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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心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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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汗王得胜图

  见他的血越流越多,把眼睛都糊住了,我几次让他先给自己止血,他都不理会,坚持为给包扎完毕才找出绷带包在自己头上。

  孙奎见铁爪鹰已死,顿时来了勇气,跑过去把死鹰拽到我和藤本面前,一双贼眼瞄了我和藤本一下,一脚踏在死鹰身上,怒道:“你敢伤我兄弟,就是和我老孙过不去,还铁爪,一会把你爪子薅下来!”说完又狠命碾了几下。

  “它都死了你逞什么能?”古丽丹冷笑道:“活着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威风呢?”

  孙奎挠挠头讪笑道:“我为队长和我兄弟出口气,况且我也没有枪,威风不起来啊。”

  “我走沙漠快一辈子了,”哈迪尔接口道:“从没见过这样的怪鸟,早知道这趟活这么危险,给多少钱我都不会接的。

  “还不是看在大洋的份上,来都来了,就别抱怨了。”孙奎笑着说,“我也四十来岁人了,这怪鸟也第一次见,算开了眼。”

  “我也是没办法,自己岁数越来越大啦,丫头又看不到,不搞点钱她怎么生活。”老汉无奈地说。

  孙奎点点头表示理解,又抓着死鹰的脖子想把它拎起来示众,谁知稍一用力,鹰头就被他拉断了。“怎么一下就折了?”他攥着鹰头叫道。

  “铁爪神鹰算什么,玉雕连铁棒都能咬断,何况是它?”古丽丹又恢复了听音辨事的神技。

  我感觉玉雕有些似曾相识,其实在蒙古那个记忆中,我为宝盖公主的额吉取蛇胆时,为我引路的那只白雕和这玉雕很像,只是没有这么大。

  我的伤处虽然被包好了,但内里仍钻心地疼,动一下便痛得冷汗直流。我不想在两位天雨前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强忍剧痛站起身来,咬牙跃上骆驼,准备继续前进。藤本回头看了看我,关切地问:“何桑,你不要紧么?”

  我皱着眉摇了摇头,这一晃脑袋又一阵眩晕。藤本让孙奎给我拿来一囊水,我勉强喝了两口,想趴在前方驼峰上又怕碰到伤口,只好倚住身后的驼峰,闭眼熬着。

  “何老弟你真的没事么?瞅着可挺严重。”孙奎见我满脸是汗,也关心起来。

  “我真没事,咱们出发吧,不是快到了么。”我勉强答道。孙奎巴不得快点到地方,又安慰了两句便爬上了自己的骆驼。

  因我有伤加上目的地也不远了,藤本命令哈迪尔放慢速度。饶是如此,胸腔仍被震得生疼,没办法,只能咬紧牙关硬挺,苦盼夜晚快些到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宿营时间,简单吃过东西后,藤本趁天亮为我换了药,把红透的纱布扔了,又缠了几圈新纱布,要我好好休息。孙奎殷勤地为我搭好帐篷,和王大美一起将我搀了进去。

  此时我觉得没有那么疼了,估计药里含有镇痛成分,不禁感激起藤本毅来,尽管他为我做的这一切也许是有目的的,但就冲他不顾自己的伤情先来为我治疗就值得感恩。

  第二天中午,天际线终于呈现一抹淡淡的蓝绿色,看来圣湖已经不远。骆驼们也似乎闻到了水草的味道,撒开四蹄向前飞奔,它们饿坏了。藤本也松了口气,因假天雨不在计划之中且用水量很大,我们的存水已经不多了。

  虽然已隐约可见湖水颜色,但还是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到湖边。在这个年代,罗布泊还没有干涸,而且面积不小。从前它更大更广阔,塔里木河、孔雀河、车尔臣河、疏勒河都在此汇聚,曾是个“广袤三百里,其水亭居,冬夏不增减”的大湖,也是丝绸之路上一个很大的补给站。

  见到水胯下骆驼先疯了,争先恐后地把头埋进湖中,大口大口地喝着清澈的湖水。我们也都跳下驼背,伸手掬水往嘴里灌,路上一直谨小慎微地喝水,终于可以畅饮一番了。

  喝饱后,男人纷纷躺在草地上休息,两个女孩不紧不慢地洗着长长的秀发。假天雨呆呆地站在一边,面如死灰,完全没有了初见时的神采,看来真的快要枯萎了。

  哈迪尔老汉比谁都激动,扑通一下跪倒亲吻着的草地,举起双手喊道:“真主啊,我要用生命来赞美你!是你把这块碧绿的宝石镶嵌在这无边的沙海中,养育你的儿女!感谢真主!”说完已老泪纵横。

  大家休息了一会儿,藤本把我们招呼到了一起,先深深地鞠了一躬,又说了些感谢的话,清清嗓子正色道:“现在队伍已经抵达此次行动的目的地,接下来就要开始科学考察活动,希望大家多多配合。”

  我很好奇所谓的“科学考察”究竟是做什么,这个我的文化程度很低,也不知“科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仅我不明白,其余人应该谁都不懂,都直愣愣地盯着藤本,等他分配具体任务。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弯腰放在草地上,一层层剥开油纸,里面是一个牛皮包,打开牛皮包,露出一张叠好的图画,又把画慢慢展开,笑嘻嘻地对我说:“何先生,请您过目。”

  图穷匕见,现在图终于穷了,匕首也快亮出来了吧!

