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公子、寅姑娘，是为了常家以前的事情来的吧？”三人在厅堂之上落座看茶之后，还不等商阳发问，杜康久倒是先开口了。
商阳有一点点意外，自己这边准备好的套话还没开始，这杜康久似乎就一副按耐不住要讲些什么的样子。
这样一来，自己辛苦收集的那些线索，和引以为豪的微表情分析术，不就全派不上用场了吗？
“正是。”商阳选择了大方承认自己的意图。
“杜先生，怎么知道的喵？”
寅九儿有一点好奇，自己和商阳的活动一直都没有被人跟踪过的迹象，那么杜康久是怎么知道自己二人的动向的呢？
“有乡人跟我讲过，有两个外来人，打听过怎么去常家大宅。”杜康久如实相告。
“难怪了喵。”
杜康久是这个村镇里面有权威的长者，他不需要派人跟踪商阳二人。只要商阳二人还在这个小村镇里活动，他总是有各种办法知道他们动向的。
“我的儿媳李窈心，在被两位送回来以后，跟老朽我讲过，两位都是会神仙法术的修士……”杜康久的目光于商阳和寅九儿身上来回徘徊，他的脸上带着欲言又止的神情。
李窈心会跟她的岳父杜康久这么讲，八成是在她与杜麟私会的时候，从杜麟那里听来的。
“我们的确是为了常家，为了扒皮女的事情来到河州卫。”商阳看着杜康久脸上的神情，觉得事情有门，“那么，杜老先生，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告知我们的呢？”
杜康久的脸上仍是纠结，看得出来，他似乎在做着心理斗争。
杜康久和村镇里面的其他人好像有些不一样。
对于以前的事情，在面对商阳二人询问的时候，村镇里的其他人都是神情惶恐，能避则避，总之是闭口不谈。
没有出现过有人这么纠结着想要把真相和盘托出的情况。
商阳没讲话，寅九儿也是安静。
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等待就是了。
“这是整个村子里的人，造出来的孽……”杜康久开口了，但话讲到这里的时候，又一次哽住。
商阳有注意到，杜康久的瞳孔在短暂时间内，有微微的放大，他似乎在回忆一些极其不想回忆的事情。
“老爷，东西我拿来了。”这个时候，杜府里面的一个下人，手里捧着一本发黄的线装本册，走进了厅堂里面。
杜康久把那本线装册接过来，没有翻开，只是放在了自己手边的几案上。
“常家的女儿，叫常文茵，她在十三岁的时候，染上了怪病。常家请我去给她看病，因为她的病情太过特殊，我把她所有的症状都记录在了这本册子上。”
杜康久是一名医师，似乎当初在巩州城里行医的时候，很有名气。
后来因为他的儿子杜麟的原因，才提前退居到河州卫来养老。
“你们想知道的事情，这本册子上都有。”杜康久这样讲完以后，站起了身来，和那个拿册本进来的下人，一道离开了厅堂。
只留下了面面相觑的商阳和寅九儿二人。
“他的意思，应该是让我们自行查看这本册子吧？”商阳站起了身来，走到了主座的几案边上。
这是一本纸张泛黄发卷，带着一股腐朽气息的书册，估计已经被压箱底很多年了。
商阳把这本册子翻开来。
这册本大致像是杜康久的一份行医笔记，里面记录了常文茵的病情症状，以及杜康久开的药方和对病情的些许猜想。
有些地方记录的很随意，说是杜康久的个人日记也不为过。
关于记录的对象常文茵，其实这是商阳和寅九儿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不过他们两个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常家大宅里面，那间墙壁上刻满扭曲字体的闺房。
常家的女儿，应该是对上号了。
杜康久的行医笔记里面，记录了关于常文茵的很多事情，非常详尽。商阳在翻看的过程之中，还让小C把里面的内容都拍摄记录了下来，做了个备份。
从行医笔记里面，商阳找到了好几条有价值的信息，如下——
“文茵的病症，疑似癔病。其他时候表现正常，在发病之时，仪表姿态，说话语气，都发生改变，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安神药方皆无用。”
“文茵发病时，自称为常文若。据常家人说，文茵发病时，姿态语气，皆与其阿姊常文若相近。常家大女儿常文若，于四年以前，早夭亡故。”
在这一则记录之下，还有短小的一句话，已经被一笔划去。不过，还是很容易辨认字迹的，写的是——
“一个身体里面，住有两个魂魄。”
这句话，可能是杜康久对于常文茵这种无法解释的怪病做出的一个猜想。
但这个猜想已经明显超出了医学的范围，所以估计杜康久在将其写下后不久，便划掉了。
对于常文茵的早期病症，作为未来人的商阳，很容易就联想到了各种悬疑片里面已经用到烂的套路，双重人格。
常文茵的身体里面有第二个人格，来自于她死去的姐姐常文若。
这是商阳所能联想到最合理的解释。
不过，现在商阳所处的毕竟是一个神仙鬼怪横行的西游世界，也不排除真的是常文茵的身体里面，挤下了她自己和她姐姐两个人魂魄的现象。找书苑 www.zｈａoshuyｕan.cｏm
当然，目前为止，只是行医记录里面的一小部分。
如果说对于常文茵的前期病症记录，还处在商阳可以理解的现实主义层面，那么后面杜康久的记录，就超出了商阳的认知，变得有些魔幻主义了——
“难以理解的事情，文茵的外貌变得完全不同，她的样子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常家人讲过，文茵现在的样子，和她死掉的姐姐常文若也完全不相像，她到底变成了谁？”
“文茵现在的身体里面，有三个人，我感觉的到。”
“在和文茵讲话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到，在文茵还在‘她’的身体里面。‘她’有些时候像文茵，有些时候像文若，还有些时候，会变成第三个人，我完全不认识的，第三个人。”
这里的记录时间，大概是在杜康久为常文茵看病一年以后。
这些文字和杜康久最初的那些端正文字比起来，潦草了不少。可以猜测，杜康久在这一段时间里面，因为常文茵的事情，心理状况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之前的事情还可以用双重人格来解释，但是这里发生的事情……有些超出常理了。”商阳看着行医笔记，自己整理着头绪。
的确，这里做的记录来看，常文茵的样貌已经发生了改变。
那所谓的“第三个”人，到底是常文茵产生的第三个人格，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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