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贵的吉打素丹赛义德.哈伦.布拉特.贾马利莱伊殿下，琉球国特命全权外交大使李潇向您致敬。”
李副总经理又把压箱子底儿珍藏的琉球官服穿在身上，外交场合总得搞得郑重些。
“这次特意给殿下带来礼物，希望让您满意。”
冒牌李大使往后挥挥手，马上有人递上礼单。这次西洋公司还是挺破费的，礼物上花了不少心思。桃源产的茶乡乌龙茶、台北的东里细布、皇家秘窑公司三尺半秘瓷大象、南淡的雪花冰糖等等总共十八件礼物。
除了这些标准外贸货，李潇还特意奉上素丹们最爱的礼物：从广南国扒回来的铜炮两门以及西贡某小铁场翻新大八斤三百杆，这份礼一项项加起来绝对算重礼，即使只算成本都不便宜。
国人这两年占领区域越来越大，再加上勃泥、暹罗和广南陆续装备，大八斤再也控制不住外流。再说这枪也不是什么跨时代产物，部落里的铁匠只要手头有好铁，手艺不太烂，不停的试错总能锤出来一两只。只不过成本要比都督府半流水线、水利钻枪管造出来的高几倍罢了。
既然这样，去年底开始，各地供销社开始搞大规模以旧换新活动，最早出场的大八斤快十年了，不管是锈了还是坏了都可以贴点钱换杆新枪。这活动在台湾最得力，已经换了接近两万只。
这年代的滑膛枪，士兵开枪的时候，枪子对管壁的损伤相当小，军备司最高纪录，打出过六千颗枪子都没把枪管打坏。
大八斤最大的伤害来自腐蚀，都督府各地都在热带，空气里的水分和盐分不停腐蚀着熟铁和粗钢配件，如果主人保养不善，在这种环境下枪管十年八年就会被锈蚀成半废的铁管。被腐蚀的枪管，开火的时候炸膛概率就要三倍五倍的提高。
军备司今年已经开发出第二代擦枪油，这是拿鲸油、石蜡和椰油混合的油料，从今往后军用火药和擦枪油才是专控的产品。
所有二手枪发包给小作坊去锈、上油，然后重新刷漆，成了专供南洋、马来半岛和缅甸的贸易货。炮将来也一样，都督府的铁制加农炮寿命大约在七百到八百发之间，将来超过五百发就会慢慢退下去转成外贸商品。只不过卖炮，别的贸易公司没那个权利，通商司专控这门独家生意。
“殿下，我们是琉球国王特许的贸易公司，我们可以和贵国签署任何条约，就像荷兰夷和法兰西夷一样。”
送礼不是目的，忽悠才是目的。
“如果殿下付得起钱，我们甚至可以帮助您建设军队或者船队。”
打琉球人开发南河开始，这国的名声在马来半岛和南洋越来越大，等到琉球国又把真腊打跪在地上，接着又在淡马锡开港，至少马六甲海峡周围，已经没人敢把琉球国不当回事了。
世上没有白来的晚餐，吉打素丹国在错综复杂的马来半岛上已经存活数百年了，该懂的道理都懂。贾马利莱伊素丹坐在御椅上，把玩着拇指上硕大的戒指：“谢谢您，我的朋友，那么你们想得到什么？”
肉戏这么快，比和暹罗、真腊那些贵族谈判简单多了。李潇笑了笑：“公司希望殿下能把槟榔岛（今马来西亚槟城）赠与我们，西洋公司将在那里建设一个全新的贸易港，就像北大年商港一样。”
淡马锡岛上正在建设要塞，因为和荷兰人有承诺，琉球在淡马锡短期会很低调，既不会放大舰队也不会开府。这样的话，西洋公司就琢磨着给自己也搞一个前进基地，马六甲海峡北端，和淡马锡岛航线距离一千两百里的槟榔岛，他们认为位置刚刚好。
从淡马锡岛看整个马来半岛，往西一上半岛是柔佛素丹国，琉球就是从柔佛素丹手里买下的淡马锡，这家素丹名义上也是半岛上所有马来人国家的共主。
沿着半岛海峡内侧往西北走三百里，就是荷兰人在海峡里的总据点马六甲城。荷兰人在这港贸易做的很少，他们驻扎在这儿就是为了监控整个海峡。
马六甲城沿着海岸线再往西叫森美兰素丹国，这国的人不是马来人，他们是一百多年前被葡萄牙人从海峡对面苏门答腊岛引来的米南加保人，当年葡萄牙夷发现自己人太少，急需要盟友，就从远处喊来这个农业民族。
沿着海岸线继续往西北是雪兰莪，他们也不是半岛土著，这个年代甚至还没有立国，他们是被荷兰人当打手引进的武吉斯人（注一）建立的沿海诸城邦。
自打荷兰人征服苏拉威西大岛南部所有素丹国开始，雪兰莪的情况有些失控。望加锡附近大量失国的贵族、战士流浪到雪兰莪各个小城镇，毕竟两边是几十年前才分家的亲戚，眼下武吉斯人在半岛上的势力迅速膨胀，荷兰人已经不能完全控制他们了。
雪兰莪再往西是霹雳素丹国，也是目前半岛上锡产量最大的国家。这国也不是善茬，他家素丹同样有马六甲素丹国的直系血脉，所以一直幻想有一天能轮到自己当半岛上的共主。霹雳国因为有大规模锡生产，在半岛上国力算比较强的，如果不是这几十年连着被荷兰人收拾过三次，他家的实力还会更强。
