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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霸大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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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名望

    相对于四千多两的工资,朱延平对他们的态度至关重要。

    朱延平是孟学嫡流,是当朝首辅的门生,这两个身份组合在一起,爆发的威力让人无法轻视。

    汤若望非常理解孟学嫡流意味着什么,基督教分成分裂成两块,导致罗马帝国也分成东西两半,还有冒出来的新教。

    都是上帝的仆人,争来争去,挣的无非就是对《圣经》的解释权。

    孟子是圣人,孟学一直发展,而孟府作为圣裔,天生就掌握着孟学的解释权。搁在他们那边,朱延平孟学嫡流的身份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圣徒。

    在这个儒家把持的庞大帝国里,孟学嫡流这样的身份不少,可兼具首辅门生的人,却只有朱延平一个。

    朱延平还想着争论一番,他的底线是免费用这帮西夷人半年。

    结果,汤若望很干脆的答应下来,一年就一年。

    朱延平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影响力,耶稣会因为沈灌的病逝,被魏忠贤随意一句话,捣鼓的人心惶惶,就差抱头鼠窜了。

    这种情况下,应该化整为零少露面,可这样传教大业就荒废了。所以,汤若望决定找一些有能量的人,寻求对方的庇护。

    朱延平就是其中之一,只要朱延平向工部申请从澳门调红夷工匠入京,这就意味着朱延平是支持耶稣会的。汤若望的想法就是如此,他没看出东林已经衰落的本质,以为东林还是以往的那么强势。

    处处碰壁后,朱延平这里的条件真的不算什么,赶紧答应下来。

    对此,朱延平一时没想明白关窍,只觉得这伙红夷人贼心不死,这么大的亏都愿意吃,必须要好好防着。

    他可不想弄出一个中国的教皇,到时候政教相争,太平道黄巾之乱,佛门白莲教、闻香教一系列例子,都是典型的案例。

    这头弄妥当,轮到侯峒曾了。

    双手捧着酒杯,侯峒曾带着歉意神情:“朱将军昔日杀虎,已是江南美谈,将军武名传扬各处。不过,孙兄家仆疏忽纵虎就是不该,幸亏朱将军吉人天相。孙兄对此事素怀后恐,尚幸朱将军无虞,本该负荆请罪。”

    “可孙兄履职辽镇,抽不出空子前来赔罪。我这个做师弟的,代师兄孙元化,向将军赔罪,还望将军谅解、宽恕一二。”

    “好说,虎已死,又不伤我大明子民一人,无关轻重。侯兄这话重了,此时无需如此,我陪侯兄饮了这杯。”

    朱延平端起酒杯示意,侯峒曾一杯酒下肚,露出笑容赞道:“朱将军胸襟广博,器量不凡,侯某钦佩。”

    倒满酒,侯峒曾连饮三杯,酒不多,意思算是表达完整了。

    这场宴会到此为止,连传教士洪济之死一事提都没提。昨夜侯峒曾给汤若望分析的很清楚,提洪济这个死了的教友,有上门质问的意思。

    不管有无内情,这种行为就是怀疑朱延平当时撒谎,这是质疑一个人信誉的行为,是挑衅对方立世根基的行为。一旦真这么干了,这场宴会必然谁都没好处。

    侯峒曾是徐光启的学生,是辽军火炮制造、炮术总赞画孙元化的师弟,精通西学。自然看重技术,与宋应星有共同语言,两人结伴离去。

    想和朱延平这个首辅门生打听到今年会试的内幕,两人素无交情,显然不可能问到答案,也会让人看轻自己。

    宋应星这个老朋友显然是一块不错的阶梯,顺着宋应星的脉络就能融入朱延平的交际圈。慢慢刷好感,自然会得到朱延平的帮助。

    说实在的,徐光启并不看重侯峒曾,因为侯峒曾学习的方向和徐光启核心思想不同。徐光启精通西学的同时,注重数学、火炮和军事。只有孙元化学习了这三个侧重点,而侯峒曾只是以数学、天文历法为主。

