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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风扬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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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图腾之痛

  图腾,我们总是很容易的想到原始人类,这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蒙昧、迷信、古老而原始。

  科技发达的今天,现代化日新月异,世界是开放的,甚至,世界是平的!

  图腾消失了!在文明发展的长河中被抛弃了,因为,它容不下开放的文明!

  图腾,与我们生活唯一的关系,似乎就是一个古老的历史,但历史,却往往被错误的定义为没有温度的旧事!

  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图腾!

  任小菲心中的图腾就是力量!因为任小菲坚持认为,只有力量才能给予一个人自由,而自由,是一切快乐或幸福的根基。

  任小菲对力量图腾的坚守,却在张猛入狱的那一刻,把自己撕裂了!

  生活在张猛入狱的那一刻,变得灰暗——图腾,似乎失去了本应有的力量,被认为承载着力量图腾的载体,包括金钱、人脉、人际网络、地位、身份、房子,包括自己的美丽和引以为傲的身材,在那一刻,变成了一堆被精心编织的平面符号,再也没有了丰厚的内涵和意义,甚至,连一丝的温度都没有留下,除了孤独的冰冷,如果冰冷也是一种温度的话。

  任小菲需要新的力量和力量图腾来填满她心灵的深谷,只有如此,她的生活才是丰富饱满而富有活力的!

  任小菲抚摸着长城烽火台上古老的青砖,她想到了那段古老的历史,从这段古老的历史中,任小菲的心中泛出一股温情——对自己的温情。

  这股温情,风云激荡下,孕育出一股力量的魅力!

  力量没有温情,温情只存在于自己的生活里,准确的说只存在于自己营造的生活空间里,而生活,是力量的产儿——换句话说,你没有自己掌握的力量,就没有自己生活的自由,就只能被摆布!只有力量,才能让你的生活变成自己的!

  自己的!

  这似乎是任小菲的生活哲学!但似乎又不是全部!

  能给予任小菲自信和自由的力量,被任小菲无奈的从手机通讯录里慢慢的删除了。

  不,她还有一个朋友,一条路——娟子!她可以向娟子诉说自己内心的痛苦,而且,娟子认识安亭,一个小有名气的摄影师!虽然任小菲看不上安亭的清高、自诩和故弄玄虚,尤其不能承受安亭的艺术势利——搞艺术的,就是当今社会最宝贵的资源,丰富的人脉!

  任小菲总是淡然的回复安亭:艺术,才是最宝贵的资源,一个有思想而谦虚的艺术家,才是宝贝!

  娟子还在北京,虽然她已经不再和安亭在一起。

  任小菲打通了娟子的电话。

  “我到北京了,和英雄一块来的,晚上一块坐坐吧,好久不见了!”任小菲的声音依然甜美,似音乐流淌。

  “你们来北京了!”娟子在电话那头兴奋的说道,“你们现在哪儿,我马上就去接你们!”

  “我们在八达岭,还是我们去找你吧!我们开车过来的!”

  “那你们有导航吗?我发个位置给你们!”娟子的热情让任小菲有些感动,也有些尴尬,毕竟,她和娟子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联系过了,任小菲看了一眼身旁的英雄。

  “好,你把位置发过来,我们到的时候给你电话!”任小菲的声音变得柔和而亲切。

  任小菲和英雄见到娟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娟子坚持让任小菲和英雄住到自己家里。

  娟子住的地方是一个新开发的小区,娟子的家是一个六十来平方的房子,一室两厅。

  “虽然离着市中心远了些,房子也不大,但我觉得安心!”娟子看到任小菲在打量着自己的家,满足的说道。

  “挺好的,温馨就好!”任小菲说的意味深长。

  娟子回头看了一眼任小菲,笑了笑,“如果你不把在北京四环的房子卖掉,现在你可就发达了!七百多万呢!”

  任小菲只是笑笑,“卖就卖了,谁知道能从一百多万涨到七百多万呢?”

  娟子看见任小菲脸上闪过一丝遮掩的神色,英雄也看见任小菲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了几秒钟。

  “先喝点水,休息一下,我叫了外卖,再做几个小菜,我们今天晚上喝一杯!”娟子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女人,不再是那个经营书画店充满憧憬的女孩了。

  艺术的故事!成了娟子不愿再提及的往事!

