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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二 你娘呢

  雁荡山中国历代有名的名山,素有东南第一山之称。可惜柯武上辈子便没去过,这辈子更是别提了。只听那老韩说了个雁荡山三字,又道出了雁荡山南麓的“具体”地点,满以为目标已足够精确,但真的上了路才知道,自己这一波操作恐怕是太浪了。

  出得XJ县往东而行,山峦叠嶂,千峰秀丽,群山间有一道大水蜿蜒奔腾,迎面吹来的长风卷着淋漓水汽,使人有振臂长啸的冲动。柯武就在这种冲动中纵马如飞,沿着水道一口气驰骋了四十余里,寻到一处山野茶寮歇脚,顺便跟茶寮老板询问“雁荡山南麓”还有多远。

  茶寮老板操着一口难懂的方言,说了好几遍柯武才听明白意思,那老板说的是:“客人,你要去的是北雁荡山、还是南雁荡山啊?”

  柯武一愣:“怎么雁荡山还分南北的吗?”

  老板哂笑道:“若是要细分,还有东雁荡、西雁荡、中雁荡呢。”

  “你妹子的……”柯武暗暗恼怒,几乎有冲动杀回仙居,寻到老韩,一铁棍教会他到底什么才叫言无不尽。

  老板指了指不远处的水道:“此乃慎江,一路东流,北岸是北雁荡山,南岸就是南雁荡山……其实,自此往东,都算是雁荡山一脉。”

  柯武抬头看着起伏山峦,倒抽一口冷气,心中有无数MMP说不出口……

  他咽了口吐沫,换了一个自以为聪明的方式再问:“那不知这雁荡山南麓有没有什么武林门派所在?”

  老板为难的抓了抓头:“客人啊,我也不是练武的,也不走江湖,真的没办法答你。不过雁荡山算是东南名山,武林门派……没有一百,八十想来是有的吧?倒是有个雁荡剑派,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

  柯武想了想,明教此时在ZJ一带势力极盛,所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这些武林门派,多多少少都得和明教扯上关系,要不就是从属,要不就是大敌。这劳什子雁荡剑派,既然敢直接冠以雁荡之名,想来实力不浅——就像后来峨眉山的峨眉派、武当山的武当派,乃至五岳剑派一样,没有啸傲一方的能量,谁敢直接占了地名做门派名?因此直接去找这雁荡剑派,才不算问道于盲。

  老板忽然又道:“对了,还有个仙姑派,据说派中全是女人,倒也是大大的有名——客人你说说看,这是不是乱来?好好的女人,不好好的嫁汉子生娃子,偏偏聚在一起去习武,抛头露面,是不是太不正经了?”

  柯武心想小爷是八百年后的好汉,一点直男癌基因都不敢带的,你这种明显资深直男癌的吐槽,我理你是要败人品的。当下一口饮干茶水,问清了那雁荡剑派的大致所在,付了差钱,上马而去。

  一连走了三天,赶了三百余里路程,才将将来到一座险峰之下。

  那山峰高约千米,占地颇广,柯武仰头望了一阵,四下再无一座山比此峰更高,遂认定这应该就是茶寮老板所述的南雁荡第一高峰,也就是那雁荡剑派的所在。

  在附近的一个小小村落中,柯武找了个面相老实的村民,问他这是不是南雁荡最高的山峰,那人连连点头道:“这明王峰,就是南雁荡最高的了。”

  明王峰?柯武微微一愣,心想就冲这山峰的名字,明教只怕也要将之占下。只是不知山上雁荡剑派的兄弟,如今还好吗?

  眼看天色不早,柯武便掏了二两银子,说要在这村民家中借宿一夜,此外马匹也要寄养两日,待回头下山取了马,另有相赠。

  要知这些山民生活极苦,山间风景虽好,田地却开拓不得几亩,便是寻些山货出去贩卖了,来往路上被各类人勒索敲诈下来,也往往剩不下几个。村民将银子接在手中看了半天,又问了半天,才相信柯武真的是给他了,顿时喜不自胜,无比热情的将柯武带至家中,二话没说先把自己报晓的一只公鸡宰了,又奔跑着去采了些木耳、蘑菇、山果之类,还去关系要好的邻家借了一条腌肉……一通忙活,生生给折腾出了冷热五六个菜来,殷勤的请柯武享用。

