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周的淡然反倒让她反倒有些失落，田姨娘双手握着放在小腹上，眉目带愁的看着远处花田。田姨娘回想着自己从初来西山岛，往事历历在目。田姨娘向沈宗周拜一万福说道：“妾身失德，对不住老爷。老爷这些年待我不薄，妾身不敢或忘。老爷若不处置我，就放我回去吧。”沈宗周说道：“有什么放不放的？你若执意回去就回去吧，要住下来就住下来。”田姨娘说道：“我还有什么脸面住在老爷这里。”沈宗周说道：“这是玉芝的地盘，不是我的。你们要好，我看玉芝她们未必会放你走。”
田姨娘向沈宗周跪下去，给沈宗周磕了两个头。她起身往回走去，沈宗周也跟着田姨娘过来了。小玉忙问道：“姨娘，你给老爷说了吗？”田姨娘垂泣着点点头。沈宗周对蓝姑说道：“蓝姑，我们回去吧。”田姨娘看沈宗周，沈宗周神情中带着几分凄然看着田姨娘。杜鹏飞嘴唇蠢蠢欲动的要向沈宗周去请罪，又想开慰田姨娘。田姨娘看看杜鹏飞，蓦地怒上心头。她竖起柳叶眉，怒火腾腾的狠狠扇了杜鹏飞两个耳光。杜鹏飞被打的如坠五里雾中，田姨娘又大哭起来。她哭着往沈玉芝的屋里跑去。
杜鹏飞看看沈宗周，拔步去追田姨娘。
沈玉芝几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过一会小玉说道：“你们去送送老爷，大哥哥，我俩去看姨娘。”小玉拉着顾允文的手往沈玉芝的屋里跑去，沈玉芝和杜婵几人去送沈宗周。到了沈玉芝的院子里，田姨娘踩着一把椅子，哭着将一条搭在树枝上的红绫带打结。杜鹏飞站在田姨娘身边，神情僵硬的看着田姨娘。田姨娘闹着要上吊，小玉忙让顾允文抱下田姨娘。田姨娘哭着还往椅子上上去。小玉和顾允文拉着田姨娘进屋，杜鹏飞一言不发的跟着进来了。
小玉和顾允文想劝慰，无从劝起。田姨娘大哭着，过不几时，沈玉芝也几人也回来了。
田姨娘又扑打杜鹏飞，杜鹏飞也不躲避，站在那里任田姨娘捶打。田姨娘闹得筋疲力尽了，才停下来。沈玉芝和小玉几人只在旁边干站着，田姨娘喝斥杜鹏飞道：“回去打理行李去，木头桩子似得站在那里，看着就来气。”杜鹏飞出去站在院子里，他不知道怎么打点行李，只在院子里站着，进去又怕田姨娘发怒。
沈玉芝和小玉几人围在田姨娘身边，小玉和杜婵拉了田姨娘到梳妆台前，给田姨娘梳洗。田姨娘梳洗过了，就要去收拾行李离开三山岛。沈玉芝几人坚执不放田姨娘回去，田姨娘去意甚坚。她回屋里收拾了行李，小玉几人劝解不住。小玉说道：“姨娘你住些日子，等妞儿的生日过了，咱们在做决议。”田姨娘和小玉同病相怜，这时对小玉甚是依靠。听小玉这么说，她哭道：“我以后可怎么见老爷？”小玉说道：“老爷也是早有所察觉的，只是没说破而已。”
田姨娘坐在椅子上，又大哭起来。
小玉几人陪着田姨娘，每天去湖边练武。沈宗周有好些日子没来三山岛了，这天沈氏兄弟过来了，他俩在湖边找到沈玉芝几人，说道：“锦衣卫那边给爹送来了许多金银财宝，老爷吩咐我俩过来，叫你们过去捡些喜爱的物件玩耍。”沈玉芝几人也挂念沈宗周，听了就要跟着沈氏兄弟过去。田姨娘独自默然要回去。沈嵩笑道：“老爷说了，过去的事情二娘不必太放在心上。二娘也过去看看爹吧，爹病了好几天了，这些天都卧床不起。”田姨娘摇头要走，小玉和杜婵死活拉着田姨娘。小玉对顾允文说道：“大哥哥，你去抱了妞儿，过去给妞儿也带些东西。”
顾允文去抱顾辛夷，到了湖边，大家乘船往西山岛而去。
到了西山岛上，沈玉芝几人进入金顶大殿中。沈宗周常坐的那张藤椅空着，藤椅边的石桌上还放着沈宗周的那只紫色陶壶。几人到沈宗周的屋里，一个丫鬟和蓝姑闲坐着，沈宗周额头上盖着一条布巾，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沈玉芝叫声：“爹爹，我们过来了。”哭了出来，沈宗周睁眼一看顾允文几人，起身说道：“你们过来了，这些天了怎么不来这里一趟？快进屋，快进屋。”沈宗周说着要下床，蓝姑忙过去扶住沈宗周。沈宗周说道：“身上不爽快，才想着过两天来看看你们。”他看看大家问道：“凤儿呢？没和你们一起来吗？”小玉说道：“来了呀。”回头看时田姨娘却没进屋，她和杜鹏飞站在中堂门外。
