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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丘陵的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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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志民用手挠了挠头发,略略整理了一下思绪,跟程雨荷说起了在家信中听说到的事情。

  陈三槐,因在当地名声太坏,大家都叫他‘人三坏’。按辈分,我跟他是兄弟。从我们这一辈往上数,第五代就是我们生产队共同的祖宗。这个祖宗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是他的高祖,另一个是我的高祖。我去当兵前,大家都和和睦睦的。那时陈三槐任大队信用社会计,团支部书记。我当兵前是大队团支部的副书记,经常开会在一起,感情还蛮好的。

  陈三槐凭着一副俊模样、夸夸其谈的伪本领和信用社的工作便利,与附近三个大队的妇女关系嗳昧,前几年东窗事发,经调查,他竟与四十多个妇女发生过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大队党支部研究,撤销了他所任的职务,开除了他的党籍。他自此说话没有了份量。一开始,在生产队出工,还真老实了一段时间,后来,他的堂弟陈四谅从部队退伍回来,他又寻到了兴风作浪的机会。陈四谅这人,因他爸在一个国营的大厂里工作,小时候就虚荣心极强,又好故弄玄虚,显摆自家富有。学习不认真,可又容不下别人超过他,遇上比他成绩好的学生,总要讽刺、挖苦。因推荐没有上得学校,就怨怪支部书记。陈三槐就极力怂恿陈四谅,与支部书记作对,因此,大队发生的一些小事,陈四谅马上就会状告到公社。

  “这人思想意识太差,实在可恶。开除他的党籍,咎由自取。但我不明白,陈四谅哪来那么大的神通,在大队还能盖过支部书记?”程雨荷有点不相信地问。

  “你不知道。我这个表兄,只上过两年学,解放初期就任支部书记,为人正直、忠厚,主持公道,从不算计人,在大队,在公社口碑一直很好。陈四谅在部队三年,连党都没入。与他一起退伍的,相继安排了工作,他就跑去公社闹。公社武装部长和稀泥,也恰好陈三槐被免职,就让他担任了团支部书记。因为不是党员,进不了大队党支委。大队支部改选,我大哥就进了支委会,兼任了信用社会计。后来陈四谅巴结公社武装部长,因民兵营长老了,身体又不好,就让他当了民兵副营长,主持大队的民兵事务。这下他与公社领导接触的机会就更多了。你想,他既使过去读书再不用功,也挂了个高中生的牌子,又在部队混了几年,也算经历过风雨,见识过世面。他本就心里装有许多小九九,加上陈三槐的怂恿,揪住工作中的一点小事或言语,动不动就上纲上线,找公社领导,我表兄哪争辩得他赢?”陈志民凭信件中听说的,加上自已的揣测,向程雨荷解释。

  “哎,我不明白,陈四谅既是高中生,又是退伍军人,身份响当当的,怎么推荐了又没能去上学呢?“

  “他与我表兄闹矛盾的时候,我曾写信问过表兄。表兄说,推荐他的时候,政策规定,推荐对象必须是未婚青年,他虽然没有结婚,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但未婚妻已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不推荐他吧,怕他又凭了退伍军人的身份去公社闹,推荐他吧,又怕浪费了大队的指标。所以,支部大会决定,推荐他和一个民办教师去公社,由公社决定。公社弄清了缘由,也不敢轻易决定,万一推荐他去,还没进校门,他未婚妻就生产了,未婚先育,在当时是极为稀见的特例,如果他一黑心,进了学校,抛弃未婚妻,他未婚妻如果上访,上面追查起来,谁负得起这重大的责任?

  公社党委经过研究,把他们两个推荐对象叫到公社,让他们在会议室里,一人坐一角落,写一自传,交公社中学评卷,谁写得好,就推荐谁。时间两小时,公社书记和宣传委员在场看着。陈四谅心里一阵兴奋,自己的舅舅是公社中学的语文教研组长,在这命运的节骨眼上,他不帮自己的外甥?看来这推荐指标很快就要姓陈。陈四谅想入非非,时间过了大半个小时,他的自传还是一片空白。他一瞅民办教师,已写了满满的一页。不由得心里一阵慌乱,赶忙运笔书写。时间到了,他连当兵的重要经历都没能写进自传。”

  陈志民看了程雨荷一眼,咽了一口唾沫,转身问程雨荷,”你猜,结果怎样?”

  “我猜,他舅舅阅卷,一定给他评高分。”程雨荷不假思索地说。

  “非也,非也。他大事小事到公社告状,尤其是未婚妻怀孕七、八个月了,还不结婚,公社书记更看清了他的人品,也不想推荐他,处理这事,还真动了点脑筋。”

  “怎么处理?”程雨荷等待结果,心急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