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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是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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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是医生(二百零四)

  01

  父亲并未答话,母亲的话却让我好奇。

  “妈妈,我们家准备调去滨海省吗?”我仰头望着父母。

  “有这个可能。”母亲说话时眼睛看向父亲。父亲却不表态。我知道父亲舍不得离开山美县。

  这么多年,父亲对山美县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山美县就是父亲的第二故乡。我们家在山美县没什么亲戚,可常来串门的人却多。不比家里常来亲戚的人家冷清。

  来的客人中多是父亲下放时呆过村庄的老乡。父亲没有架子,乡亲亦把父亲当自家人。若是有人来县城,必会来我家落脚。如有人来县城医院看病更是会找到父亲。

  父亲有求必应。母亲为此没少悄悄埋怨过父亲。母亲嘴上埋怨,行动上却支持。客人来了吃住常都在家里。

  所以我家没有什么亲戚,可是乡下来的老乡却不少。

  关于调去滨海省的事在父亲的沉默中不了了之。送走大伯后,生活又恢复惯常的轨道。

  父亲依如既往地忙。谁也没再提调离山美县的事。父亲的名气越来越大。没有人不知道国成医生的精湛医术的。凡医疗纠纷或各种会诊都会请父亲参加。父亲俨然成了山美县医学学术权威。

  我顺风顺水地长大。学习成绩不拔尖,但凭着小聪明不用功亦能考个中上。母亲吸取姐姐的教训,不再严加看管督促我做功课。这让我的日子在同龄人中过得相当滋润。

  在他人埋头苦读时,常埋头于闲书。母亲虽未从前对姐姐那般严厉那样待我。但我对闲书的热爱还是让母亲对我未来的高考忧心冲冲。

  可怜的母亲因姐姐的缘故,不敢对我严加苛责,心里着急。在我进入高中后,与父亲重提调去滨海省的事。

  那天晚上,我无意听到父母的谈话。

  “国成,我们还是调去滨海省吧。一是那边整体环境好,离大哥近。大哥来往方便。二是那边高考分数线低。我们省穷,高考分数线比别的省份高出很多。如果调去滨海省,薇薇参加高考亦能考上个好大学。”母亲的话让经过父母卧室门的我站住脚步。滨海省经济发达,所有新潮的东西都是从那边流传过来。而且滨海省的高考分数线比我们省低了很多。我这样的成绩去滨海省参加高考,极可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这也难怪。穷地方的孩子都用功读书,指着读书一条出路改变以后的人生。

  我极希望父亲答应。自送走大伯后,我了解到滨海省有医院希望父亲调过去,他们愿意接纳父母去他们那边工作。只要山美县肯放人,父母就可以调去滨海省城边的一座小城工作。

  那座小城我听说过,以温泉著名,据说风景优美。且离省城极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即可到省城。对于大城市,这点距离根本就不算距离。且无热闹中的杂乱嘈杂。交通便利,经济发达,气候宜人,好处相当多。

  我不知道父亲是否还会和从前一般不松口。因为屋里久久没有声音。我正待悄悄走开,溜回自己床上,未料听到父亲说道:“好吧。”

  父亲的回答让我喜出望外。我未想到从不想离开山美县的父亲居然松口。转念想明白是因为姐姐。姐姐离开是多年心理负面情绪积压未排解的结果。可直接诱因却是因高考失利。

  母亲提出去滨海省,高考分数线低,有助我考上理想大学。这点让父亲怦然心动。父亲不想看到我重蹈姐姐覆辙。虽然我屡屡鼓吹要对我的高考结果有信心。

  父亲的回答让我躲回床上悄悄偷着乐。我向往着外面的世界。滨海省于我是那个传说中的外面世界。

  我想象着全家搬迁去风景如画的滨海省小城。享受着城市的种种便利。这让我在睡梦中悄悄笑出声来。如果不出意外,一年半载,我们全家便会离开闭塞落后的山美县,走出大山,走进外面的世界。这让我充满期待。

  我去过最远的地方是省城,这已让我可以在大琴他们面前炫耀。若知道我将随父母一起去滨海省小城定居,他们脸上的各种表情,既便这会也能想象得出。不过想着真要离开大琴他们,心里生出一丝不舍。这种感情奇怪地和未来去滨海省小城生活的新奇期待互相交替着。

  我似乎已看到今后在滨海省小城开始新生活的景象。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我已混淆了是梦还是想象。以至于第二日起来时,发现睡过了头。父母早已出门上班。我已百米赛跑的速度拎起书跑向学校跑去。

  02

  父母从未正式与我提起即将调去滨海省小城之事。他们不说我亦不提。日子如常,父母忙着去医院看病,我忙着做功课和忙里偷闲地看闲书。其间父母收到几封厚厚的来自滨海省小城的信件。终于有一天母亲将其中一份塞得厚厚的信件推到我面前。

  “薇薇,你看看,喜欢这里吗?”我早从信封上知道是从滨海省小城医院寄来的信件。里面塞得鼓鼓的是小城的介绍和图片宣传册及小城医院的介绍和图片。

  “很漂亮。”我笑。我想象以后的我便在这样漂亮的图片里的街道和行人树下穿行。

  “这家医院接收我和你父亲。我们准备办理调动手续。如顺利,过几天我们可能就要搬家了。”母亲的话让我有些吃惊,未想到离开山美县的日子来得如此之快。

  我突然对山美县生出不舍。可是新生活的召唤让我跃跃欲试。

  父亲这次倒是未说什么。只是轻轻抚着我的头道:“无论到哪里,好好复习功课。”我点头。我习惯父亲总把我当孩子。既便我现在走出去是大姑娘样,父亲却总如我是孩子喜欢抚摸着我的脑袋。而我如小时候般,出门照样紧紧挽着父亲。这让母亲时常妒忌:“大姑娘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老粘着你爸。”

  可这会母亲没有说话,只与父亲一样用期望的眼神看着我。这让我突然觉得有些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