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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丘陵的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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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县教育局打来电话,上面来了政策,师范类社来社去的毕业生,可以转为公办教师。张干事前来通知李亮去县医院体检。见李亮不在,便走向初三(1)班教室,倚靠在教室的后门框上。听着学生们自己组织的讨论,张干事露出了笑脸。”对。同学们,你们讨论得很好。陈老师的诗确实寓意深刻,有着很深刻的教育启迪意义。做人,就要紧紧地抓住’今天’,不能光翻看’昨天’,更不能坐等’明天’。”

  陈志民听到张干事的声音,急忙放下正在斟酌的教案,走了出来。

  张干事把陈志民拉到走廊的栏杆旁,对陈志民说:“志民,我仔细听了你的学生的讨论,你的教法确实不错。激起了学生的兴趣,培养了学生的能力。符合当前教学改革的方向。还没一个学期,学生就能自主学习、探讨,这就说明了学生的兴趣和能力都得到了较好的培养。也说明了你的教法具有可行性。下周钟老师的假期就到了,你利用些时间,把你的心得体会写出来,我给你推荐到教育杂志上去,让更多的人模仿、学习,也让更多的学子受益。”

  “张干事,谢谢您的关心。钟老师年纪大了,又患了重病,让他再休养一段时间。我年轻,这里的课我吃得消。多一个班的课,也为我实践自己的想法提供了课堂。至于把教法写出来,我却很为难,恐怕难以复命。因为我的教学理论匮乏,教学规律知之甚微,既使能写成几个文字,也只怕贻笑大方。”

  “志民,你不要认为自己是代课教师就自卑。金子埋在土里,但永远埋没不了它闪闪发光的本质,一旦被行家发现,就被视为宝贝。一个人要想得到社会的认可,首先就要认识自己的实力,有了实力,还得向社会展示、向社会推广。金子埋在土里,与沙粒何异?”

  “张干事,您太抬举我。”

  “不管怎样,你得给我写,写你的想法、做法及其效果,是金子,是沙石,试金石一试,就见分晓。”

  “张干事,上课铃响了,我得上课去。有空再聊。”

  李亮经过政审、体检,很快就转为公办教师。李亮爽快地答应了教师们请客的要求,拿出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学校食堂操办,请教师们酒足饭饱了一餐。

  李亮转为了公办,就得补充一个民办教师。公社中学,招收的是公社驻地周围五个大队的学生,每个大队都有一个民办教师。师资还是少了,又以公社企业的名义在这五个大队招了三个民办教师。

  张干事为补充民办教师的事,煞费了苦心。张干事想把陈志民补充为民办教师,但无奈陈志民与李亮不是一个大队的人。公社企业编制的民办教师朱利军,与李亮是一个大队的,张干事与他谈了三次,要他顶李亮的缺,做大队的民办教师,把公社企业性质的民办教师的名额让出来,朱利军死死不让。他对张干事说,”虽然公社民办教师与大队民办教师在待遇上是一致的。但今后万一大队的民办教师不要了,就得回去种田,公社民办教师不要了,我还可以进公社企业。谁不为自己的今后留条退路。”

  张干事没法,只得来找陈志民商量。刚走到李亮门口,发现陈志民与李亮正在聊天。

  “你们俩都在,更好。你俩与朱利军是同学,你们再去跟他说说,看看他是否能顾及你们的同学情面。”

  “张干事,别费心了!他朱利军是有名的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自私自利得要命。你组织出面,都没说动他,他能给我俩薄面?我与志民正在讨论这个问题,志民更不想与利己者求情。”李亮说。

  “张干事,谢谢您的关心!虽然民办教师比代课教师多了一点稳定,但我还是放弃这次机会。不然,既使朱利军让出了公社民办教师的编制,求情求来的名声,也会将我压垮,何谈还能当好老师?”

  “不是我关心你个人,而是关心渴望求知的学生,我是想为他们寻找一个好教师。至于别人怎么说,你大可不必介意。是雄鹰就不必在乎麻雀怎么看你,说你。因为雄鹰飞行的速度、高度、力度、角度,麻雀它看不见;雄鹰心里怎么想的,麻雀它读不懂。唉!李亮,你怎么与朱利军是一个大队,要是跟其他人一个大队,这事早解决了。志民,不要气馁,今后还有机会。”

  “张干事,谢谢您的关心,我会正确对待的。”

  寒风呼啸着刮过窗外,铅灰色的云赶集似的堆满天空,压得很低很低。人们把御寒的冬衣,都装备到了身上,总还觉得手脚冰冷、冰冷。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夜。几年的部队生活,陈志民习惯早起。推门一望,大地堆满了二、三寸厚的雪,遍地白银银的。雪光的反射,有点刺眼,陈志民习惯性地揉了揉眼。大雪还没有驻足的痕迹,一个劲地继续装饰着大地的洁白。

  前天气温就开始猛降,陈志民提醒学生多穿衣服,但昨天的课堂,陈志民竟发现许多学生瑟瑟发抖。据了解,有棉衣的学生不多。一件劣质的绒衣、毛衣,怎御得了这摄氏零度以下的寒冷?寒气逼人,哪还有心思学习?

  陈志民想起了学校发的烤火煤球,自己一个也没烧。但原来的班主任只有一个煤球灶,怎能满足这么多学生御寒的需要?得赶快买几个煤球灶来。

  陈志民到总务室支了十五元钱,说好等钟老师的代课金来了扣除。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叫了林心语,换了胶鞋,迎着皑皑白雪,赶到公社供销社买回了五个简易手提煤球灶。

  回到教室,陈志民叫来了各组组长,把煤球炉发给他们,让他们到食堂大煤灶里把煤球烧燃,轮流着取暖。

  陈志民一个个地巡查,发现很多学生穿的解放鞋湿了,袜子也湿了。好在一部分学生带来布鞋换了。陈志民要求大家把煤火首先让给湿鞋湿袜的同学,让他们烘干鞋袜。

  学生们从陈志民的关心中,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教室没有装订璜板,虽然冷凛的寒风挤进教室,侵袭着人们的肌体,但教室里温暖如春,学习气氛,热气腾腾。

  三天后,太阳出来了,大雪开始融化,瓦檐上开始滚落一颗一颗的珍珠,把地面的白雪砸出一个个暗黄的蜂眼。慢慢地,珍珠似穿了线,一串串地掉下来,地面的厚雪也跟着渐渐地萎缩着它们的躯体,原本被大雪掩盖了面目的大地,也慢慢地现出了它们的轮廓。

  晚自习下课后,林心语与室友打开杂房门,发现地面湿漉漉的。

  “不好,大雪压烂了旧瓦,房内漏水了。”林心语用电筒照着电灯开关的拉线,拉亮了电灯。”快看看,被子有没有被水滴湿。”

  “何得了呢,床上涨了水。林心语,你的被子全湿了,幸好我的被子湿得不多,可是垫在下面的稻草全湿了,我们今晚怎么睡?”走在最前面的女生说。

  “没地方睡,我们就到教室里学习去,那里有煤火。”一个女生提议。

  四个女生重新回到教室,拉亮了教室里的电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