霹雳国再往西才轮到吉打素丹国。吉打不算强国，1629年他家曾经被海峡对面的亚齐人灭过一次国，当时超过半国的百姓被亚齐人掠回苏门答腊。又忍了十几年，直到亚奇被荷兰人海战打的大败，才慢慢复国的。
吉打西北还有个更小的独立势力，当然那家实在太小了，已经不敢自称素丹，只敢给自己带一顶拉惹的帽子。
继续往西北方向，才慢慢进入暹罗国的直辖区域。复杂吧，这还只是临近海峡内侧的势力，转到暹罗湾那边还有差不多同样多的势力。
狭长的半岛上你方唱罢我方唱，互相结盟、互相陷害、互相攻打的事情不要太多，如今琉球人也要掺和进来当一名新选手。
“就用这些礼物换我国沿海岛屿么？”
贾马利莱伊脸上露出一丝讥笑：“我们可不是勃泥岛上的乡下人，你们这些外国人拿着岛子做贸易，能挣很多钱。”
最近几年他的日子也不算好过，去年开始一直有消息，暹罗可能要过来攻打他。另外霹雳素丹最近也一直联系他，能不能出兵一起对抗武吉斯人，那是大家共同的敌人。
来之前，西洋公司在马六甲海峡两岸已经做了大半年生意，可不是纯粹的外行，李潇笑的很灿烂：“尊敬的殿下，您的国土周围都是敌人，哪怕海峡对面也有人虎视眈眈。如果您接受公司的好意，公司将保护您的安全。并且，公司无意上岸影响吉打内政。”
说都是捡好听的说，后面实力强了，干涉起来也很常见的。再说琉球人有没有能保护自己的实力，也很值得怀疑。海峡附近，最厉害的一直是荷兰人。
贾马利莱伊的首相纳兹琳站出来表示质疑：“贵公司有多少实力能保护我国？再说你们把商港设在槟榔岛上，我国并不能从中受益。”
实力西洋公司低得很，不过这不妨碍李潇闭着眼睛吹牛：“您看到港口那条夷人式样的大船吗，这样的船公司有20条，如果有需要我们还会继续增加。”
那是特意借的淡马锡分舰队三等舰钓鱼岛号，西洋公司承诺明年在淡马锡开工坊建商铺，于是这条船被专门派过来帮他撑场面。
李潇满意的看看吉打君臣脸上表情：“公司和我国驻西贡的总督关系非常紧密，您应该知道西贡具有极强大的力量。如果有需要的话，那边随时可以派几千战士远征。如果贵国和公司结盟，那么暹罗、雪兰莪或者海峡对面的威胁都不是问题，公司有完全的把握击败他们。”
他揣摩着对方心理继续忽悠：“至于荷兰人，他们和我国是盟友，如果贵国主动和他们宣战，那么公司确实很难参加战争，贵国会和荷兰主动宣战吗？”
“赛义德.哈伦.布拉特.贾马利莱伊殿下。”
李潇恭敬的对着王座施礼：“所有外来的公司里，我们是最没有野心干涉贵国事务的，荷兰人把城堡设在大陆上，他们甚至还要求某些国家，在王位继承的时候要得到他们的许可。而我们会把据点选在岛上，未来我们也会把城堡修在岛上，公司来马六甲是为了挣钱，我们对土地没有兴趣。”
李副总经理一边说，一边观察对面那几个相互拿眼神交流的马来人。眼看人家君臣眼神交流不出来结果，他吩咐手下送上海图。
“如果贵国还有疑问，公司还可以再退一步。”
他的建议是西洋公司把城堡、保安队和军舰都放在槟榔岛这一边，找书苑 www．zｈａoｓhuyuaｎ.cｏm而商人们贸易的城镇、码头可以放在对面大陆海岸线。
这样的话素丹还要把沿海一长条的土地租借给公司使用。同样吉打素丹可以借助商港的贸易取得利益。公司甚至可以花一笔钱买下这一条土地，或者每年拿港口的部分收益作租金上缴王国，条件是王国只能派出财务官，不能参与港口具体管理。
“半岛背后的北大年港为素丹创造了巨大的财富，您同样需要一个类似的商港，只有我们能帮您实现。”
五天后，西洋公司拿到了他们想要的港口，这个岛被李潇命名为槟榔屿，现在它已经是公司财产了。岛屿对面的马来半岛上，一条沿岸四十几里长，宽二十里的区域也被西洋公司无限期租赁，条件是整个商港每年纯利润的25%。租借地划的足够长，不但全线和吉打国接壤，而且东南面有一小段和霹雳素丹国接壤，两者之间只隔着一条浅浅的河流。
这样的话，还可以偷摸和霹雳国在河边搞搞锡走私什么的。
“殿下，非常感谢您对公司的支持，三年内您就会看到您的财富在飞快增长。”
李潇得走了，趁着脚底下有条军舰，他还得赶到更远的普吉岛和丹老（今缅甸最南端的省会城市）敲定驻当地的商馆。
如果时间来得及，他甚至还要去趟毛淡棉（缅甸这时代第二大海港）。公司暂时没有继续开殖民点的需求，但光是做半岛和苏门答腊的生意，格局还是小了。缅甸那边先把商馆开起来，等关系都理顺了再说。
Facebook
Twit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