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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鱼座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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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红粉青花之“土豆天猪”(一十三)

  “土豆天猪”做梦都不曾想到,《狗屁的土豆》会一夜走红。

  “狗屁的土豆,我就骂你了。我骂你狗屁,因为阳光雨水和麦子都被骂过了,之外村庄已无可骂之物。再说,准他们骂阳光、雨水和麦子,就不准我骂土豆?骂你可有可无。可有可无的三颗土豆。尽管从个子并不能分清,谁是老大,谁又是老二老三。但区分又咋样?谁都可有可无。吃饱撑的时候,你就是一肚子的土豆臭屁。饥饿的时候,又不见得有多待见。何况,早已——不再——饥饿。又不止我一个人骂。村里人都骂,也不多我一个。骂完后,也不顾一无所有了。狗屁的,除了土豆和土豆屁,又能有啥?那些诗人和诗歌吗?狗屁!当我拷完土豆,放完最后一通臭屁,然后我走了。别了,我的四面土墙。别了,我的西域,我的家乡。列车一路向前。车头和土豆在前头,我和土豆屁跟在车尾。地平线向上,天色晦暗。狗屁的!除了睡觉什么也不想。不想狗屁的诗。更不想狗屁的诗人,他们吃饱了喝足了风光了,就骂阳光、雨水和麦子。骂了也骂了,还大叫饿死狗屁的!我不会被你们饿死的。狗屁!火车离开村庄的时候,我没忘了从路边的菜地,刨出三颗土豆兜了。边兜边骂,狗屁的!我就骂了,骂完也走了。三千里没回头。一千里从西山到北山,又一千里从北山出了东关,再一千里看见大海了。一望无际的大海,成群结队的鱼儿和海鸟,神出鬼没。成群结对学狗爬的人儿,神出鬼没。大海好大。再大也无我的立足,再大还是没把我淹死!我摸了摸兜里,三颗土豆,早已化为一路的土豆烘烘!狗屁的!!!”

  骂人,还一骂走红。蓝守玉清楚地记得,那年“土豆天猪”,嘴啃土豆,边啃边骂。骂够了,土豆和诗歌也扔来了。带着你的土豆臭屁滚!你个忘恩负义的蠢“猪”……

  面对粉丝们的愤怒,他满脸委屈——

  我家在很远很远的西山,黄昏太阳在那里落。娘生我的时候,大概在午夜。村里人说,那天正好过鬼节。哪有鬼呀!只看到有颗黑不溜秋的土豆从娘胎里爬出来。我隐约听到有人在说,黑是黑点,有两条命,一条天猪命,一条土豆命。我知道,村里人个个都会换着花样编鬼话,诓我的爹娘。鬼话,能信么?我爹一言不发,闷着抽土烟。有人在抽泣。当然不是我。哭啥,不久像个土豆浑蛋么?我爹,没好气地吼了我娘。不被爹娘看好,小伙伴们也疏远了。我试图狠狠地揍揍他们,反被他们揍趴下了。家人很生气,把我同一窝吃奶的猪仔关了。那是座四面土墙的院子。簸箕大的天,面饼大的太阳。四面的墙草。那些草啊,绿了又黄,黄了又枯。当春天来临,它们捧出些许的亮色,让我和奶猪们,枕着墙角的花朵睡大觉。更多的时候,无所事事。某一天,迷迷糊糊中,院墙的门似乎一哄而开了。谁干的?也许是风,也许是猪头,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也许是花朵。也顾不得多想了,就推门进去了。天!我看见土豆了,土里吧唧一大堆的,码得像小山。真是山的,还发着奇异的光来!就刨呀刨。也许饿的,一刨不知天日。出了那门,忽觉身轻,快飞起来了,上下还长满了眼!就不满了。那些眼啊,怎么长得那么像我,又像土豆。像土豆又咋了?还有那些猪,怎么能同它们没日没夜,搞在一起呢?它们成天只知,吃了睡,睡了吃。我决定离开那里。也许,选择离开,是土豆堆山的奇遇,给我冥冥之中的启示。我最后看了一眼,可恶的土墙院子。可怜的猪。可怜的草。我差点动了恻隐,终于还是头也不回地翻墙走了。离开的时候,似乎裤包里塞着三颗土豆,还有几页从土豆堆刨出来的志,皱成狗皮了。除此之外,一文不名。我爬上了火车,由西往东。那车啊,人货不分,我被挤在一个角落里。很快睡过去了。也许饿昏头了,被人叫醒。那人说,你裤兜里的,擦屁股的吧,掉地上了。怎么会擦屁股的呢?我恼了,脸一定胀得像猪肝一样。我找不出妥帖的话头,报复他。愣想了半天,突发灵感:那是诗歌,你懂个球!那人本来想骂,后摇了摇头,走了,扔下两个字——“土猪”!“土猪?”不就是“土豆”——“天猪”么?!我茅塞顿开。由此也相信那人是一番善意和褒扬了。于是,我有了另一个名字——“土豆天猪”。

  “土豆天猪”的讲述,像“土豆”的散骂版,也像“天猪”的传说版。

  “土豆天猪”,一夜走红。不对,是骂骂咧咧的“土豆”,一夜走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