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一刻,绿珠准备起床了,余鹅又把她拽回去。
“少爷,咱们现在是别人家的家奴,不可再肆意妄为了,要是不去做活,是要挨骂挨打的。”小萝莉第一次语重心长的教导余鹅说。
“我家珠儿觉悟还挺高,你睡好了吗?这天还没大亮呢!”主要原因其实是余鹅还想再搂一会儿。
余鹅打了个哈欠就跟着出去了,拿凉水冲冲脸,顿时清爽无比,已经有很多仆人丫鬟开始忙碌了,他和绿珠站在院子中间,不知该做些什么?
二柱走了过来,原本略显冷淡的脸在看到绿珠的一刹那,立马变得热络起来,“余鹅,你去打扫茅房”
我日,刚来就要我当清洁工,暂且忍你,为奴不过一月之期。
“嘿嘿,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二柱热情地问。
“绿珠”竟然要少爷去打扫茅厕,少爷如何受得了,小丫头想着。
“那个,能不能不让少爷做活,我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好不好?”
二柱这下对余鹅印象坏透了,他以为余鹅就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竟然让自己的妹妹养活自己,可耻,心里暗暗啐了一口唾沫。
“珠儿,无妨,你去忙你的,有事叫我。”
二柱将绿珠安排去洒扫两位少爷的房间了,这家伙有意无意开黄腔,其他的丫鬟都不太喜欢他,只是绿珠面皮薄,也不好说什么,只不过刻意离他远点。
欺负少爷的,都不是好人。丫头片子可记仇了。
余鹅跟着另外两个家仆一起去掏金汁,大户人家的金汁会有人来收,趁着傍晚或者是早上的时候,运到城外的田庄里当做肥料。
两个大哥人高马大,一问才知道,这俩人有一半的胡人血统,祖上是匈奴,来到中原通婚了。
一个叫阿德利,一个叫吉吉安。
一排茅厕,余鹅站在一排茅厕边上,手里提溜着一个木桶,那俩哥们应该是习惯了,进去就是干,一顿操作猛如虎,瞬间提着两桶泡面就出来了,那画面,我滴个娘嘞!
“跟着我们学,很快你就会学会的,来过来,你看着。”他们一个人手里拎着六个桶,现在装满了俩。
恶臭袭来,幸亏还没吃早饭,吉吉安抄着铲子掏着,余鹅看到他脚下的木板活动的厉害,大叫道:“小心脚下,别掉坑里了。”
阿德利铲完一铲子,看着外面的余鹅。
咔吧!咔吧!咔吧!
搭在茅坑上面的木板断开了,两人相约一起进坑里洗澡了,在里面挣扎了好久,镀了一层金身,修成正果后才出来。
“两位大哥,这玩意没法干,全是危险建筑物,我去叫人来修。”余鹅丢下木桶,撒腿跑了。
二柱围着绿珠自讨没趣,便悻悻离开,在府里找那些偷懒的家伙臭骂一顿。
老赵是尉迟恭的马夫,跟随他南征北战,出生入死,浴血疆场,同时也是这府里的大管家,而这个二柱便是他的儿子。
赵二柱转悠到偏宅,恰好看到余鹅打西边狂奔而来,眉头一皱,心里盘算着什么。
这家伙看上了绿珠,虽然这府里的丫鬟都不错,但和绿珠相比就黯淡无光了,于是便打起余鹅的主意。如若讨好这个大舅哥,那事情是不是容易些,姑且给他些好脸色。
赵二柱装出一个十分僵硬的笑脸,正准备客套一番,便听见余鹅边跑边喊:“二柱大哥,快跑吧,后面惨不忍睹。”
“出什么事了?”二柱皱着眉头。
“茅房塌了,阿德利和吉吉安两位兄弟全掉下去了,快找人打水。”余鹅大喘气道。
“打水作甚?救人要紧。”二柱直入主题。
“人没事,就是茅房坏了,臭气冲天,他们俩马上就回来。赶紧准备好水,不然熏死你们。”余鹅良言相劝。
“小爷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能有多臭,余鹅,你也太怕事,仅仅一点臭味就把你吓成这样,亏你做了那么久的乞丐,跟我来,把坑埋了就是。”二柱拍拍自己的胸脯,迷之自信,想树立一个高大威猛的形象。
余鹅瞪大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稍后阿德利和吉吉安抱住赵二柱的恶心画面。好心劝诫道:“二柱哥,听兄弟我一句劝,快走,待会儿吉吉安,阿德利围住你后你就要遭殃了。”
“围我作甚?”
