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大堂,分主次坐定。
仆人上茶后,郑行自己端起一杯,轻轻嘬了一口,屏退众仆。
放下茶盏率先开口,道:“你有何事,现在可以讲了?”
张泩斟酌了下用词道:“在下听说前几年有人得了一株生身莲,还请府主帮忙打探!”
“哦?这个……”郑行看了一眼张泩。
思索一番道:“我倒不曾听说,可有详细线索?”
“只知最后落入一主一仆之手,那主仆具是武功高强,主人一翩翩公子,没别的异处,仆人也是一样,两人闲谈时提到临江,再没别的线索,我也是来撞撞运气而已。”
“这……有些难办啊!”郑行面上犯难。
倒不是他有意推脱,实是真的难办,如果有具体线索还好,可现在范围太广,除非挨家挨户问询,不过即使问了人家也不一定会说。
张泩也知不好办,再说两人以前没啥交集,人家没有当场推脱就已是运气。
转念道:“还请府主帮忙打探就好!”
“好吧,我让府衙差人打听,至于能不能成,我可不敢保证!”
“张泩谢过郑府主!”张泩说完坐着不动,面上有些迟疑。
主要是没想好怎么开口,人家夫人卧床半年,已有许多奇人异士诊断过,都是束手无策,自己随意开口有些唐突。
郑行见事已说完,可他还是赖着不走,有些反感。
初见时的好印象立马消了一半。
耐着性子问道:“探花莫非还有他事情?”
张泩顺坡下驴,试探道:“其实在下的主要来意不是寻求帮助的!”
“哦?那是?”难道还是来帮忙的不成?他心里默默念叨。
“听说尊夫人生了怪病,已卧床半年,在下自负也看过些医书,特来看看,不知能否帮的上忙!”
其实他也就看过几本,想要指望医术治病,无异于痴人说梦。
只是看那么多人看了不好,推断为神神鬼鬼之事,才起了一试之心。
万一治好,也能赚些人情,让他用心自家之事。
郑行听后更为厌恶。
这人真是贪得无厌,除了想让自家帮忙以外,还看上了赏金,果然寒门就是寒门,即使成了进士本性还是难改。
要不是自家这些年混迹官场,有了些城府,换做以前,恐怕当场发作。
转头好意劝道:“内子病症奇诡,周边有名气的大夫也都看过,全都束手无策,如果你是缺少银钱,我可以接济你点,不用这样!”
张泩听后就知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不过也不反驳,微微一笑,就这么定定的看着。
郑行看他做派脸上更冷。
这人真是不知好歹,非要妄想那百两黄金。
也罢,让你看看,也好彻底断了非分之想。
冷“哼”一声,一眼不发头前带路。
张泩也是知趣,一路保持沉默随行。
两人也无心交谈,一路急行来到后宅。
老远就闻到那浓浓的刺鼻药味,其中还夹杂着几种香味,他能分辨出来的就有檀香。
怎么会有檀香味?张泩有些奇怪,莫非是用来中和异味?
来不及多想,便进了房间。
抬眼就看到桌上香炉中插着三炷檀香,也无什么牌位画像,不想是祭祀,但也不像中和异味。周边还挂着许多香囊。
床上暗红纱幔遮住,隐约看到一人躺着,看不到具体情况。
再看床边,摆放着各种泥塑玩偶,更是奇怪,莫非这郑家夫人童心未泯?
屋里还有些淡淡阴气,时隐实现,让人无法分辨。
左右打量一遍后,看向郑行。
郑行这时有些踌躇,自己夫人顶着个大肚子,就这么让人探查,有损声誉。
“探花是要先诊脉还是?”
“我主要会的是望闻问切中的望,还请大人允许。”
张泩看着他踌躇模样,安慰道:“府主放心,医者父母心,不会坏了尊夫人的名声!”
