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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丘陵的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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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七

  钟灵玉含泪送走了平生最好的姐妹,但还没有退休,学校还没放假,只能天天打电话给程雨荷,询问陈志民的病情。

  陈志民躺在病榻,为没能送贤能淑慧的妻子最后一程而深深的内疚。尽管程雨荷床前床后的贴切周到,但他总是闷闷不乐,缄默不言。

  医生来查房,强调治愈陈志民的这种病的关键是情绪不能激动,必须平衡心态,放松精神。

  程雨荷一直守在陈志民的床旁,晚上也不离开,买了把躺椅,抱了床棉被,和衣躺在陈志民的身旁。

  陈志民手术后已能自由活动,但右脚还是乏力。虽平地来往与众人无异,但上下楼梯,颇感费劲,稍有不慎,就会摔跤。打完点滴,程雨荷就做了陈志民的拐杖,用肩膀托起陈志民的右臂,扶着陈志民散步聊天,放松心情。

  家玉兄妹都已毕业,在外地工作,办完了妈妈的丧事,与大伯、二叔一起,赶到医院看望陈志民。

  陈志民的病情已基本得到控制,能够自由活动,嘱咐儿女们不要影响了工作。陈志民的大哥,也让侄儿女们安心工作,他会尽心尽意地照顾志民。

  家玉姐弟挥泪告别,大哥让程雨荷回家。程雨荷坚持留下来陪陈志民,理由是女人比男人更细心,且退休赋闲,家里无事,让大哥、二哥尽管放心。

  大哥、二哥见雨荷如此钟情,也就回了狮岭。

  双休日,钟灵玉来到医院看望陈志民。安慰陈志民顺变节哀。”心语是你的学生,她的品德是从你那里学来的。她的死,重于泰山,万民景仰,虽死犹生,是红丘陵的骄傲,作为亲友,应引以为自豪。逝者已逝,生者必须保重身体,去完成她的未竟之业。”

  程雨荷也趁机开导,你向来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不曾被挫折击倒。心语的在天之灵,不愿看到你这颓靡的样子。虽然临近退休,但农村教育事业的发展,还需要你献计献策,多少还没有脱贫的学生,还需要爱心的支援。振作起来,继续心语的助学慈善事业。

  两人的暖心炸弹轮番轰击,陈志民心头痛失爱妻的冰,渐渐融解,终于启口开言。

  陈志民在医院住了十多天,医生说:高血压、冠心病没有绝对的治愈,只有相对的好转。医生建议出院,患者必须终身服药,一天也不能间断。半年后到医院复查。注意不能让患者再受刺激,情绪不能激动。

  钟灵玉接到电话,立即租了辆车,与思思一起,把陈志民接回了县城。

  陈志民回到县城,坚持要回狮岭。心语新逝,他不敢面对这两个昔日的有情恋人。

  程雨荷、钟灵玉深深地了解,林心语是何等的贤淑,洗衣、煮饭一辈子没让陈志民插过手。一个一辈子忠于事业,不谙家政的男人,怎懂得康复期菜肴的搭配,营养的料理?坚决不让陈志民晚年凄凉,孑身一人去狮岭。

  陈志民不肯答应,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程雨荷接连拨通了家玉姐弟的电话。

  家玉在电话那头嘤嘤啜泣,哭不成声。“爸,您要回狮岭,我就辞了工作回家服侍您。您大病初愈,县城的医疗条件好些,又有雨荷、灵玉阿姨的陪伴,我们才放心。”家玉的电话,打了整整五十分钟。

  家俊、家杰也打来了类似的电话,陈志民为了不影响儿女们的工作,答应了居住县城。

  县城的房子,两年前,林心语在思思结婚前都装修好了。作为送给思思和王蔷的结婚礼物,林心语凭思思挑选。

  思思思量,两个老人年令已大,不能让老人爬高楼层,三楼、四楼楼层最好,他得留给家俊、家杰,于是挑选了五楼。

  林心语当时问他为何要选五楼,思思说,他不能因为楼层的好坏而影响了兄弟之间的团结。

  思思打开二楼的门,陈志民进到房间,只见室内装饰大方美观,各种家具一应俱全。从建房到装修,都是心语跑上跑下,忙里忙外。准备年底进火,偌大一个新房,心语竟没住上一天。睹物思人,陈志民潸然泪下。不觉一阵眩晕,面色苍白,脚步踉跄。

  本来,上楼梯时,程雨荷一直搀扶着陈志民,到了门口,程雨荷放下了陈志民,先进了客厅,准备去寝房铺垫被褥,让陈志民休息。钟灵玉见陈志民即将摔倒,一边喊着一手就来抓陈志民。

  程雨荷听到喊声,慌忙转过身来扶陈志民。钟灵玉一手没抓牢,陈志民惯力前倾,磁板砖本有几分滑溜,程雨荷被陈志民踉跄地撞来,仰身倒地,陈志民重重地压在程雨荷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