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笑呵呵地站着，不远处周董拉住山羊胡男子在说着什么。
山羊胡惊诧地看看王言，脸色涨得通红，拽着周董就朝这边走来。
“你好王言，我是文山，周董填词拍档。”山羊胡迫不及待地自我介绍，一双小眼睛放出奇异的光芒，如同看到了座金矿。果然是词人，洞察力非常，他一定是猜到某种机遇即将降临了。
王言和文山握手，他手特有劲，手掌还有厚厚的老茧，水管工人的后遗症。
若论华语乐坛的商业词作，绝对避不开文山兄。
和大陆词人不同，湾湾词作普遍比较内敛，秉承了旧时代文人伤春悲秋的感情内核，又添加一些岛国疏离阴郁的气质，显得有些过于文气和阴柔。
文山的出现打破了这个既定格局，词作跳跃性很强，想象力很好，缺点过于一味求韵，文辞显得板正。不过相比他的成就，只是白璧微瑕。
十分钟后，三人坐在一家卖牛肉面的小店里。店是真小，也就两张木桌，最多能容八个人。这个时间，店里空空的，就他们仨，人少好谈事。
“这家店有五十年了，味道很赞的。”
文山显得有些局促，特意解释道，生怕王言对小店的环境挑剔，导致对他们观感不好。毕竟人王言也是大富豪啊，都有私人飞机了……
王言摆摆手：“没事，我就喜欢这种苍蝇馆子。”
周董左右看了看：“没苍蝇啊！”
“哈哈，苍蝇馆子是形容环境脏乱差的小饭店，味道特别好的那种。”王言笑道。
文山跟着笑：“两岸的用词还真不同。”
周董噢了一声。
“想不想体验一下大陆？”
王言也不遮掩，直接提出邀请。但二十年长约，周董不一定会接受，所以得耍个小心机，让他自投罗网。
周董和文山相互看看，不知道王言对谁说。
“阿言你是在问谁？”周董试探道。
“当然你啊，不然干嘛千里迢迢飞来，还跟你打球。”王言反问道。
文山略显失望低了低头，假装眼镜有灰，拿纸巾默默擦拭着。这么多年的打击，他都习惯了，才华这种事，有跟没有都差不多，缺乏施展的平台，哪怕说得天花乱坠也是白搭。
周董惊奇地张了张嘴：“我不会画漫画啊，也不懂写文章。这个，文山兄倒是很拿手，他还会写电影剧本呢，阿言你弄错了吧？”
王言摇摇头：“没错啊，我呢，除了画漫画还有个唱片公司，你们都不知道吧。你不是会写歌吗？刚才那首《斗牛》就挺有意思的。”
周董有些激动了，嘴唇哆嗦着。
文山轻轻叹了一声，拍拍周董的背部，表情很是怪异，有点笑意又笑得很为难的样子：“不容易啊，可算有人赏识你啦！”
周董愣了愣，立刻感受到了文山的落寞。
王言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俩，心中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沉住气，两条大鱼一条都不能跑。如今的文山，已经沦落到唱片行业的最底层了，湾岛上的所有唱片公司都曾拒绝过他，所以王言不怕临时被人抢走。
周董刚想说话，店老板端着托盘出来。
三碗牛肉面，大块牛肉铺满了表面，香气四溢。
“尝尝看，听说是正宗川味的。”
文山比起周董，年长且经历丰富，人要沉稳多了，即便今天可能跟他没关系，也仍然温文尔雅。
王言晚饭吃的飞机餐，刚才又运动了会，现在扑鼻的牛肉香勾起了肚里的馋虫，二话不说，他抓起筷子就吃。
周董拨了两下筷子，忍不住问道：“能问下想让我做什么吗？”
王言头也没抬：“当然是歌手啊，你不想发片吗？”
发片？每个会写歌的人都有这种梦想，只是发片并不那么容易，周董苦笑一下。这阵子写了不少歌，每一次都被拒收，连一首歌都卖不掉，薪水又那么少，节衣缩食到月底还得靠文山接济，这种日子他真的再也不想继续。
“可是，我还是比较擅长幕后欸，我跟你说噢，我一周能做一张专辑的编曲呢。”周董兴奋地说。
“嗯，他很厉害，快手。”文山勉强笑笑。
王言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哧溜哧溜，还招呼道：“快吃，面冷就不好吃了。”
气氛忽地一下冷淡了，一桌三个人闷闷地各自吃面，直到王言抹了抹嘴巴，舒服地打个饱嗝。
“怎么样，如果你同意，我们可以马上签约，我保证你今年就能发片，三年之内就让你红遍华人世界……”王言诱惑道。
周董冷静地抿着嘴唇，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ｍ然后坚定摇头：“我不能答应。”
文山在桌底下拽他的衣服，朝他使眼色。
王言假装看不到，明知故问：“理由？”
文山感激地看着周董，却不忍心看他丢了机遇：“别傻啊，这机会多难得。”
“文山是我搭档，你要签我的话，也得签他。”周董梗着脖子说。
王言挑挑眉，故意调戏道：“会写词的人很多，我也会啊，你听说过我的《赤子之心》吗？”
周董点点头，有些泄气，这歌刊登在单行本中，他早发现了，还试图唱过，不过曲式太高亢，唱得有些吃力。
文山回忆着《赤子之心》的歌词，那种自心底发出的呐喊，跟他的词路完全不同，确实很不错，他是写不出来的。
“你……你是老板，哪能让你帮我填词，对吧，再说我写歌超快的，只有文山才能跟上。”
周董笨拙地阐释着要一起签约的理由。
文山轻轻叹息，在他看来，周董简直在自毁前程，没有哪个老板会喜欢被这么要挟的。而他也痛恨自己，白白年长了这么多，前途居然还要靠小屁孩周董帮忙……
“可以！”王言笑了，竖起两根手指。
“如果你坚持，那我有个条件，你得跟我签二十年……”
“我签！”周董没有半丝犹豫，立刻同意。
文山急了：“二十年长约啊，你别冲动。”
王言抱着手，笑眯眯地说：“对啊，考虑清楚哦，二十年可不短。”
听着两人的话，周董有些迟疑了，二十年毕竟很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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