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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知青那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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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八帮忙

? 孙泉源把驴赶到牲口园,交到甲辰伯手里。35xs甲辰伯将驴拴槽上,跟他说了麦场草庵子失火的事情。孙泉源猛得听说自己队下麦场草庵子失了火,虽说没受多大损失,但这起火的原因,那是应该认真查一查:总结一下经验教训,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要教育大家都不玩火,麦场不准火种进入,让大家知道不但要自己做到,还要做到相互监督,这样教育目的也就达到了。

本想当时就去找多麦说这事情。可是尤继红还在等他去吃饭;他也跟尤继红说住了把驴送回沟里就过去吃饭。他不能食言,食言尤继红就得吃剩饭。因而只好告别甲辰伯,把架子车推进知青院,没去队长多麦家,出了沟口,顺着渠边路急急朝街里走,只想尽快赶到尤继红那里,免得面条坨一块儿。

走到半道上,恰好跟队长多麦走了个碰头。多麦满脸不高兴。两人迎面离老远,孙泉源故意装作不知道麦场庵子着了火,笑着问:“大晌午的,你这是去哪儿了?还是这样满脸不高兴?”

说话间两人已到跟前。多麦恼恨得直骂人,说:“真他奶妈的气死人。那可是刚上工,也就个转眼工夫,——大队干部从咱队下麦场出去还没到东沟,咱这麦场庵子那火就着起来了。回头一问咋回事儿?原来是鼎伯家大孙子,给金银环家儿子点烟袋锅,火柴划着烧手撇地下,眨眼工夫火就起来了。”

孙泉源问:“人没啥事儿吧?”

多麦说:“人若有事情,事儿岂不是更大。就这大队就把我叫到大队训斥了大半天。公社大领导都来了。让我写保证。让我保证不准再犯错,让我保证不准再出事儿。这不是也赶巧了嘛,一天之内,咱大队就着了两场火。这让公社干部咋能不心慌呢?他们可是把我给训斥坏了。啥叫当孙子?那当孙子的滋味,我今天算是真尝到了。”

孙泉源笑问:“人没事儿就好。人没事儿,事情就不大。35xs那是谁的烟袋锅?那是谁的火柴?烟袋锅和火柴就这么让孩子们拿到手了?”

多麦说:“再也别说这事儿了。良爷的嘛。若是昨晚回来,听你的,立马通知他们说:不准把火种带场里。今早也就不会出这事儿了。这可好,我成大家出气对象了。咱队下着了火,没啥大损失,毕竟不还是着火了嘛,让人家训斥也不屈呀。谁让咱管理不好着火了呢,咱也真没啥说呀。”

孙泉源听得这么说,本想再说一下这着火的事情。忽又觉得,多麦都被人家训斥成孙子了,他已经认识到了火种带到场里的危害,再跟他多说这事情已经没有必要了。因而笑着说:“灾难来了不怕。经验还是需要总结。有经验也能预防灾难。没出大事儿就好。烧掉一个草庵子是好事儿:给个警示,以后这错误就不会再犯了。”

多麦说:“不说这,良爷心里还老难受:觉得自己犯了错,还闹着不当场长呢。他说这场长责任太大了,他干不了,他不干了。我去大队的时候他就又跟我说了不干了。下午还得闹,这是一定的。他的脾气我可是知道。因为这场火,场长人选这事儿也麻烦了。”

孙泉源笑着,装作很大度说:“事情大,事情,事情到跟前,都能应付了。下午再说吧。我去尤继红那儿吃饭,吃了饭就回来,回来再说这事情吧。”

多麦说:“我当这队长,就是因为有你在这儿站着,你要是将来招工回城了。你啥时候走,我就啥时候撂挑子。队长这事儿不能干:有帮手还能遇住这种事儿;没帮手,那干起来就更难。”

孙泉源笑着安慰他:“这话回头说。这话回头说。我还不相信我真是这么重要呢。咱都先去吃饭吧。吃了饭,我回沟里咱们细细说,看这麦天该咋过。”

两人挥手再见。临分手,多麦又添一句:“吃了饭,你可早点回来啊!”口气里带着期盼。

孙泉源:“好,好。”应着,急急走了。多麦原地站着看着他走远,这才回身往沟里走。

孙泉源马不停蹄来到尤继红住处。尤继红恰好刚把面条捞完。知青们用的都是特大号搪瓷碗。那么大一碗白面条已经捞上了。尤继红见孙泉源进门,连忙说:“蒜水我已经和好了,甜咸你自己尝着浇。我再给你煎俩鸡蛋。”

孙泉源说:“煎鸡蛋就免了吧。能吃上这蒜水捞面条,就已经成了神仙了。”

尤继红说:“说句不客气话:这是咱俩在这里吃饭。若是再来一个人,或许张永东来,我还能再给他煎一个。其别人也就别想了,我根本就不会让这鸡蛋露面。都说我大气,我这算不算气?”