“他们不幸掉入粪池,全身臭气。遇到谁便拉人下水,不然他们哥俩多丢人,成为府里的笑柄了。”
“他们敢?”
“哦,那你顶住,我去叫人。”余鹅翻了一个白眼,转身跑开,回头时发现吉吉安和阿德利也跑过来。
赵二柱老远便闻到一股味道,一瞬间全身毛孔都张开了,他捏着自己的鼻子喊到:“你们俩个,快停下。”
“救命,救命……”两个大莽汉哭的稀里哗啦的,跑起来地动山摇的,大步流星,瞬间就来到了赵二柱脸上,像是没听见赵二柱话似的,一把搂住赵二柱,就像是慈爱的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亲昵。
“啊”只听到一声惨叫,这边余鹅还特意瞅瞅,“二柱哥,我说他们会围住你吧!这下可不怪我。”
说完便溜了,边跑边喊,“来人哪,快提水来。”
“余……鹅,你这乌鸦嘴,我饶不了你。”赵二柱认命的被吉吉安哥俩熊抱着,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
众人听到后忙都围了过来,吉吉安两兄弟就像是挂着油的猪肝站在雪地里冲水,院子里的丫鬟倒是都避开了,两人虽然生的强壮,但是这数九寒天的,着实冻得不轻。
二柱将二兄弟教训了一顿后,马上开始寻找余鹅,此时余鹅找到了绿珠,两人正在聊天。
另外还有两个小丫鬟在打扫,余鹅背着手观察着房间里的一切,这屏风书画,可都是宝贝啊。
对了,几个月后阎立本要来长安画二十四功臣,遇见了向他讨要一幅画,岂不是美滋滋。
绿珠想和少爷聊天,又怕旁边的丫鬟告状,看看少爷,委屈巴巴的。拿着抹布擦着桌子,鸡毛掸子敲打着。
“少爷,外面发生什么事了?”绿珠趁另外两个丫鬟不注意,小声问道。
其实余鹅生的好看,眉清目秀的玉面郎君。
“有人掉进茅房。”
“咦,那岂不是臭死了。”
“是很臭。”
余鹅看着她们打扫,走到一个丫鬟身边,龇牙咧嘴问道,“姑娘,敢问姑娘芳名叫什么?”
小姑娘脸蛋腾一下红了,眉眼弯弯低下去,羞羞的背过身去。
“我叫小霞。”
“小霞姑娘,擦瓶子时千万当心,别走神了,当心手滑摔了,看着还挺贵的。”
小姑娘听的云里雾里,脑子里想的多了,心乱如麻,自然走神了,拿起花瓶便摔了,一下子吓哭了,这下就是把她自己的月例钱都扣了,也不够赔。
小姑娘蹲在地上,望着一地碎片,埋怨道:“都怪你这张乌鸦嘴,要不是你我就不会摔。”
“这这么能怪我呢!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
“就是怪你,你这张乌鸦嘴乱说话,我的钱,呜呜呜呜,我还要给我娘寄回去买药治病呢。”
余鹅尴尬了,这怎么落到自己头上了,本来就是好心提醒,其中的因果到底如何?