    想要科考中进士,他要么自己本事硬还运气好,要么徐光启出面,给他要一个名额,再要么就是找个关系硬的人投靠。

    徐光启拒绝了魏忠贤的拉拢,所以这回会试,徐光启开口也没效果。三年前,徐光启因为铸造一百五十两一杆的秘鲁铳事件被弹劾滚蛋,除非当时加入如日中天的东林,否则也没法子为孙元化开口要一个进士名额。

    进士为官和举人为官,根本就是两个层次。

    三年一科,每科三百人。算下来一年才一百人,十八年一代人,进士只有一千八百人。

    其中一代人中,一甲进士只有五十四人,二甲进士及第三百多人,余下的都是同进士。巨大的起点差距,直接就决定了将来的成就。

    海瑞那么强的人,就是因为举人出身,被官员们抓住这个原由集体抵制,导致海瑞一辈子只能做到四品官。

    海瑞这样的官,皇帝想不想提拔?自然想要提拔,这样一个不顾一切为了心中道义能殉道的人,又毫无污点。给与都察院大权,可以想象海瑞的威慑力有多么的强。

    整个大明的官场,不扯党争,也是一个个师门团结在同一理念下,相互争斗。下到一个县令,上到一个尚书,都被一层层关系网笼罩着。

    因为孟府当年的事情见不得光,所以很多经过张家湾的举人只知道朱延平是成基命的学生,并不知道孟学嫡流这一重身份。至于鲁衍孟,寻常举人,根本不知道鲁衍孟是谁。

    本来侯峒曾也不知道,可孙元化就在山海关,他知道啊。这才委托侯峒曾这个与朱延平有一面之交,还是老乡的师弟来说项。

    侯峒曾不成,可以请个有能量,人际关系网强的东林前辈来说说,再不成,他孙元化亲自上门道歉。

    没错,朱延平在上层就有这么强的威慑力。

    他在野,不少人怕他,不敢得罪他,因为朱延平在官面上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东西。至于镇虏卫指挥使这个三品武官,在文官眼里这根本就不是官。授官的时候连官服都不发,这叫什么官?

    不少人都等待着,等待朱延平步入官场后的表现。不是看他如何积攒政绩,而是看他怎么出丑。朱延平太年轻了,高身份必然是低起点,下面的胥吏,估计会教会朱延平如何做人。

    官场有官场的规矩,一旦朱延平和鲁衍孟入仕,那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有着锦衣卫亲军都督府开具的文书,苏成百余人乘船南下一路畅通无阻,用北上一半的时间,直接抵达太仓。

    他们的到来,以及两千多头牛,直接引发了镇海卫的欢呼,因为有百头牛是给卫里公用的。

    而太仓的士绅们,只是听闻朱延平出塞一趟去了插汉部,就赚了如此多牛羊来,有的惊诧塞外商路的利润,有的则看到关键,朱延平有什么资格出塞?还能获得这么多的财产?

    刚从南京兵部尚书任上辞官的王在晋,将孙承宗骂的不敢抬头的王在晋此时也是刚刚返乡,与族老王世钊探讨书法。

    别说苏州府,光一个太仓州在官场的力量,也是不可小觑。几个月前,南京兵部尚书,南京百官之首的王在晋是太仓王氏子弟,南京工部尚书张辅之是太仓张氏子弟,由此可见一斑。

    听着老仆的讲述,看着族老王世钊似乎听的眉飞色舞很是激动开怀,王在晋将嗓子眼的话又咽了下去。

    出塞,有那么好出?