  柯武大大方方上桌坐好,那村民又从柜子中珍而重之的取出小小一坛黄酒,开了封倒在碗里,端在柯武面前。

  柯武低头一看,见那酒酒质混浊,饮一口微微发酸,不禁微微摇头。没料到那村民一见柯武摇头,脸上历时露出惶恐而又自卑的神色来。柯武见了不忍,不愿主人家难堪,便端起来大饮一口,翘起大拇指道:“没想到你家里还藏有这般好酒,倒是令人欣喜。不过饮酒一人无味,主人家请添双筷子,一起吃饭如何?”

  那村民推脱一番,柯武邀客之意却是甚诚,硬拉着他坐在对面,一起饮酒吃饭。又见那人的筷子只往素材中伸,那香喷喷炖鸡、蒸肉却是碰也不碰,心中不禁暗暗点头。心知这份饮食,若是以山民而言,只怕一年也见不到几回,美食乃是人之大欲,这普普通通一个山民,却能克制自己的欲望尊奉客人,可见其内心之质朴善良。于是微微一笑,将鸡块腌肉夹了几块到对方碗里,说道:“主人家不动筷子,客人哪有独享的道理?”

  那山民又是惶恐又是感激,碗里的肉香飘进鼻腔,他也不仅垂涎,正要去吃,忽然筷子又慢了下来,下意识的往外看去。

  柯武顺着他目光一看,却见门上的布帘不知何时被微微掀起,几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桌上的菜肴。心中一动:我道这人三十多岁怎么还独居,原来是把孩子赶出去怕扰了我。现在要吃肉,却又心疼孩子没得吃。

  便笑吟吟道:“几个小家伙,藏在门外看什么?想吃就拿着筷子进来吃。”

  山里孩子一向少见生人,往往畏怯,见被客人发觉,顿时一阵大乱,几个孩子你扯我拽的要跑,顿时摔倒一地。山民只觉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顿时面红耳赤,呵斥一声,跳起来就要去揍孩子。

  柯武哪会容他揍人?身形一闪,山民只觉布帘一晃,柯武已然到了门外,伸手扶起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口中和蔼的说道:“怕什么?我又不是老虎。再说了,馋嘴有什么不对的?我像你们这么大时,比你们还馋哩!且跟着我进来吃饭。”

  山民出来推脱一阵,见拗不过柯武,只得答应放孩子们吃饭。

  四个孩子一声欢呼,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各自盛了一大碗饭,围坐在桌前,吃得头都不抬。这吃相,又把山民臊的脸红,几番开口呵斥,都被柯武劝了下去。而那四个孩子难得吃到这般“盛宴”,虽然极怕父亲,但他既然这会儿无法发作,那便只做不知,拼命先吃个痛快再说。

  一个大些的孩子还给父亲夹了块鸡,见父亲瞪他,却只嘿嘿而笑。柯武夸道:“好孩子,有好吃的不忘了爷娘,这便是孝心了。”山民见柯武夸他儿子,也不禁面上有光,跟着嘿嘿笑了一阵,看儿子也顺眼起来。

  柯武见孩子们狼吞虎咽,忽然心中一动,起身寻了只空碗,拿过山民的筷子,将各样菜蔬肉食都盛了一些,交给那个大些的孩子:“先停一下,刚夸了你孝顺不忘爹娘,爹你是没忘,娘呢?来,这个给你娘端去。”

  那孩子也不过八九岁的样子,闻言一呆,愣愣接过碗,却道:“大人,小的也不知道我娘在哪儿。”

  柯武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乡民——这要是人家老婆死了,自己却是有些唐突。

  最小的那孩子也就两岁出头,忽然把碗一丢,两眼一挤,泪花滚滚的大哭道:“爹,我要娘,我要娘。”

  “唉……”那乡民长叹一声,脸上露出难过之色,伸出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小丫头扎得乱七八糟的辫子,道:“四丫别哭了,娘会回来的。这个好心的叔叔,给了爹一锭银子,爹明天就去把你们娘给赎回来。”

  柯武一听,这是有事儿啊这!当即将脸色一正,问道:“什么赎回来?难道他们四个的娘,被你这当爹的给卖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