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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是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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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是医生(一百三十一)

  01

  张圆母亲不打算告诉张圆,让女儿蒙在鼓里。小道消息亦传到何小燕耳里。何小燕不信。她说不清为何不信,何小燕相信张圆的为人。从心底里她亦相信杨万全不是这种人。虽然她答应家里大人与李立德见面,可心里依旧莫名其妙有几分放不下杨万全。

  杨万全自听闻小道消息,再也不去张圆处帮忙。每日更加早出晚归,不想见人。

  何小燕听闻消息想看看杨万全,去找二娃时趁机问问情况。未料二娃不像平日一般漫山遍野地需要何小燕找回家,早早进了家门。

  何小燕惊异:“二娃,怎么这么早回家了?”

  “大家找不到杨万全,没有故事听,就早早散了。”二娃蔫头耷脑。他还记着听了一半的故事。杨万全不知去哪里放牛,附近常去的地方都没见踪影。

  不过二娃很快被何小燕带回的点心分散注意力,快活起来。

  没人记挂杨万全。除了此时杨万全的影子在何小燕心里一闪而过。

  杨万全如人间蒸发般,人们亦不觉得奇怪。偶尔有早起晚归的人碰到过杨万全,知道杨万全依旧每日放牛。

  张圆蒙在鼓里,好在受惯白眼冷遇,倒也适应得极快。除每日工作,照顾母亲和女儿。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婷婷半岁。王院长的爱人及何秋艳亦恢复与张圆家走动。

  县城虽不大,每日有新的新闻。张圆的事情因当事人毫无反应,悄无声息地传播得人亦觉得无趣。直至没人传了。且时有新的让人新奇的事取代旧闻。

  张圆不知不觉中度过一场危机。张圆母亲暗地长舒口气。心里郁结之气亦稍微消散,人亦一点点复圆。看着女儿张圆每日辛苦操劳照顾家,总好过于看女儿受精神上的迫害。

  人们己淡忘张圆的传言。如今人们见到张圆亦习以为常。旧闻总被新闻取代。如今新闻的新主是程香草。程香草要调走了。

  人们暗暗佩服程香草的本事。不声不响走动上面的关系,且跨省调动,厉害。关于程香草与单有声的风言风语亦有传言。必竟单有声早晨从程香草房间出来看见的不仅张圆母女。只慑于单有声的厉害,只悄悄地传。

  还有一个消息,张圆将随国成下放红星公社。国成自去大头角医疗组驻点一直未回过家。如今医生下放,索性让国成下放红星公社。连着张圆祖孙三人亦要一起去了。

  张圆听此消息,却暗自欢喜。她不在乎在哪生活,只要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下放于张圆是好消息。只是她不放心母亲。张圆知道乡下条件更加艰苦。会有许多未知的困难。她不想母亲随她同去。

  张圆给哥哥张方写信。告之准备将母亲送去哥哥处。张方知道张圆若无难处,断不会将母亲送回。张方家中孩子多,好歹生活在县城。生活各方面虽艰苦,但相比张圆去乡下生活便利。兄妹俩商定,张圆下放去红星公社前将母亲送回江边县。

  张圆知母亲性格。断不肯丢下她与女儿。索性先斩后奏,去车站买票。张圆知母亲心疼钱,舍不得花费的车票钱。会听她话,回张方那去。

  张圆打定主意。趁清扫间歇,母亲带女儿玩乐时,悄悄溜去车站。

  张圆心里舍不得母亲。经历这么多风浪,若不是母亲在身边陪伴,才闯过去许多坎。张圆甚至有些犹豫,留母亲在身边吧,是心里脆弱时强大的后盾。可张圆知道不能如此自私。母亲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若跟着自己,怕连累母亲。

  张圆摇摇头,赶走想留下母亲的闪念。大步往县城车站走。

  山美县车站永远冷清。坐车的人不多。山美县流动人口少。坐车出门和坐车回来的人都少。

  可张圆走进车站破旧的售票厅时,一眼看到熟人,程香草。

  程香草见到张圆有些讶异,随即恢复平静。

  程香草今天回老家。她未告诉任何人。她亦知道人们即便知道亦不会有人来送她。她跟着单有声做了不少坏事。人们表面对她客气,暗地里不知如何骂她。

  程香草有自知之明。她走连单有声亦没告诉。程香草虽与单有声常狼狈为奸,心里却恨透了单有声。如今远走高飞,对单有声唯有解脱的轻松。

  程香草以为走的时候不会再看到老熟人老同事。未料却见到张圆。程香草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张圆是她第一个迫害的人。心里总有负疚感。

  如今在走前见到张圆,心里总想说些什么。

  程香草买好票并不走,等着张圆在窗口买票。

  “你要回江边县?”程香草搭讪。她许久未与张圆正面说过话。对张圆心里她是负疚的。尤其单有声为掩盖与她苟且的真相对外造谣败坏张圆名声之事。

  张圆未料程香草会与她说话,摇摇头。

  “我要走了,回老家了。”程香草不顾张圆的冷淡自顾说道。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要离开山美县了,程香草心里生出几许不舍。必竟最好的岁月在这里工作。留下许多好或不好的记忆。

  程香草其实想好好与山美县话别。却发现没有朋友。到头来走前只碰上被她迫害的张圆。可程香草实在想表达与山美县临别前的心情。若未碰上张圆,就这么走了,心里会有遗憾。所幸碰上张圆。

  张圆眉头一动,她亦听说程香草要调走之事。只是想起程香草在批斗场上声嘶力竭批斗她的样子及尖利的嗓音,张圆实在无不舍之感。张圆至今记得,程香草是批斗她最卖力的人。

  张圆觉得奇怪,竟从程香草声音中听出不舍。她不舍什么?不舍在这里耀武扬威的批斗人和迫害人吗?

  程香草全无在批斗会上的样子,像个与张圆关系极熟极好的人推心置腹地说话。

  若不是脸皮薄,张圆极想掉头而去。可张圆竟从程香草的样子看出几分可怜。对,是可怜。张圆有些惊异怎会从程香草身上看到可怜?程香草一直风光。

  张圆并未注意听程香草说话。可有一句话却让张圆忽地抬起头。

  “像我们这些地主家庭出生的人都不容易啊。”程香草不咸不淡云淡风轻地说着。

  张圆惊异抬头心里叫出声:“程香草家庭出身也是地主?”

  程香草见张圆惊异地盯着她,知道张圆想什么。点点头。

  “车来了,我走了。”程香草拎起包向破旧停车大院走去,爬上开往省城的班车。

  张圆呆若木鸡站在原地。她未料批她最狠的人其实家庭出身亦是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