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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知青那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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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七连夜行动


多麦说了半天,孙泉源终于听明白:原来大队要拓宽沟口田间通往滩地里的架子车路,为拖拉机朝地里送粪,提供方便。这条路在沟口菜园东边,紧挨菜园,只有两架子车宽。路两边种有二十几棵桐树。那树都有一搂多粗,一个成人肯定抱不住。按照常理,路两边分属不同生产队的田地,这路扩宽,自然要以路的中间线往两边均分,扩宽的部分由路两边的生产队均摊桐树长在哪队地里,由哪队来除树:这才合理。

  可是多麦不这么认为。他认准了,要以人家队下那边儿路的边线,有多少,算多少,朝人家那边地里扩展,沟里一点都不分担。孙泉源以为这是不讲理的表现,是故意制造矛盾,是给大队制造麻烦。

  可是当队长多麦把历史原因和他的理由说出来之后,孙泉源不但震惊,而且当即做出了比队长多麦更过激的决定:连路那边的树也一并除了,拉回沟里,让那树真正成为沟里的财产。

  路两边这二十几棵桐树,也都一人多粗。多麦也想一下把那么多树全除了,拉回沟里。可是沟里大小人物也只有这二百来口,真正能上去除树的又有几尊真神能下了手?

  那么粗的树,解开就能充当独面棺木板。家有老人的,要树者众多。每棵树少说也能卖上三十块钱。可是看着是钱,这钱却拿不过来。为啥?队下没有那么多人,即便破命干,累死,仅仅这几个人,这一夜也除不完。倘若天亮,人家街里那两个生产队都过来除树,你说树是你沟里的,你又能拿出哪些证据证明这树是你沟里的?树在人家队下地里长着,你说树是你队下的,这说得过去么?倘若人家两个生产队都来跟你队下争树,你队下前后受敌,只怕翻脸都来不及吓倒人家。一时言语不顺,争竟激动,万一动起手来,以少对多,必然也干不过人家。若到那种局面,岂不是要出大麻烦?这事儿难办。作为队长,多麦心里念念不平,明知吃了大亏,然而束手无策,只恨可惜,只剩无奈。

  然而形成这种状况的原因也让人觉得稀罕:原来早在十几年前,多快好省,吃大食堂饭。户家不开火。生产队打下的粮食,都是拉到大队,然后送往公社。这时候生产队地多的,自然要多干活,多出力,也不会额外得到啥好处地少的,少干活,少出力,也不会损失到哪里去。这个时期,无论哪个生产队都不想要地,一时也成了风气。沟里都是穷光蛋,腰杆子硬,自然要把多出来的地都推给别队去种。别队也不情愿。但他们队长牙不长,腰不硬,大队施压,他们不接下沟里推出去那地也不行。

  哪知没过多长时间,大食堂解散,又是多种多收多吃粮,不再进行大队核算。这时候木已成舟,返愧已不可能。街里人都高兴,取笑沟里人:“让你精,让你能,让你不想多种地,你还不想多吃粮食呢。找书苑www.zhaoshuyuan.com”

  当时为着沟里人能歇着,才把田地往外推。这事儿跟沟里人说过,沟里人也都同意。过后却都埋怨那一任的队长失算,不会办事情。那一任队长办了错事儿,脑袋直想扎到裤裆里。他跟沟里大伙说:“咱们当时不是都不想种那么多地么,谁知道当时是便宜,过后肠子都要愧青呢。”

  推出去的地是拿不回来了。但这地里长的桐树是沟里人种的。这地给你了,地里这桐树可从来没说过给你。我沟里现在把树除了,拉回沟里,合情合理,谁还能放个啥屁?要不都去大队说事情,你队下把地返还给沟里,这桐树沟里不要了。桐树与土地,孰轻孰重,谁还不清楚呢。沟里正想说事情,沟里还正想要地呢,你跟沟里急,这让大队给评个理:知错必改,这地应不应该返还给沟里?这是孙泉源给出的框架分析,好似还带着气壮的有理。

  多麦听出些巧气,会计也听出了巧气,两人知道孙泉源办事儿有底气,一个连忙去敲钟,一个立马在沟里吆喝:“开会了!大家都出来开会了!大家都出来开会了!”

  “当、当、当……”钟声在沟中柿树下响起,迅疾传向四方,悠悠在沟里回荡。天黑又响钟声,人们都觉得奇怪:“这说住打草苫以后晚上不再开会,这天都黑了,咋又敲钟让开会呢?必定有重要事情。”大家都往村口仓库前的麦场汇聚打听消息。

  人还没聚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