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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人生可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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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榆木脑袋

风清月明,两人坐在门口半晌没有说一句话,各自喝着自己的酒,抽着自己的烟,仿佛只是自己坐在那里,对方根本不存在一般。

风很撩人,木屋后面便是长满杂树灌木的陡崖,除了景色或许能够把人拴在这里,便再没有了突出的地方。

陆云凡叹了口气,把空酒瓶狠狠的甩了出去。

“你怎么乱扔东西?”久久不语的张老板终于先发开口,一开口就是责怪。

“放飞自我有什么不好,哪像某些人,把自己死死地困在这里,规规矩矩的等死!”陆云凡直接一句针锋相对,张老板再次沉默下来。

陆云凡本以为打开了一个缺口,两人就能好好聊聊了,没想到就一句话便又再次封死了他的嘴,他有些不甘心,走到张老板跟前,低声说道:“老孙已经把你的事都告诉我们了,本来这件事我不该多嘴,但是你我是同道中人,我还是想劝你几句。”

“张老板,我不知道你守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这里很明显并不能支撑你的生活,我们虽然只是偶然路过这里,但也算是有缘,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把你这里买下来……”

“不卖!”张老板起身便要回去,陆云凡快步向前,拉住了他的胳膊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妻子一直在等你,她就在镇上,她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你知道吗?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就算你心里藏着天大的秘密,你又有什么资格让你的爱人和你一起承担呢?让她过的更好,难道不是一个男人才应该去努力的方向吗?”

张老板坚挺的身体陡然一僵,慢慢的转过身来,诧异的问道:“你说什么?”

“老孙都告诉我了,现在你想聊聊了?”

老张颓然的重新坐了下来,“不要叫我张老板了,我叫张力吧,老孙还跟你说什么了?”

陆云凡见张力这块石头终于裂开了一点缝隙,呵呵笑了两声,端坐在一旁,掏出烟盒,递了一根过去。

“老孙这个家伙,其实对你还挺好的。”

“他那是没办法,整个镇子上只有我用煤气最多,要是这里通了水电,还有他什么事?”张力马上反驳了他的观点。

“你欠人家那么多钱,怎么还这么硬气?真不知道你的底气哪来的。”陆云凡对他的态度有些不屑,都穷成这个鸟样了,还不肯承认自己走错了路,这就是典型的蠢货,拿出去都是反面教材。

“你到底有没有正经话说,要是没有我走了!”张力作势便要起身,陆云凡按着他的肩膀又给摁了下来,眯着眼睛道:“你着什么急,你自己身上这么大的事,有人来帮你了还不领情,就不能唠个开场白吗,跟你说话我全身都绷的生疼。”

张力把头侧向一边,把个宽大的后背对着陆云凡,就像个怄气的大公鸡,一下就把陆云凡逗笑了。

“大老爷们,别整的跟着害羞的姑娘一样,转过来。”

张力没有动,陆云凡无奈的长叹一声,抓着他的肩膀给掰了过来。

“张力,不管你爱不爱听,我都得说,你这就不是爷们能做出来的事,你媳妇跟着你,人家放弃了多少东西啊,你可倒好,死守着这么一间天天赔钱的店,你怎么养活人家?你知不知道你媳妇就在山下的镇子上等着你?她在等你回心转意呢,你怎么就这么轴呢?”

陆云凡顿了一下,想给他一个反驳的机会,可是张力坐在那就像没听进去一般,他只好继续说道:“既然你不肯把这卖给我,那我入股,这样你总不会再拒绝了吧?”

张力的耳朵突然动了一下,慢悠悠的转过身来,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道:“要说让人想不明白的,你在我之上,你明知道这里天天亏损,还要入股进来,是钱多没地花了吗?哼,你还是直接说出你的目的吧,我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花肠子。”

“好吧,既然你喜欢直接,那我也就实话实说,其实不久前,我们在来路被一阵飓风吹进了山坳中,所幸都没有大碍。离开那里之后,这一路上我就在想,万一再有人遇上那阵强风会怎么办,不是每个人都有我们这么幸运的。”

看着张力眼神由冰冷逐渐暖化,陆云凡继续添着柴火。

“所以,我想在这条路上的所有山口处都搞一个急救资源包,也算是为进入这里的骑友做一点事情,急救包补给点就设在你的骑行驿站。”

“无偿支援?”

