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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尸蜂

  因为我突然想起来了这种奇怪蜜蜂的来历……

  在我父亲留给我的一本笔记上曾经提到过这种蜂。那是二十年前,他在云南的一个山谷里偶然挖到一个唐代的古墓。唐代贵族墓室的墓道较长,接近墓室部分掏成隧道,并在顶部开通几个天井,以象征宅第的层层院落。在墓室的砖面和墓道两壁绘壁画。而我父亲除了发现一些金银器皿,还在墓主人的棺椁旁发现了两个盛满尸油的大缸。大缸中间插了根拇指粗的灯芯,上面竟然还燃烧着绿油油的火苗!一群群灰色蜜蜂爬满了大缸的表面,还有一些蜜蜂在大缸与墓室里一个小洞之间飞来飞去,忙碌得很。

  我的父亲生性谨慎,不敢惊动那些蜜蜂,干脆放弃了棺椁中的冥器,原路退出了墓道。

  回来后他心里始终惦记着此时,一直想要搞清楚那些蜜蜂的由来。

  直到有一次,一位缅甸的友人来访,听到我父亲的描述,顿时哑口失笑,道:“你说的哪里是什么蜜蜂,分明是尸蜂。上古时贵族人家都在墓地中燃着长明灯。这长明灯与长命灯谐音,墓主人希望长明灯不灭,自己有一天还能活过来。当然现在说来那都是愚昧。”

  我父亲性子急,问他:“你说得这些我都知道,我是说那尸蜂又是怎么回事?”

  那位友人说:“你不要急,我说的正与这尸蜂有关。人一入土,阴阳两隔,油缸再大,里面的灯油又够耗几天?后来有人从西域引来这种尸蜂,顾名思义,这尸蜂采的并不是花粉,而是死掉的动物的尸油。墓主人把尸蜂豢养在墓穴中,再从墓室中开出一个寸许的小洞,那些尸蜂就可以自由地出入内外,寻找动物的尸体,再把辛苦采集到的尸油吐进油缸。使长明灯永久地燃烧下去。幸亏你没有招惹那些尸蜂,因为尸蜂一被打搅就会立刻攻击目标,并且不死不休。而且这尸蜂的毒性奇大,其中的神经毒素还能令人致幻。端地十分可怕!”

  ……

  我父亲的笔记我平时很少翻阅,所以印象有些模糊。现在看来,我们在走廊中遇到的那些蜜蜂,应该就是我父亲笔记中的尸蜂。

  胖子问道:“陶编辑怎么死的?难不成是被这些尸蜂叮死的不成?这倒是很有可能。”

  为了印证我们的猜测,我们再次来到了陶编辑的尸体旁。如果陶编辑是中了蜂毒而死,那么他的身上一定会留下被叮痕迹。

  我们轻轻搬动他的身体,仔细寻找了一会儿,果然在他左颈部的皮肤上发现了一个尸蜂的尾针。

  紧接着又在他的胸口、背部的衣服上发现了更多的尾针。

  看来真像已经大白了,这位老兄死得很惨呀!

  再次向他鞠躬,默哀三分钟。

  胖子说:“好啦,说不定这位陶编辑正在天堂的餐馆里就着牛肉啃大葱呢。咱们就别再替死人操心了,还是想想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吧!”

  胖子说得很有道理,我说:“既然尸蜂是为了给长明灯的油缸采尸油,那么我们顺着尸蜂的来处就一定能找到墓室去。据我的猜测,既然那白毛魈为苗王的陪葬,我们在墓室中一定能找到它的痕迹。”

  事情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却困难重重。这扇一米宽的石壁后面一定是别有洞天,说不定就是苗王的墓室。但是这么大的石壁,怕不有几吨重?就是再来十个我们也推不动呀!

  阿幼朵一声不吭,在墙壁上看了会,说:“你们快来看,这幅画有些蹊跷。中间有一个小洞。”

  那幅画我早就见过了,只是仓促下没有留意。现在经过阿幼朵的提醒,仔细看去,果然有一个小指粗细的小洞。

  胖子说:“我明白了,莫非这个小孔就是开启石壁的机关?让我来试试!”说完,他伸出小指,在洞口捅了捅,但是由于手指太粗,没捅进去。他不甘心地换了跟手指,依然捅不进去。

  “这尿性的设计,”胖子恼羞成怒:“也不知道做粗一点!”

  我说你且别瞎折腾了,别忘了这苗王是干啥出身。人家可是带兵打仗的,难保不会在墓里设计点机关,你这样乱捅乱摸,搞不好哪里射过来一排子冷箭,把你当场射成马蜂窝。

  说完这话,我突然觉得胖子这身材走在前面挡箭确实挺合适的,一个箭都不会漏掉。

  胖子胆子小,听了我的话脸色一白,虽然将信将疑,却终究不敢再去乱摸了。

  我望着那个小洞,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忽然心中一动:这个小洞会不会是钥匙孔?

  而我怀里不正揣着一把钥匙吗?

  我急忙从怀中掏出那个细布包来,翻开细布,把钥匙掏了出来。

  小孔比钥匙略粗一些,我把钥匙的一端缓缓地插入了小洞中,轻轻一拧。

  石壁上忽然发出“咯咯”的声音。我心中顿时一喜。这是机关转动的声音,看来我这一把赌对了,这把钥匙果然就是开启这道石壁的关键!

  然而石壁“咯咯”响了几下,接下来却没了动静。

  这不对呀,眼看着就差临门一脚,怎么就突然没了响动?我满腹狐疑地再次认真打量这扇石壁。这一仔细检查,果然发现了新的情况。原来在石壁的四角都有一个中间带着小孔的图画。

  我问阿幼朵:“你可认识这四副图画的内容?”

  阿幼朵说:“我当然认识,这四幅画画的是我们苗家四季祭奠的场景。”

  我一乐,问她:“那个是春祭?”

  阿幼朵一指我钥匙所在的那副。

  我拔出钥匙又问她:“那个是夏季?”

  阿幼朵指向右上角。我把钥匙插进左上角图案上的小孔,依旧轻轻一拧,石壁内再次响起熟悉的“咯咯”声。

  我们按着“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次序依次把钥匙在相应的小洞中插了一遍。当最后我把钥匙插在冬祭图的小孔中轻轻一拧时,石壁上爆豆一样发出来连绵不绝的声音。

  那面石壁在“轰隆隆”的巨大声响中向后缓缓挪开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