郑行听后咬牙,撩起帐幔,示意他近前查看。
纱帐一起,床上躺着一年少妇人,妇人面黄肌瘦,仔细打量,此前也是端庄丽人,只是被病痛折磨,都快不成人形。
妇人肚鼓如倒杯,全身血气集于腹中,腹中气血蒸腾,还混杂着丝丝阴气,一看就知不是正常身孕。
张泩一阵思索回忆,随即想到夷坚志上描述的鬼胎,倒是和现在有些相像。
看了一眼郑行,见他直直望着妇人,心痛和爱慕齐涌,无心关注自己。
便悄悄运起法力,开了阴眼,看向鬼胎。
胎中一个乌青幼婴直立,四肢如爪,指甲漆黑锋利,口中獠牙尖长,腥红眼珠暴起。
那鬼婴觉察到窥视,转头向他望来。
鬼婴侧过的脸上诡笑阵阵,笑声尖锐邪历,血眼中泛起嗜血红光,獠牙大口张得的老大,朝他张牙舞爪,邪异异常,好似就要跳出来吃人般模样。
他心中一紧,后退一步。
郑行听到脚步,看向张泩,有些鄙夷。
这时床上妇人被鬼婴折腾,腹中巨疼,连连呻吟,郑行不再看他,连忙转头抓住妇人的手,轻声安抚。
那鬼婴看到张泩后退,更是凶恶,不过感觉到怀它之人的不适,渐渐消停,不再理会张泩,继续吸食胎中气血,偶尔转头汲取些屋中香烟。
张泩进来时看着桌上焚香,就感怪异,原来是供给这鬼婴。
此事有些蹊跷,厉鬼是人专门蕴养。
一般凡人不知这里的道道,明显是邪修妖人的手段。
张泩看着妇人逐渐平静,喊了郑行来到院外。
“尊夫人有孕,屋中为何焚香?”
郑行见他不说病情,问起其他,有些生气:“这与病情相关?”
张泩视而不见,直接道:“倒是有些关系,你且道来。”
郑行盯他良久,见他面不改色,随即说道:“三月前内子剧痛不止,忽有一异人来,看过之后,说是内子几世积德,这世终成正果,怀了神胎,本身又是纯阴之人,怀的又是纯阳神胎,两相冲突,需要焚香平衡,还有那床边泥塑也是一样。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张泩白了他一眼,这等鬼话也能信?亏他还在官场混迹。
其实也不怪他,毕竟是凡人,看着夫人被病魔折磨,各种法子有没有效用,暂且不提,先试过再说。
郑行看着张泩白眼更气,努力压着,道:“你别看这奇怪,但效果显著,自从点上香后内子的痛苦减轻了很多。”
张泩叹息一声,如实道来:“尊夫人怀的不是神胎,而是厉鬼结婴。”
郑行立时暴怒,大吼道:“什么?你这人看着仪表堂堂,倒是会信口雌黄,为了银钱不怕辱了先圣之名?”
张泩也不计较,人家好不容易易怀了孩子,突然听到是个鬼婴,换谁都会生气。
等郑行稍微平静后说道:“府主你仔细想想,神灵都带各种福报,如果那是神胎,尊夫人怎会剧痛不止,昏迷不醒?”
郑行听后也是眼神闪烁,其实他早就有了怀疑。
自己虽然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可早年跟着太祖南征北战,也杀人无数,身上煞气极重,就是有神投胎,也不会选择自家,更何况内子表现,也不像是怀的好胎。
“可香火一焚就会减轻痛苦又是为啥?”他有些狡辩。
张泩看着他也不说话,拉着转身进了房间。
运转法力拍了拍他的左右肩膀,遮住命火,又给他开了阴眼,让他自己来看。
郑行看了一眼,吓的脚下踉跄,脸上惨白,浑身冷汗直冒,连连后退。
如果不是张泩扶着,恐怕都已吓软在地。
张泩见他知了真相,便扶着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