陆云凡果断的点了点头。

“要是这样,不需要你入股,你提供物资,店免费给你用,急救包我去投放。”张力似乎对他的想法十分赞同,眼中对他也满是赞赏。

“你快拉倒吧,你这店要是再没有资金投入,怕是过不了多久就真的要倒闭了,到时候你两手空空不说,肚里也空空,你还怎么去投放急救包?”

说到经营,张力有些尴尬,不知道这个擎天的男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习惯,又把他那大脑袋深深的垂了下去。

陆云凡心中奇怪,试探着问道:“老张,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所有人?”

张力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快速的摇了摇头,身体微微颤抖。

“你有什么困难,不妨给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你。”

张力没有回答,身体颤抖的也越加厉害,知道轻微的啜泣声传了出来。

陆云凡没有追问,点了根烟坐在一旁默默的抽着,等着他的回答。

许久许久,张力才慢慢的稳定了情绪,推了推一旁的陆云凡,递上了一根烟,说道:“我告诉你可以,你就不要再告诉你的朋友了?”

“你不想让我告诉别人,我自然会尊重你的意见。”

张力吧嗒吧嗒吸了几口烟,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渍,颓然道:“这件事我确实瞒了所有人,但是小华是知道的。哦,小华就是我的爱人,我们骑着单车走遍中国,也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当年的我们和你们一样,是六个人。我们去过很多地方,有过很多美好的时光。”

“直到两年前我们结婚之后,我们决定以一次完美的远征来结束骑行生涯,就是那次的入藏,我们出了事。”

“我们是经历过很过恶劣环境的,出门也从不顾忌天气,因为我们有足够的经验来应对和克服这些困难。可是那一次,细风加上冰雨,路面很快结了冰。确实已经不适合骑行了,牙牙多次建议我们停下来,等风雨过后再继续前进,可是我没有听她的,我自认我是有能力驾驭那种环境的,我是队长,所以我应该承担全部的责任。”

“就是在你们来的路上,十四公里外的那个回旋弯,我在那里摔倒了,连人带车一起滑向了山崖,那里你肯定已经见过了,四百米的高度落差,掉下去不可能活下来,当时我已经意识到可能自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可是牙牙,拼了命的跳过来抓住了我的脚,和我一起挂在山崖边上。”

“可是她一个女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我劝他们放弃,不然很可能会拖累他们,可是他们死活不依,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拼了命的也要救我上来。”

“最后我被救上来了,她却晕了过去,她拼尽了所有的力气,就为了救我,等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身体早就凉透了,身上几百处伤口,多处骨折,我很难想象他一个女孩,究竟是承受了多大的疼痛才离开的。”

张力又开始哽咽,哽咽声越来越大,到后来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一个黑黑壮壮的大男人竟然泣不成声。

陆云凡默默的听着,他们的人员组合和自己一行六人是何等的相似,甚至连未来的规划都是十分相似的。他好像从张力的故事中看到了他们的以后,在经历过重重困难之后,经验十足,戒心也相对的减小下来,一些本不应该让他们后悔的事情毫无预兆的发生着。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陆云凡暗暗下着决心。

轻轻拍了拍张力的肩膀,宽慰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逝者安息,活着的人却应该更好的活着,牙牙如果知道她拼了命救回来的一具行尸走肉,她肯定也想回来把你打醒。”

“找书苑www.zhaoshuyuan.com我……我现在只想再见她一面,梦里也好,我想和她说声对不起,如果可以弥补,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那如果牙牙只想让你和小华好好生活呢?”

张力猛的止住了哭声,疑惑的抬起头来望着陆云凡似笑非笑的脸庞。

是啊,牙牙一直都是对他和小华的结合持乐观态度,哪怕两个人有一点点小矛盾,她先着急了,恨不得两人马上就解开心里的疙瘩,左劝右劝的,比她自己的问题都要上心。

她怎么会看到自己这么消沉呢?

张力突然站起身来,巍峨的身躯完全把陆云凡挡在了阴影当中。

“你说的没错,牙牙不会看到我这个样子的,我的颓废伤害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和我最爱的人。”

“自从这件事情发生以来,队伍散了,他们都用相似的话劝过我,可是我还是听不进去,我错了。牙牙的建议是让我听从别人的意见,不要再一根筋的按着自己的想法来,一定要学会受人教诲。”

“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张力突然情绪变的很激动,甩开大步向木屋后面跑去。

陆云凡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扔掉手里的烟头也跟着跑了过去,房子后面就是山崖,虽然多有杂树灌木,但是掉下个人去,还是有死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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