沈宗周往外看着喊道：“凤儿你俩怎么不进来？”小玉跑出去，拉着田姨娘进屋。田姨娘低头向沈宗周拜万福说道：“老爷你安好？”沈宗周说道：“湖边吹了风，有点着凉，大家坐吧。”沈宗周比平素热情了许多，他又吩咐蓝姑给大家倒茶。沈宗周看顾允文怀里的顾辛夷，又问沈玉芝几人最近在做什么。沈玉芝擦干眼泪说在练武。小玉笑道：“老爷，过两天就是沈姐姐给妞儿过生日抓周，你也过来吧？”沈宗周点头说道：“一点小病不碍事，我歇两天就能行走了。”沈宗周又问田姨娘道：“凤儿这两天怎样？”田姨娘只说每天看顾允文几人练武。沈宗周叹息了一回，他忽然想起来似得说道：“我们去看看洛大人送来的财宝，以前魏忠贤不送则已，但凡送来的，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宝。”小玉也笑道：“大哥哥带来的那颗夜明珠，沈姐姐这两天都拿它来代替蜡烛的。我们晚上酒宴把夜明珠放在烛台上，都不用点蜡烛。”沈宗周点头说道：“不知道这回送来的是什么。”
沈宗周卧病在床，连洛养性送来的财宝都没过目。大家走到金顶大殿的中堂里，大殿中放着三个箱子，沈宗周将箱子打开。箱子里金光灿灿，洛养性送来的都是金银宝物，较之魏忠贤先前送的那些珍贵物事，相形之下却要逊色许多。田姨娘不禁插言道：“这回送来的没有以前送来的那些珍贵。”沈宗周笑道：“看了以前魏忠贤的那些东西，这些金银看着还真有些看不上眼。”沈宗周自己查看一回，他让顾允文几人挑些自己喜爱的物件。顾允文和傅山三人不要，小玉和沈玉芝、杜婵都挑了几件金银首饰，田姨娘站在一边不动。沈宗周翻出一件沉甸甸的金镯子，自己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后给田姨娘说道：“这些你带上，自己带在身边不要弄丢了。”沈宗周又找了几件金器给田姨娘。田姨娘接过金器后哭起来。沈宗周安慰两句，蓝姑也站在旁边眨巴着眼睛。沈宗周给蓝姑挑了两件后盖上箱子盖。沈宗周才要安慰田姨娘，田姨娘向沈宗周一拜说道：“老爷，等给妞儿过了生日，我就回田家镇去。求老爷恩准。”沈宗周也无话可说，他叹息着说道：“去吧，等孩子生下来，还回来和玉芝几人一块住。”沈宗周说话的声音微弱，不似先前那等洪亮了。
田姨娘默默地站过一边去，沈宗周和沈玉芝几人闲聊几句，他神情疲惫。蓝姑过来扶住沈宗周，沈宗周说道：“咱们去外面院子里坐坐，我每天想着过来你们那边，总是不得个便。”几人扶着沈宗周来到院子里，找书苑 wｗｗ．ｚｈaoshuyuan.cｏm沈宗周坐在藤椅上。蓝姑过去给沈宗周洗了陶壶，沏了一壶茶。沈宗周端着茶壶，问沈玉芝几人；练武之事。傅山向沈宗周打听江湖上的动向。沈宗周说道：“魏忠贤这老妖，听说赶尸门的人被我们杀尽了，知道以后不能和我们抗衡，眼下据说用大批的宝藏招揽天下豪杰。洛大人带着手下正穷追猛赶。我们倒是可以歇一歇了。”傅山笑道：“倒有燕昭王大设黄金台之意。”沈宗周说道：“许多豪杰都给魏忠贤效力，秦晋那边眼下又匪患正炽。眼看就要天下大乱了。”
傅山又问西山岛以后何去何从，沈宗周说西山岛眼下反倒没有什么可忧虑的。田姨娘看蓝姑给沈宗周捶腿，自己心里也翻到了五味瓶的滋味，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
到了快天黑了，顾允文几人又回到三山岛上。
这天是给顾辛夷过生日，小玉从早上起就把顾辛夷打扮的光鲜可爱。沈玉芝操劳着安设酒宴等事。小玉要去请玉面狐过来，她和顾允文去苏州，玉面狐去凌霄观未回。回到三山岛时，沈宗周和蓝姑也过来了。蓝姑用不太纯熟的、有些粗沉的汉话和小玉几人攀谈，小玉和杜婵学着蓝姑的口语和蓝姑取笑，田姨娘帮着夏雨荷安置酒席。沈宗周逗了一会顾辛夷，叫田姨娘过去坐下。
Facebook
Twit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