  这幅图看来有些年头了,画纸早已泛黄,还有几处破损。画风简单粗糙,大概能看出一个金袍男人头戴白帽骑在马上,后面跟着很多士兵,前面有些女人孩童在跳舞,似在迎接将军凯旋而归。

  “这就是汗王得胜图么?”我边看边问,一颗心狂跳不已。

  “正是,而且是真迹,非复制品,请您一定仔细看看,把看到的内容告诉我,谢谢!”他又鞠了一躬答道。

  我对这幅图有些失望,本以为这么重要的东西就算不是大家手笔,也得比平时看的要强一些吧,谁知竟如此潦草,倒像个孩子的涂鸦之作。

  我用手摸了摸,纸质非常薄,但很韧,怪不得保存了这么久。不过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便如实相告:“这就是一个将军凯旋而归啊,没什么特殊的。”

  “何先生,麻烦你再仔细看看!也许能看出别的内容?”听了我的判断藤本面如死灰,语气几近哀求。

  我只好俯身下去近距离观察,才发现画上有隐约的底纹,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的。画作上半部分有几处题跋,汉字的有四处,一处写的是:甚密,无法可解,元祖南征耶?落款是燕王棣。看来这是明成祖朱棣在京城做王爷时写的了。另一处汉文写的是:非佳作,似有隐意,难解难解,且藏之。落款是福临,这应该是顺治帝的亲笔。其余两处汉文模糊不清,勉强能辨认出臣张廷玉几个字。

  另几处题跋不是汉字,有两处是满文,我不认得;一处是蒙文,我更不认识了。除了这七处题跋外,还有一行细小的文字,明显不是题跋,几里拐弯的,既不是满文也不是蒙文,莫非图中秘密就在这行小字上?

  我看了半天仍无头绪,摇头道:“不行,没看出什么,你们没找人看看满蒙题跋么?”

  藤本指着那行小字道:“满蒙题跋我们都研究过了,大意是图不简单,有秘密。这行小字我们费了很大力气,先后找来古梵语,巴利语,吐火罗语,柯尔克孜语的专家辨认,但他们都不认识,说它没有语言的基本逻辑,应该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文字。”

  “藤本先生,我是个不学无术的人,虽在王府长大,却连满文都不认识,汉字认得也不太多,你觉得我能读懂这行字么?”原来他们哄我来是破解这行字的秘密,这买卖可亏大发了。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绝望的神情,声音也颤抖起来:“没可能啊,怎么会看不懂呢,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你应该是唯一看得懂的人啊,难道我们找错人了?”

  我心道那么多语言学家都看不懂,我一个半文盲怎么可能看懂呢?“八成是你们找错人了。我的确和王海山学过几年功夫,但他从头到尾没和我提什么图的事,我还是从孙大哥嘴里知道这幅图的,今天才第一次见,你说我能知道什么?你也不用再说,看不懂就是看不懂,把我塞到湖里也看不懂。”

  见我撂了挑子,孙奎忙走过来劝我:“何老弟,我可不是冲外人说话,但藤本君也好山崎社也好,对咱可不薄啊,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对吧,现在可就靠你了。无论如何你费心多瞅几眼,不看别人看哥哥我了。”

  他这番话说得还真没什么毛病,若不是东瀛人帮忙我哪能和天雨朝夕相处呢?没办法,只好瞪着眼睛再次瞄向那行小字。

  这次我静下心来,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看,忽然感觉有似曾相识的感觉。第一个字是个圆圈,有点像王家拳中的起手式黑鱼探路。当年学的时候我就奇怪,怎么起手式要原地转个圈,觉得很蠢,不仅样子蠢,名字也蠢,怎么也得先打一拳,起个猛虎下山这样的名字才有气势。

  第二个字像个斜躺的三角,这不正是王家拳第二式宫前落雪么?第三个字像个大茄子,应是第七式游龙困渊,下面的几个字竟都和王家拳招式有关联!

  我一下子明白了,历代守图人处心积虑地将这段文字的形象编入拳法中,目的就是在保密的前提下,牢牢将图中文字与含义记住。想到这里,我不禁由衷禁佩服起古人的智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