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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卑微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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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晚上没有入住的客人,旅店都会吃一些开门。

  沈琦拿了扫把出来扫地,便看见了躺在大门旁边的谢晋康。母亲第一眼竟然没有认出自己的儿子来,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流落到这里,在旅店门口睡了一夜。

  也难怪她认不出来,现在的谢晋康模样和他离家时的模样差的太多了,头发又长又乱,盖下来遮住了两只眼睛,满脸的胡渣,人也瘦脱了相,活脱脱就是一个邋遢的乞丐。

  沈琦也不忍心赶他走,回到厨房拿出两个昨天没有吃完的发糕,找个了塑料袋装起来。她走到谢晋康的身边,弯下腰来想叫他吃点发糕再到别的地方去要饭。

  这靠的离谢晋康近了些,突然之间心里涌现出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她再蹲下来仔细一瞧,才发现眼前乞丐模样的这个人竟是自己离家许久的儿子。

  “晋康?晋康?你怎么睡在这里?”母亲推了推儿子的胳膊,但谢晋康早已经晕过去了,没有回响。看着儿子躺在地上一点反应也没有,脸色也是异常的苍白,母亲急了,她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双手颤抖着,腿一软扑通一下趴在儿子的身上,使劲的摇晃着儿子的身体,哭喊起来:“晋康,你醒醒啊,你这是怎么了?”

  还在里屋睡觉的谢英雄和谢静琪听到门外母亲的哭喊声赶忙跑出来查看。

  只看见谢晋康躺在地上,脸色蜡白一点血丝都没有,一看就知道病的不轻。与妻子呼天唤地着急的样子不同,谢英雄努力的让镇定下来,冷静的指挥着女儿把母亲从谢晋康的身上拉起来,自己则拽住儿子的手臂,一把把他扛在了背上。

  “快,上诊所。”

  谢英雄背着儿子,母亲和谢静琪一个在左一个在右的搀扶着,一行人匆匆的赶到了乡下唯一的那家诊所。

  诊所唯一的医生刚刚起来,在院子里听着收音机断断续续的播报着今天的天气,慢悠悠的打着太极拳。诊所里头平时就是配配药,最多治治感冒发烧,什么医疗器材也没有。医生原先是城里大医院的医生,因为犯了点事情,被打到了乡下来做诊,几年下来没有正经的给别人看过病,以前学过的东西全部都生疏了。

  这个时候的谢晋康烧也退了,也没有咳嗽流鼻涕什么的,他也不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问问谢晋康的情况谢英雄他们也都是一问三不知。医生只能先给谢晋康开了一瓶盐水,一瓶盐水挂完,谢晋康依旧是病怏怏的。医生也是无计可施,配了几何消炎药就想把谢英雄他们给打发走。

  谢英雄晓得这里看不出名堂来,决定带着谢晋康去城里的医院看病。他弯下身子正要去背,谢晋康却醒了,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母亲的手臂,用蚊子般的声音说:“妈,我饿了。”

  母亲低头一看,自己的手里竟然还握着那两个发糕,情急之下自己就这样抓在手里,一路都没有放手,被自己捏的小了一大半。母亲赶忙接了杯开水,掰掉了发糕弄脏的部分,递给儿子。谢晋康就着水,把两个发糕给吃完了。

  肚子填饱了,他的脸色也变好了许多。

  医生看了觉得又荒唐又好笑,说:“感情他是给饿得。”

  谢晋康确实是饿了好几天肚子,那段时间他一直都没有胃口,勉勉强强吃下的东西还没等消化也都给吐了下来,营养跟不上脑子就一直昏昏沉沉的。现在隐戒干净了,烧也退了,又挂了一瓶盐水,胃口也就好起来了。两个发糕下去,胃酸压住了,人也舒服了。

  人已经没事了,谢英雄他们总算松了口气。

  医生显得比谢英雄他们还要高兴,今天和街坊唠嗑的谈资已经有了——今天老谢家的儿子来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但是在他的医治下恢复了健康,当场吃下了两个发糕,一家人千恩万谢之后开开心心的回家去了。

  他需要用这些夸张的故事和以前在大医院叱咤风云时的回想来填充自己现在无聊沉闷的生活。每见到一个人,无论是街坊还是来买药的病人,医生都会陈述一边那些被他添油加醋过的故事,也不管他们爱不爱听。他多希望这些事迹能够传到城里的医院去,传到他以前的同事的耳朵里去,让他们瞧瞧自己也没有那么落魄。

  医生把诊所里的三轮车借给了谢英雄,让他们带谢晋康回家。

  谢英雄在前边骑车,谢晋康在后面躺着,母亲和谢静琪像来时一样又是一左一右把谢晋康夹在中间,四个人一起回了家。

  谢晋康原先的房间已经太久没有住人,积了灰尘来不及打扫,大家只能把谢晋康扶到楼上给客人住的房间里去躺着。

  沈琦担心儿子还没有吃饱,但又不敢离开太远,就叫谢静琪下楼去烧饭。她抚摸着儿子凌乱枯燥的头发,有好多的话想问,话还没有说出口,眼泪倒是先下来了。

  谢晋康安慰说:“妈,你别哭了,我没事。”

  “都瘦成这个样子了还说没事。你到哪里去了?我怎么找你都找不到,你知不知道你快把我们急死了。”

  “我这段时间和陈晓玲住到城里去了。”

  “你怎么会晕倒的,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是不是生什么病了?”

  谢晋康带着点嘲笑的意味笑了声,说:“我这是戒毒的后遗症。”

  一直坐在床边椅子上没有说话的谢英雄听了这话一下子跳了起来,冲着谢晋康喊着:“你说什么?”

  母亲怕谢英雄太冲动再把儿子吓到了,急忙到他身边去拦着他,让他冷静些。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冷静的下来?你说,你怎么会去吸毒的啊?你给我说清楚了。”

  谢晋康知道这些事情父亲迟早也会知道,把这些天在城市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从头到尾的全部跟他们说了。

  吴振宏和吴振华兄弟两看到谢晋康赚了这么多钱,他们心生嫉妒,趁机把谢晋康给灌醉了。那个东西有了一次就还想再有第二次。谢晋康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就上了瘾。只要谢晋康不把隐戒了,陈晓玲就要离开他。

  为了陈晓玲,谢晋康开始了他人生中最慢长最痛苦的戒毒生活。

  “这几天一直都是陈晓玲在我身边帮我。爸妈你们放心,我现在已经戒的差不多了,我能够感觉的到的,我现在就是身体有点虚而已,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犯了。”

  听完儿子说完这段像是小说般玄幻而又复杂的经历后,谢英雄和妻子两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样去评价这段能称得上是传奇的经历。

  子女离开父母独自在外的生活是他们怎么想都想象不出来的。这也是大多数父母不愿自家孩子离开太远的原因,心里有无时无刻的牵挂,嘴巴里无穷无尽的都是担忧。

  房间里面沉默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