到了晌午,府里开饭了,大夫人二夫人先由一等丫鬟伺候吃饭,然后后院杂役在厨房用餐,这尉迟恭出门去秦怀玉家里串门还没回来。
余鹅和绿珠答应这个月的例钱都给小霞,才把事情兜住,余鹅趁没人把花瓶碎片扔了。其实余鹅他们是奴隶,没有月钱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月钱的。
正午太阳光洒满府邸的每一个角落,橘黄色的暖光打在冰晶的白雪上,莹莹闪光,房顶的冰凌开始融化,滴滴答答的从黛色的屋檐落下,水珠密集,远远的看去,就像珍珠一样的帘子。
大家端着米饭在厨房外面吃饭,今日有加餐,一个鸡腿,还有汤,余鹅两人端着饭跑到僻静的角落吃着。
余鹅觉得味道淡极了,好像里面没有油,没什么胃口。
绿珠看着自己碗里的鸡腿,夹起来又放下,舌头伸出来舔舔鸡皮,然后递给余鹅,“少爷,少爷,珠儿刚才试过了,没有毒,少爷吃。”
丫头眼神真诚,倒不像是骗人的,看她刚才行为古怪谨慎,原来是这样。
余鹅被她的天真打败了,笑的哑口无言,“少爷我又不是皇帝,谁会来毒害我。”
余鹅扫了一眼丫头某地波涛,还不太壮观,把自己的鸡腿也给她,“我不爱吃这个,都给你了,吃吧!”
“珠儿今年十五了,只比少爷小一岁,哪里小了?像我这样的年纪,很多人都当娘了。”小姑娘理直气壮。但还是抗拒不了鸡腿的诱惑。
吃完后,绿珠眼巴巴瞅着余鹅。余鹅瞅瞅她的碗,“还要?”
绿珠小鸡吃米似的点头。
两个人一起来到厨房里,庞大娘端着饭坐在灶台边上取暖,看到进来的两人,不冷不热的问道:“打饭?”
“姐姐,我妹妹还有点饿,能再来点不?”余鹅微笑着,叫了一声。
庞大娘今年四十有余,脸上有些黑斑,敷了一些胭脂,身材早就走了样了,余鹅只是按照现代人的习惯,嘴巴甜一点,好说话。
庞大娘显然也很高兴,摸着自己的脸蛋,“哎呦,小伙子,叫谁呢?”
“姐姐你啊!”
“我当真有那么年轻?”
“姐姐如今更有味道呢,就是太瘦了,估摸着也才一百五十斤吧,得再多些,那样看着才得劲呢!”
“还是你会说话,我家那口子成天说我胖,说坐到他身上把他压死了,还不是怪他没劲折腾。得,锅里有饭,想吃就自己盛,别跟姐姐客气,哈哈哈哈。”庞大娘一拍大腿,心情好了,整个人面貌都不太一样,吃着饭都香了。
二柱来盛饭了,看见绿珠也在,马上过来打招呼,但绿珠不理他。看余鹅时一脸怨毒。
当他看见空空荡荡的锅,“庞大娘,饭呢?”
“锅里呢!”
“没有啊!”
“不可能,就在锅里,还能飞走不成。”
“庞大娘,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你说实话,是不是你又往家里偷米粮了,你忘了上次你被抓,是谁帮你求的情,你说你怎么又干出这事,夫人不会饶了你的?”赵二柱苦口婆心道。
“打饭,庞大娘。”
“打饭,老庞。”
……陆续其他的杂役也进来要饭,挤满一屋子人后,庞大娘顿时傻了眼,趴在地上撒泼,“哎呀,我滴娘啊!我没干缺德事呀,这次真不是我,二柱,我上次被你爹教育后就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洗心革面了,老娘发誓,米饭刚才还在。”
余鹅一见,大事不妙,刚才拿些米饭被绿珠吃的差不多了。便想带着绿珠偷溜走。
熟料天算不如人算。
“少爷,我还要再来一碗。”绿珠清脆脆地飘出来一句话,屋子里的人回过头看着绿珠旁边堆满的碗,这才明白是谁在搞鬼。
赵二柱走在前面,“余鹅,又是你,你这个乌鸦嘴,刚来一天搞出这么多事,谁让你吃这么多的?”
吉吉安和阿德利憨憨道:“嗯,是乌鸦嘴。”
“这怎么能怪我,所有事情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茅厕它年久失修,塌了,你摔倒是你自己走路不看路,这米饭吗?怎么,偌大的国公府,难道还管不起下人吃饭,说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余鹅据理力争,虽然说出去话漏洞百出,但依然可以忽悠他们这些人。
“不是少爷吃的,是,是我。”绿珠被这场面吓到了,所有人都在指责少爷,顿时慌了。你们别找少爷的麻烦,冲我来。
“……”余鹅抚面,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