孙泉源说:“要不咱们咋能说是青梅竹马,两无猜,铁哥们儿呢。”

这边说着话,那边尤继红已把炒菜锅放火上了。孙泉源连忙劝阻:“别煎鸡蛋了。就这已经很好了。你从哪儿弄来这鸡蛋的?你别煎了。鸡蛋也是稀罕物。早上起来,你不想做饭,打两个荷包蛋,拿块儿馍泡着一吃,就是一顿饭,也能结结实实顶半天。”

尤继红说:“我们队下有个伙子在咱县养鸡场工作,我跟他去咱县养鸡场买的。这都是个儿顶个儿的新鲜鸡蛋;打一个,成一个,没有一个靠黄发臭的。那可不是像咱们在市里用鸡蛋票买的那鸡蛋,也不知道存放了多少日子,随说没有臭的,靠黄,那也比比皆是,也不知道几个能打成荷包蛋。我跟你说:我买了十斤鸡蛋,你回沟里捎一半。别说我气,甭让人看见。早上起来打俩荷包蛋一吃,就个黄面饼子吃着那该多美,你说呢?”

既然有心煎鸡蛋,那是劝阻不住的。油奇缺。因为报着感激的心情,油放得真不少,让孙泉源感觉这一顿吃过以后,尤继红这日子就不打算过了。他嘴里只好说着:“少放一点儿,放那么多油可惜了。今天放完,你以后咋做饭呢。”

尤继红听着不吭声,添过油,只管磕鸡蛋。油热。将蛋汁倒锅里,翻一翻,别说吃,只是闻一闻那香气儿,就已经陶醉,感觉到美。

尤继红夺过孙泉源的碗,端到锅边,趁着锅沿儿一拨,一下就给孙泉源拨了一多半。

两人端碗到屋里吃饭。孙泉源于心不忍,把碗凑到尤继红碗边,又给尤继红拨了一半煎鸡蛋。尤继红故意黑一下脸,说:“再敢朝我碗里拨,我就恼火了。你是存心气我还是要干什么?这是四个鸡蛋,咱俩一人一半还不行吗?还非要多给我一个?”

孙泉源知道,这是尤继红发自内心要让自己吃这煎鸡蛋,只好连声道谢,不再推让尤继红又夹过来的煎鸡蛋。

吃着他还感叹说:“这是四个煎鸡蛋,我自己吃了三个,你只吃了一个呀。”

尤继红接过话头说;“这就是青梅竹马,两无猜的铁哥们,谁跟谁呢。只能你替我去跑事情,还不能让我给你吃点煎鸡蛋?”

因为队长多麦还在沟里等着商量事儿,孙泉源吃过饭以后没有多坐就回沟里走了。临出门,尤继红问他:“你啥时候回去给甄世红送这粮食关系呀。”

孙泉源说:“也就一半天吧。”

尤继红感到很遗憾,说:“这是大忙天,我不能陪你回去了。代我给世红问个好,也跟她说,我感谢她真心帮忙了。”

孙泉源说:“你这感谢话,我一定捎到。只是给你捎到,她也承受不了。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何必这么客气客套呢。”

尤继红说:“若是你,我就不说客套话。那是人家嘛,我不说客气话就对不起人家。人家真是帮忙了,我就是得感谢人家。到家你只管代我问她好,只说我尤继红感谢她甄世红就行了。”

孙泉源听到最后只是笑,丢下饭碗,没帮着刷,就匆匆回沟里走了。

回到沟了,只见队长多麦早已站在他们知青点的门口等他了。他连忙跑过去,带点儿正经又带点儿开玩笑,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多麦说:“我也是刚到。你回来的也真是太快了。”

两人进院,开门进屋。多麦说:“我觉得还是你说的对,咱们队下不能像过去一样,没有一点儿章法。咱队下得立章法。章法立出来,咱们当干部的也省劲儿了。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孙泉源说:“现在天忙,咱顾不过来。等麦收完了,咱们再定章法不迟。咱现在只简单说一下,麦场里不准吸烟,不准用打火机,火柴这些引火的东西。我想只要说住,也都没人违反。说这事儿的时候,得跟大家透个风,让大家准备提意见,给队里定章法。现在太忙,不能说这事儿。现在只能让乡亲们抓紧干,多休息,以收麦为主,队下的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把麦子割下来,堆到场里。

“良爷跟你说,他不当场长了。你跟他说,场长不当不行。为什么,你就说是我说的。让他来找我。我跟你说:我得回城给甄世红送这通知书,少说也得两天吧。我跟良爷还对脾气,等我回来慢慢跟他说。七天麦子都割到场上了,紧说慢说,这时间都过去了。他人不错,对工作还是负责任的。都是几十岁的人,他是面子上过不去,他不是故意不干,这也是实情。你就跟他说,让他跟我说,就行了。我现在回家给甄世红送这些手续,明天回来吧,我坐汽车回来,只耽误一天工夫。”

多麦说:“其实我不指望你干活,我只指望你能给我护住这摊子,给我帮忙撑住门面就行了。”

孙泉源说:“这么说,你让我回家给甄世红送这手续了?我能撑门面,你也真是高看我了。我把这手续送回去就来,你说行了?”

多麦笑了说:“我还让你给我帮忙呢,我不能拦你,快去快回,只要想着队下离不开你就行。我还盼着你回来帮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