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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知青那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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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五电缆被砍断的事情


抽水机管口不出水,孙泉源以为水泵出现柴草堵塞之类的毛病。因为大队广播正响着,他没想过停电,更没想过电缆会被割断。当他看到那么粗的三股线的电缆竟被齐茬砍断,变为两截,想必是割草路过的孩子们手贱,也不管危险不危险,砍一下,撒腿就跑了。这一下就把沟里人给害苦了。沟里的孩子们不会到这儿办这事儿,必定是街里的孩子们路过干的。他怒火中烧,恶气难消,恨不能立马抓住那手贱的孩子好好修理一顿。他咬牙切齿吼一声:“走,抓住他们!”领着沟里的初中生,顺着渠边小路就朝街上追去了。

  刚跑到街上,只见石头窝子顺天脚边放着半袋子盐,在路边站着,说是在等顺明,两人要趁大队拖拉机上山。孙泉源来不及跟他寒暄,张口便问:“你看没看见拿镰刀,背柴草的孩子们都朝哪里走了?”

  顺天说:“那都不是咱村的孩子。那是西村的孩子。我看见我姨家邻居那孩子:孬蛋,厮跟着一群孩子,背草,持镰的,从这儿跑过去了。这都过去了好半天。其别也没看见有背草的孩子们从这儿过。”

  孙泉源问:“你姨家是几队的?”

  顺天说:“就这前边胡同进去,三队的。”

  西村就在寨子西边。也就在车站的对面。穿过车站,马不停蹄赶过去。进胡同见人就问:“孬蛋家在哪儿住?”

  有个姑娘说:“几队的孬蛋。叫孬蛋的多了。”

  孙泉源笑着说:“三队的。三队的孬蛋。”

  那姑娘用手一指:“前边第仨门就是。”

  孙泉源回一声:“谢谢!谢谢!”一路狂走,连忙赶过去。到门前,站下看:墙垣朽败,没有门楼的破门头上零零散散趴着几片瓦,好似风一吹,就能从墙头上掉下,仿佛向来人说着,这一家人生活很艰难,这一家很可怜。门是原木色,因年久,门板朽裂开缝,站在门外就能看见院里人走动。院子不大也不深,一溜四五间的土坯墙蓝瓦房。推门进去。问一声:“孬蛋在家吗?”

  回答是成年男人的声音:“在家,回来半天了。”

  顺声往左走过去。站在门外朝里看:那是厨房:正方形,面积不算小,房顶透着亮,明显是漏雨的房,四百八下都透风,不用开烟洞,炊烟也能跑干净。内有一盘地火,左边靠里墙边支着一块儿大案板,屋正中放着一张小吃饭桌。一个四五年级小学生模样的男孩子端着碗,碗里也是老鳖靠河沿,副食就是小桌上碗里的腌咸菜。他父亲见来人,已经笑着站起来。母亲正给那孩子碗里夹咸菜。

  孙泉源盯住那孩子看,一声不吭,看了好半天。然后冷冷一声笑,淡淡问一声:“你就是孬蛋?你们真可以呀。”

  孬蛋早已放下了饭碗。听得孙泉源这么说,怯怯回一声:“那不是我。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那是河洛和延超他俩砍的。”

  孙泉源掏出钢笔和本子,一边往本子上记着孬蛋说出来的人名,一边阴森狡黠笑着说:“说吧,还有谁去了。都是谁参与了办坏事儿。都是谁砍过电缆。你说清楚了,与你没事儿:不报告你们学校。敢不老实,那可是按破坏生产罪处理,那可是要让你们家里赔的,那可是要把你们捆起来去大会上批斗,去游街示众。你说吧,都是谁去东沟割草了?都是谁把我们队下的电缆砍断了?你必须老实交代。”

  孬蛋一下说了十二个人名。孙泉源带着沟里的几个初中生,押着孬蛋,挨着那十二家去抓人。不解释,见一个抓一个,全都抓走,没有一家反抗。一路顺畅将那十三个孩子押到沟里来。沟里窑多,将那些孩子分成几拨,三三两两的,就近窑里随便塞几个:隔离审查,询问真相。孩子们都怯怯的,也都实话实说。果然正如孬蛋所说,那些孩子也都说是河洛和延超砍的。

  可能这是爆炸性新闻,沟里一下抓来了十三个人,隔离审查,挨个询问,公安一样的手段都使出来了。孩子被抓到沟里,谁家大人能放心?一家来个四五口人,这沟口已变得人山人海,都是窃窃私语,暗暗询问。正是午饭时候,沟里人都在家,都是端着碗出来看,又有跟沟里人认识,熟悉的,也都是相互询问消息,好不热闹。

  光听说是孩子们犯了事情。究竟犯了啥事情,家长们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