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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合义之姐

  大概世界上没有任何父母,愿意听儿女口称殉情之言。

  一向心疼闺女的张合义此刻声色俱厉:“张铁杖!我告诉你,你喜欢柯武,爹也乐见其成。他现在为镖局战死,爹的心里也很难过。但是你们一定定亲、二没成亲,你还不是柯家的人,就算是守寡都轮不着你守——就算你不为你爹着想,好歹也想一想你师父,好歹也想一想你死去的亲娘!你刚才说的那番话,爹就当你难过糊涂了,以后一个字都不许再提!听见没有?”

  张合义知道女儿不喜欢自己名字,一般若不是怒到了极点,他也不会叫。

  张合义说完,张大姑娘凄楚的摇了摇头:“爹爹啊,可是我心里好疼……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仿佛流不干的泪水,又一次泉涌而出。

  张合义看见女儿痛苦的表情,心中也自痛楚,叹息道:“闺女啊,不是爹心狠,只是咱们吃的这碗刀头饭,生死伤残,皆是常事。这两年镖局里出事少了,你去问问几位伯伯,十年前打天下的时候,那趟出镖不死人?你也是江湖中人,若真是难以忘怀,那边勤练武艺,日后帮他报仇便是,何必自苦至此?”

  赵子龙悄悄凑近,低声道:“总镖头,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啊!”

  张合义举目四望,那河中巨兽似乎已慢慢适应了断角之痛,渐渐有平静的趋势。心知这家伙若是不折腾了,敌人马上就要大举渡河,敌众我寡的局势,合义镖局今天就要满盘亏输!他毕竟是总镖头,要为兄弟们的性命负责,当下稳住心神,沉声喝道:“老赵,带人检视马匹,看看还有多少堪用的,立刻就走!”

  又叫过几名镖头,安排道:“刘镖头,你与合信前面开路!杨镖头、余镖头,你们居中压阵,看顾好天香姑娘,还有副总镖头,我亲自压阵,我们这就出发!”

  杨无忌摇头道:“总镖头,你身负指挥重任,岂能冒险压阵?你若是信得过兄弟,让杨某来压阵如何?”

  张合义心中感动,伸手拍了拍杨无忌的胳膊,拒绝道:“兄弟,你素来悍勇,合义上下谁人不知?只是一来我这闺女此刻伤了心神,二来天香姑娘仗义助我,我等岂能不加看顾?这份重任也只有你来担起。”

  余韩虽平素有些轻狂,但毕竟是大派弟子,心眼要比杨无忌活泛些,心知张合义这般安排,一是其人素来重义,二是因为对手太强,以自己与杨无忌的功夫还不足以压阵断后,便拉了一下杨无忌道:“杨老哥,火烧眉毛了,且听总镖头吩咐便是!”

  这时赵子龙来报,还有三十余匹马尚堪使用,余者被金甲蛟龙骇破了胆,握在地上死也不起,实在是不可用了。

  张合义当下命众人调换坐骑,胖大强壮的独乘,瘦小些的便两人共马,好在缺口不过七八匹马的样子,此地距普昭禅寺不过二十余里,想必问题不大。

  张合义指挥有序,众人纷纷上马,他正待再劝女儿两句,忽见张大姑娘已经吸了吸鼻涕,自去牵过一片黑马,抱起柯武上了马背,张合义张了张嘴,想劝张大姑娘放下柯武尸体,可体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天香低声对张合义道:“张总镖头放心,我随行保护张家妹妹,绝不会让他出事。”

  天香倒的确是喜欢张大姑娘这样的女子,觉得其心直性朗,之前见到自己时,生恐自己勾了她钟意的汉子去,满满都是敌意,偏偏又透着小女孩的不自信和怯懦。今天天香借换衣服的机会,三言两语挑明白了事,张大姑娘立刻改容相待,甚是热切,更把暗暗羡慕自己美艳迷人的心思一一道出。天香无论是过去在门派中,还是后来在西湖上,所见的女子无不是长着七巧玲珑心的,哪里看过这般浑金璞玉一般的女孩儿?口中顺势称了声妹妹,心下也真就拿她当妹子看了。

  张合义见她说得恳切,不知天香的心思,只道此女果然侠肝义胆,心中暗道:怪不得人说风尘之中每有义薄云天的奇女子,我只道是书生们胡言,没想到果然如此!心下顿时感动不已,伸手就要去抓天香的手,半途忽然发觉不妥,猛然收了回来,堂堂武林大豪,此刻居然一片拘谨之状。

  他的神情满是感激:“天香姑娘,让你连夜跟我们操劳,现在又劳你关照我闺女,张某这番感激,真是不知如何表达。我张合义是个粗人,她娘去的又早,这些情啊爱啊的事,我哪里能说得她明白?你也是女孩子家,千万受累多看着她些,可千万别让她真闹出什么殉情来——那柯小子再好再宝贝,也不能让我这女儿连命都赔了去呀。”

