孙一失礼,他们被孙一一连串的现代物品惊得目瞪口呆!
先是孙一的衣裳,只要轻轻一划,就能裂成两半儿;
然后是孙一的小衣,居然是一种从没见过的桔红色,看孙一不经意的就把小衣团在手里,分量是极轻的样子,眼尖的人还发现,那小衣上有精美的暗色纹路,居然不是绣上去的。
然后是孙一手里一个玉如意一般的小物件,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这物件前后不同的颜色,在晨光中象极品的宝石一般。
然后是孙一祭出一个透明的袋子,透明的啊!
然后是这袋子轻轻一划,居然能装着水!
然后再一划,袋子居然神奇的封住了,一点都不漏!
然后这袋子还是软的,被孙一随手放在帐子顶上,就瘫成了平的,象皮水囊!
然后孙一用玉如意捅自己的嘴,孙一开始口吐白沫,但是孙一很享受的样子!
孙一也在想,“等会出发的时候,我就搂着日塌天的肩膀,对他说你送的这个女子我非常非常满意,就象我亲妹妹。但是我要一个人离开了,你能不能照顾一下我妹子。这样给足了明朝人面子,又长了奶娃的身份,估计明朝人不会再难为奶娃了。”
“这些祭品怎么办?我不能带着走啊,可也不能就这么扔在脚下,明朝人会觉得又侮辱了他们。”
“明朝人送了我这么多礼物,我是不是也要还点礼物给他们?”
“我要是拍点照片,应该明朝人能接受吧?”
………………
奶娃在孙一的帐篷里。
帐篷很低小,奶娃只能跪着。
昨晚到今早,就像是一场梦。
奶娃学着孙一的动作,拉上了帐篷的拉链。帐篷里立刻暗了下来,早晨的阳光透过鲜艳的篷布,把帐篷里染成了温暖的桔色。
奶娃脱下自己的衫子,不敢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孙一的体恤拿在手里,说不出的轻柔,奶娃不由的把脸贴上去,仔细体会,眼泪簌簌的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