    他可是当过一阵蓟辽督师的大人物,自然知道塞外商道的隐秘。

    而张溥、张采等人并不在太仓,而是游学江南,带着新创建的应社成员十一人,去找各地的各种学社打口水仗去了,一处又一处的胜利,应社成员吹气球一般的鼓胀起来。

    苏成抱着两盒人参去滨河村找朱延平的姑舅李老抠,苏成与李老抠不熟,连本名都想不起,只记住了李老抠这个响亮的绰号。

    是不是觉得姑舅这个词听的挺顺耳?这就是士绅通婚的产物,亲上加亲。成亲前一个称呼,成亲后一个称呼,索性在小时候订婚时候就改口,直接称呼姑舅……

    “你家三郎拐走我家阿杏,你个混账东西……看打!”

    李老抠相貌不错,尤其是一对眼眸,虽然是中年人,还是十分的明亮。正在院中挑水浇着院中桑树,提了扁担追着苏成一路乱打,鸡飞狗跳。

    两盒人参放在地上,苏成带着随行的弟兄赶紧跑,看李老抠模样是讲不了理。待着只能挨打,先跑了再说。

    “小崽子!”

    拄着扁担,李老抠喘了两口粗气,抄起一对细长锦盒嗅了嗅,露出笑容,人参味儿他能闻出来。

    周围李家宗族只是打趣李老抠,朱延平拐跑阿杏去京师享福,在他们看来这是不忘旧爱的难得情义行为,将来朱延平镇守一方,名留青史,这件事也是趣闻不是?

    说到底,阿杏是他们李氏家族的女子,将来名留青史,也有他们李家的荣耀。什么荣耀?盛产美女……

    娄江军营此时已经空了,新大营就在浏河边上,滨河村的西面的河湾旁。浏河出口处,就是当年三宝太监率船队的启发点。

    放下望远镜,刘文静看着苏成狼狈逃来,摇头一笑。

    夏日,不论南北军士,操训时穿的基本上都是无袖坎肩号衣,南军更是因为舟船、水泽地形作战,有穿短裤的传统。

    “让刘将军见笑了,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苏成一张脸憋红了,今天脸丢大了。

    刘文静、韩英、杨国锐等将校哈哈大笑,刘文静上前拉住苏成,勾肩搭背,左臂指着校场内的军士昂声道:“朱将军在北京的威风,弟兄们也多少知道一点。今儿,你给弟兄们好好讲讲,弟兄们回去后也好吹牛不是!”

    整座军营三千号弟兄,有很多为卫里的人,也有巡检司的人,还有不少苏成不知道哪地方招募来的。

    一个个望着他目光热切,他们很多人推测苏成回太仓,就是要为朱延平遴选子弟兵。什么兵,都没有家乡子弟兵来的趁手。

    上回,就从营中选拔了二十多人北上。

    安家费分量十足,管吃管住,每月军饷托人直接发放给家眷。他们想给朱延平当家丁图个肚圆,他们家眷也想让家里的顶梁柱去给朱延平效力,起码月饷一两三钱银子货真价实,不曾短缺一分银子。

    而那个赵小七,改名成了赵骁骑,被选拔为家将,月饷高达三两,高兴的赵家老汉又将老婆娘弄大了肚子,反正养得起,怕什么?

    如今太仓州的知州换人,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虽然还是魏党里的人。可新知州不是陈如松这个老知州,刘文静这个新统帅也不是朱延平这个老统帅。

    况且,刘文静还是外地人,对军士们如朱延平那样的好,也消除不了根深蒂固的排外性。

    不仅营中的三千号弟兄这样想着,在刘家港码头上扛包攒路费的张天赐、王一经等百余名义乌汉子也在这么想。

    从福宁兵变被退伍后,这伙人回家乡忙完夏收,还记着朱延平那个约定,就来了太仓,可朱延平却去了北京拼搏。

    可他们没路费了,只能咬牙在码头上干苦力。然后去北京看看,朱延平要不了他们,他们就去辽镇,或者天津镇、蓟镇,实在不行还有登莱的袁军门。

    反正他们是义乌人,顶着这个名头,不怕找不到卖命的差事。

    这就是朱延平的名望,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名望的高涨。搁在士林,也算二流人物。对太仓人来说,他就是一流人物,在镇海军中,他的号召力完全就是超一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