  但那天晚上,娟子却讲了这个关于自己的故事。

  “一晃眼,十多年过去了,”娟子不无感慨的说道,“二十几岁的青春,一念之间的冲动,却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去抚平,如今已经是四十岁左右的年纪。”

  “我们都有过青春,谁的青春不迷茫呢?”任小菲若有所思,“我只是不喜欢用是非对错去评判自己。”

  娟子洒然笑道,“心在的地方就是世界。”

  “可那时候,我们身安了,心却没有安定下来,我们有太多的憧憬,太多的浪漫,太多青春的愁肠。”任小菲回忆着自己过往的青春。

  “太多的憧憬,执着的理想,这些本身没有错,”岁月沉淀的痕迹在娟子脸上堆积成了一抹微笑的波纹,“憧憬和理想,本来是我们青春最好的礼物和馈赠,我们无怨无悔,执着的追求自由和力量,想要把自己的生活控制在自己的手里,成为自己命运的主人,这些,不好吗?”

  “成为自己命运的主人,这是每一个人的追求和理想,”英雄肯定的说,“掌控自己的生活,这是每一个人在追求的安全感,为此,我们才无怨无悔的去努力奋斗,寻找那个能掌控自己命运活生活的力量!”

  “我们乐此不彼,”任小菲的脸上泛着红晕,“可是,我们很少静下心来,和自己说说话,和自己说说我们经历着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们都曾在理想和憧憬里经迷失过自己,”英雄回忆着曾经迷惑、困顿、彷徨的过往,“我们一边醒悟,一边迷失!”

  “我的心中有个图腾,力量的图腾,可自己追求的所谓力量,却没有给我想要的生活!”任小菲把弄着手里的杯子,“有时候感觉,自己好像要被生活撕裂了!”

  英雄有些惊讶而迷惑的看着任小菲,“这个看似没心没肺的女人,竟然有如此多的感触和挣扎,”他心里如此想着。

  “不是生活把我们撕裂了,而是自己把自己撕裂了,并且撕裂了生活!”娟子有些深沉,“我们执着自己想要的生活,执着自己想要的自由、快乐,执着自己要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一切没有错,可是,我们在执着中,却在现实面前屈服了,”娟子抬眼看了看英雄和任小菲,两个人在安静的等待她把话说完。

  “我们在生活的现实中屈服,学会了利害衡量,学会了算计利益得失,学会了争取自己的利益,学会了明哲保身,学会了在更大的利益面前忍辱负重,学会了暂时的忍耐,学会了讲故事……”娟子有些激动,眼睛就像一堆篝火,被风吹着,火势变大,也变得更明亮。

  “这一切有错吗?”英雄反驳,“我们不是生活在真空里,我们每天面对矛盾、冲突、误解、分歧等等,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没有你说的这些能力,我们如何生活?”

  娟子笑笑,笑的意味深长。

  “我们学会的这些,却建立在贪婪、嗔恨、欺骗和伤害之上!”娟子好像有些愤世嫉俗,或者,酒精正在麻醉和扰乱着她的神经和意识。

  “每个人吗?”英雄反问娟子。

  “重要的不是一个人还是每个人,”任小菲突然说道,“重要的,是我们自己是否做过或者正在做着!”

  “就像图腾,”娟子停下来,不再说话。

  英雄看着娟子……

  娟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图腾,你说的图腾是什么意思?”英雄有些等不及的问道。

  “英雄,你爱过函予吗?”娟子盯着英雄的眼睛。

  英雄避开娟子的眼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你爱过她吗?”娟子不依不饶。

  英雄觉得,他正在被娟子无情的拷问!

  “曾经爱过!也曾经错过,恨过,伤害过!”英雄说出这些的时候,却意外的感觉到了一丝释然。

  “我们把自己想要的生活,就是自己的图腾,”娟子淡淡的说道,“慢慢的,我们失去了对图腾的敬畏,失去了对自己的选择的尊重,慢慢的,我们用贪婪、嫉妒、嗔恨和欺骗,重新改造了这个图腾,最后,我们用伤害,把这个图腾填满了!”

  英雄沉默着,回味着娟子的这番话!

  “路本来没有错,但我们却在走着的时候,走错了方向!”任小菲缓缓的说道“忘记了回头,忘记了转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