  说着双手一抱就待施大礼,天香连忙拦住,道:“总镖头切莫如此,我既然同您女儿姐妹相称,如何受得你的礼数?放心,我与铁杖妹妹一见如故,断无让她轻生的道理。”

  张合义拍着胸脯道:“难得天香姑娘不嫌我这闺女性子愚頑,既然你们姐妹相称,老夫便托个大,认你做个侄女儿,你也别总镖头总镖头的了,干脆就叫我一声张叔吧。”

  天香心中一热,几乎忍不住掉泪。她素来在西湖上,盯着临安第一名花的艳名,一艘画舫上南来北往,不是名臣,便是阔佬,倒是有不少人口口声声要认她做干女儿的,但那些人到底什么心思,她不用眼睛看亦能明白。如今面前这大汉说认她做侄女儿,眼神中干干净净,只有关怀、感激之情,显然其意极诚。

  但天香还是摇了摇头,口称:“总镖头厚意,天香原本不该违背,但天香与令千金姐妹相称,不过是口头上一句话。若真的认下这门亲,我这……花魁名头,却实在有辱我妹妹的闺誉……”

  张合义双眉一轩,脸上露出豪泰,说道:“姓张的一生行事,但重情义二字,世人庸俗之见,何时放在我的心上?你这孩子是个极好的孩子,做我那傻闺女的姐姐,多教她些女孩子的道理,是她修来的福分。若是说什么闺誉,她跟着我抛头露面的闯荡江湖又不是一两日了,难道我还该学人家修一座闺楼,把女儿养起来不成?”

  有大声道:“诸位兄弟,这位天香姑娘,做咱们副总镖头的姐姐,你们觉得好不好?”

  镖局中的汉子,十个里倒有八个是爱热闹好玩耍的,对他们而言,花魁便如传说中的仙子一般,如今临安第一花魁要做张大姑娘的姐姐,多数人倒觉得与有荣焉,心想以后俺们去逛暗门子时,只随便这么说一句:不要以为我没见识,知道不?临安第一名花天香姑娘,乃是我们副总镖头的把姐妹!谁还敢漫天要价?这般一想,顿时齐声叫好。

  便有那老成些的,觉得总镖头此举颇为不妥,但一想人家虽然是烟花女子,但一来素闻其是清倌人,二来此女仗义豪迈,深更半夜骑马拿剑跟着我们去救人,就冲这份情义,也说不出个不字啊。

  有年轻些的镖师趁机起哄:“天香姑娘,你如此义薄云天,武功又高,我看你不止是我们副总镖头的姐姐,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姐姐!”

  天香哪怕这个?当下豪爽一笑:“这位兄弟说的是!来让姐姐看看,这么会说话的弟弟,到底长什么样?”

  说着作势便要去找,那镖师顿时满脸飞红,哪里敢与天香当面?打马如飞:“救人要紧、救人要紧!”一溜烟跑了。

  这般一闹,原本因被伏击而颓丧的气势,好歹是振作了几分。

  PS:

  这几天诸事忙碌,笔耕懈怠,存稿殆尽。刚写了一章上传,马上再写一章,也许要拖到十二点后了,在此先说一声抱歉。在南京生活了三十多年,本周四就要去上海翻开新的一页了——一开始找房子啊归置东西啊可能要乱一阵,更新未必能稳定,反正咱说好的一天两章,如果差了我都记着,稍微安定些就补上,这里预先和大家打个招呼。反正不管能否签约,只要还有一位读者愿意看,我就会认认真真的写到完本。

  这么多年做过许多虎头蛇尾的事,幸好总算明白了,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凡事当有始有终。

  唯有念念不忘,才能必有回响。

  顺便送上一首之前写的hip-hop,分享我对未来的期待,歌名叫《出发在即》——

  今晚八点五十七分/我的兄弟致电

  告诉我/一场新的战争/正在进入视线

  我们说好一同出征/怀揣对胜利的执念

  脑海中响起战鼓声声/长矛燃烧着炙焰。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踏上梦想和命运的战场

  伤痕累累的老兵不再奢望来自缪斯的赞赏

  我所渴望拥有的不过是全力一战的酣畅

  用实力赢得荣耀并满足家人对我的幻想。

  我在阴暗潮湿的峡谷已经禁锢太久

  我还记得那几年是如何匹马单枪的败走

  都渴望将世界征服/不惜踏上无尽征途

  可错误的路越深入/就越陷入泥泞深处。

  当越陷越深的梦魇/试图拼命蒙蔽我双眼

  新的号角声像一道光线/照入黯淡的窗帘

  我眼前看见了碧海和苍天还有全新的航线

  于是微笑着再度拔出名曰诗和远方的长剑。

  男子汉以梦为马/以勇气作为盔甲

  满身峥嵘的棱角即使几经摔打也绝不会垮

  当浩荡的长风再度吹荡起吾辈的征旗

  我会让人们看见光芒如何自黑暗里升起。

  所以出发/剑指魔都/一起去

  人如龙心如玉/新的战役兄弟齐聚

  就算前路也难免有荆棘甚至崎岖

  也会找到属于我们的珍宝以及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