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颠覆晚金

首页

第11章 陆娘(上)

  “若数着‘良贱’二字,只说娼、优、隶、卒,四般为贱流,到数不着那乞丐。”

  ——《金玉奴》

  “哼,谁知道你包藏着什么心思!”李光心里冷笑,这种小伎俩他见得多了,到最后还不是有去无回,以前也就罢了,可如今这些粮食是他和几百庄户的命根子,他脖子一梗,绝不同意。

  过去一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赵汝凡本来耐心就不够,听李光一说,顿时勃然大怒,指着李光骂道:“不知好歹!无论如何,你等怎敢聚众喧哗,打杀军吏?左右,将此人痛打十棍,以儆效尤!”

  民兵们齐声应答,就地摁倒李光,噼里啪啦打了起来,李光昨天晚上就被朱富打了一顿,腿上还带着伤,甫一吃痛,更加骂不绝口,骂赵汝凡、骂郭延嗣、以及素未谋面的高俊和何志也。

  “大胆!你居然敢骂高郎君何先生!”赵汝凡大怒,挥挥手:“速速将此贼斩了,枭首示众!”

  李光一抹唇上咬出的血,愤恨的看着赵汝凡:“可恨受了你们这些宵小的欺骗,害得我数百父老乡亲陷入火坑,我死不足惜,死后化作厉鬼,也要找你们讨债!”

  “你说清楚,谁是宵小?谁欺骗你了?”赵汝凡一下子较真儿起来,指着李光怒气不止。

  “你们这帮人虚仁假义,不是你们是谁!”李光又要站起来,却被民兵按倒,还在地上挣扎叫唤:“是好汉今天你就把我杀了,让天下人看看你们是何等歹毒心肠!”

  赵汝凡气得乱哼哼,这世间真是没天理了,好心好意的把这群人从河北接过来,反而骂自己是歹毒心肠,他急的脸色通红,杀了这小子虽然容易,但是一口气憋在心里面真是难受。

  “从头到尾我们可都说粮食是你的,可是你打我们的吏员、侮辱高郎君、何先生,难道不该受罚吗?”茶茶在身后冷笑一声。

  “对呀,应该受罚。”赵汝凡赶紧顺着台阶下来:“不与你粮食,有违信义;不罚你刑杖,有违法度!你腿上有旧伤,辱骂高郎君,何先生那几棍暂且记下,等到日后再作处理。”

  这么一通乱棍下来,周围的灾民也都安静了不少,在民兵的监督下吃完饭,踏上了前往寿张县的路程,看着一条条人流向东而去,赵汝凡不由得想起去年八月,他刚刚追随高郎君何先生来押剌百户时,路上那次发犒赏的情形,他和张成武两个人连几百个同乡的犒赏都发不清,可如今安置上千名流民也游刃有余了,一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还有点儿得意。

  正当赵汝凡安置流民的时候,高俊在为另一件事担心。

  登陆那天无视了讥察使之后,高俊连续几天内行动都毫无阻碍,直到已经招募了近千名流民南下,迟钝的清州防御使才发觉问题,派遣防御判官温撒丰来询问情况。

  防御判官,就是指防御使的判官,帮助防御使处理政务、佥判州事,可以当作是防御史的办公室主任,但是品秩不高,仅仅为正八品,和从四品的防御使相比差的远了,和高俊属于同一级别。

  同级别的官员相见,高俊当然不好再托大,在军营里面“不卑不亢,有礼有节”的招待了这位防御判官,刘德带着军乐队还奏了乐。

  高俊现在手头上有四五百军兵,而且个个盔明甲亮,让这位判官十分惊奇,忍不住仔细端详。

  “温撒判官看我的军马雄壮否?”高俊手执马鞭,意气风发。

  “雄壮,雄壮。”温撒丰连连点头,清州作为防御州,是驻扎有射粮军的,是那些花钱雇来的流氓哪有高俊手下的军马威武雄壮,号令严明。此等军队,温撒丰以往在别处也未曾见过。

  这么一遭,防御判官的原本极为高傲的气势弱了三分,等到进了军帐,高俊则按照国人一贯的传统,边吃边谈,设宴招待温撒丰。

  刚刚进去军帐,温撒丰就看见一个袨服靓装的女子对自己款款施礼,不由得惊得呆了。

  高俊也是错愕异常,绣工们都在给当地百姓看病,现在抽得出空来的只有陆娘,因此他让陆娘负责宴席安排,但是可没让她穿成这样出来招待啊。

  高俊只能咳嗽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在陆娘的引导下,主客分别落座,高俊主座,温撒丰下首,孙庭、僧虔、潘正三人陪坐,蒲察勇亲自在门外执刀守卫。陆娘依次给各位斟酒,完全仿照世家宴客之举,让高俊好生不习惯,而温撒丰从头到尾眼睛就没离开陆娘的身体。依次斟酒之后,陆娘走到角落,抱起琵琶弹奏起来。

  喝完一巡酒,高俊终于等的不耐烦了,询问温撒丰的来意。温撒丰清清嗓子,高声询问:

  “高戎门身负防秋重责,却不知何故在我清州逗留许久,难道不怕帅司责罚吗?”

  “我因为有些许军需没有准备妥当,不得不在此停留,此事与清州地界无关,帅司责问,我自然解释清楚。”

  温撒丰接着追问:“那郎君为何迁我清州之居民,薄我户口,坏我租赋,此事也与我清州无关吗?”

  “我所迁移者,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都是从中都以北逃难来的流民,他们无产无业,留在清州不增一文税负,反而徒增烦恼,让我迁去山东,岂不是皆大欢喜?”高俊说这些话是有点儿心虚的,因为按照他的计划,之后还要迁移清州本地的居民。

  “高戎门真是巧言令色!”温撒丰虽然是谴责的话语,语气却并不那么强硬:“贵军截杀我郊县百姓,抢夺驱口粮食的事,我已经知晓了,难道这些高戎门都不知道吗?”

  所谓的劫杀郊县百姓,指的就是高俊手下的人马,开始打大户,迁移庄户驱口,几个军使用力过猛,已经有十几家大户受害,这些事在清州已经沸沸扬扬。

  高俊还不知道如何应对之时,温撒丰笑了。

  “此事防御、同知都还不知道,呈文都在我的手里,高戎门这让我很难办啊。”

  高俊叹了口气,原本他以为温撒丰是代表防御使责问情况的,现在来看,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为自己谋利。

  “这么说的话,温撒判官可以把所有事情都转圜过去了?”

  “这个自然不难,我可以说动防御和同知。”

  “你要多少?”

  温撒丰显然不太习惯这种直白的交易方式,愣了一下,才像报菜名一样说出来:“一百贯钱。”

  一百贯,相当于这位判官三年的俸禄,高俊也有些佩服他索贿的能力了,刚好就说到了高俊能够接受价格的边缘,他刚刚准备点头,表示同意的时候,温撒丰又加了一句。

  “今天晚上我就住在贵军军营了,我晚上还想玩听音乐,麻烦高戎门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