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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道人在战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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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怒从心生

  一块“礼乐遗教”的匾额挂在大堂之上,匾额之下,一位束冠深衣,唇上两撇矢状胡须,足踏锦履的官吏,端坐于公座,诉讼双方站在堂前——这是一个寻常的早堂,如果没有道聆放的那场火的话……

  忙碌的上午,桂陵公廨的官吏,正忙于处理政务,六国会盟的举行,导致整个魏国都忙碌起来,魏人们都想展示给六国来客最完美的风采,真正的大国之风,所以,零零碎碎的政务也就多了起来,不少是安邑直接下达的命令。

  忽然,一声隐约传来的呼喊,打断了这些官吏的工作状态,也打断了正在开堂的桂陵令。

  桂陵令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想听清发生了什么事。紧接着,从远处传来了更大声的呼喊:“失火了,快来救人!”

  这声音,分明就是他的独子!

  他猛然起身,哪有那文质彬彬的样子,显然已经急了,顾不得诉讼双方,哭天抢地,率人赶赴柴房救火。

  无奈火油太猛,风势又大,泼水成烟,那火舌远远吐出一丈多远,舔住就着,烤也难耐,公廨内的官吏、差役、仆役尽数赶来,可谁又敢靠前?

  那屋外的柴垛化作火龙,疯狂舞蹈,随着风势旋转方向,就像一条火龙盘住了柴房,所幸房内本就有几只大水缸,桂陵令之子总算不傻,将缸中之水尽数泼在了在四周墙壁之上,这才勉强止住火势向里的蔓延。

  丈余长的火舌舔在附近的房檐上,又接着燃烧起来,只听得屋瓦激烈地爆炸,瓦片急雨冰雹般地满天纷飞。

  本在后衙休息的县丞闻讯率众赶来,忙指挥了灭火,他命差役将棉被浸湿,头顶木桶上房。待上得房顶,直接把湿棉被抛到了柴房之上,把着火的房檐全都遮住。那棉被烤得吱吱冒汽,县丞就命人不停地泼水,总算控制了火势。

  而在他们忙于救火之时,道聆已然从房顶跃下,光明正大地从二堂的正中央,直接进入了穿堂。

  穿堂以往往是公廨长官审案后休息的地方,援引《论语·为政》“退而省其私”的说法,官吏往往喜欢将穿堂命名为“退省堂”、“退思堂”、“退公再思堂”、“退堂”、“省观堂”、“慎思堂”等等名目。

  《诗·国风·召南》有“退食自公,委蛇委蛇”的诗句,指处理政事后雍容自得之貌,故此不少公廨的穿堂也命名为“委蛇堂”。

  而这位桂陵令,明显是为爱好诗书的文士,这穿堂之上,就挂着“委蛇堂”的匾额。

  可这本是书香之气、怡然自得的“委蛇堂”,正中央却摆着一具楠木棺材,与这穿堂的气氛格格不入,倒添了些许诡异。

  道聆心中一惊,顿时有些悲凉,心道,这恐怕是许净梧的尸首,想不到往日那游历江湖,肆意人生的方士,到头来落得如此境地。

  道聆走上前去,望着那棺材,往日和许净梧父女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眼眶中竟有些湿润了。

  带着棺材走明显是不明智的,太惹人注目了,所以道聆必须开棺取尸。

  他双手搭在棺材上,只觉得一阵刺骨凉意从手心一直透到心口,让他心生一种不祥之感,一时不敢推开棺材。

  但时间不等人,等大火扑灭,那些个值守的魏武卒得空了,就会返回穿堂,那时候道聆想带走许净梧的尸首,就没那么轻松了。

  他缓缓推开棺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道聆非常熟悉的破草鞋,正是这双破草鞋的主人,在这一世抚养他长大,带着他行走江湖,看遍天山万水。

  接着,随着棺木的推开,一袭虽有破洞但干净整洁的蓝白长衫出现在了道聆眼中,这蓝白长衫酷似道袍,原本近仙绝尘,但此刻却沾染了些血迹,破坏了他的意境。

  “接下来就是上身了。”

  道聆深吸一口气,他无法想象平易近人的许净梧,死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他双手同时用劲,慢慢推开最后的部分,可眼前的景象,却让道聆心中升腾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这怒火拱上脑门,让他青筋暴突,难以自制!

  这群死士,不知是何想法,居然割下了许净梧的头颅!此刻这棺木之中,仅仅余下一具无头之尸,不知头颅的去向!

  这一瞬间,道聆感觉连富丽堂皇的公廨都褪去它的光彩,变得灰暗邋遢,整片天空都黯然失色,灰茫茫地,似是在强调此刻的悲凉景象。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强忍住泪水推上了棺木,此番惨况,他就算带回棺木,又何忍让许清茹看……

  风渐渐停息下来,柴房全部烧毁,东厢房散了架,只余弥漫公廨的浓烟,幸好里面的人逃出来了,虽受了点伤,但至少无性命之忧,桂陵令这才略舒一口气。

  “本官就说,将那棺材放在穿堂,晦气得很,县丞你看吧,这才过了几晚,就发生了这等事情。“桂陵令摸了摸胡子,不甚乐意地说道。

  “上吏说的是,但那些人,可是上将军庞涓之人,吾等撮尔小官,哪敢说甚……”县丞也很无奈,对付那群刀口舔血地死士,他有甚办法。

  两人正抱怨着走向穿堂之时,却见穿堂之下,赫然站着一个仗身着蓝白布衫的少年,这少年仗剑而立,却青着脸,那眼神之中的怒意,好似要把他们吃了一般。

  “你这厮,想要作甚?”

  桂陵令本就心情不佳,此刻看见道聆这个陌生人瞪着他,当即有些怒意。

  “要取你的性命!”

  道聆厉喝一声,眼眸中的皓月之光忽地凝聚,最后竟如实质一般激射而出,射在了桂陵令的眼睛中。

  桂陵令只觉眼前一亮,下一瞬间便失去了视觉,不仅如此,他还感觉到,一柄长剑,此刻已然架到了他的脖颈之上,那冰冷的寒意,让他想起了棺木中那人的下场。

  “少侠饶命!”他猛地跪伏在地,也不知道聆站在哪个方向,胡乱地磕着头,向犬一样乞求着。

  “为吾备辆战车,再把棺材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