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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是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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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是医生(一百九十四)

  01

  母亲的怒火即便冲着姐姐,我也吓得不轻。我从未见过母亲发如此大火。

  我逃之夭夭。母亲的声音很大,跑出老远亦能听到。却只有母亲一个人的声音。若父亲在家,必不会让母亲对姐姐如此大吼大叫。此时外婆亦不在身边。母亲的怒火一发不可收拾。

  我回到家时,母亲的怒火已把姐姐的神情烧得如一把灰烬。我心虚,不敢看姐姐的眼睛。我知道若不是我多嘴,母亲的雷霆之怒可以避免。

  母亲只与我说话,仿佛姐姐透明人一般,将姐姐晾在一边。母亲招呼我吃喝,对姐姐却一言不发。

  姐姐一声不吭地坐回书桌前,背影萧瑟,我不知此刻姐姐在想些什么。我无脸面对姐姐。可是住在一个家里,哪里是说想不见便不见。我与姐姐抬头不见低头见。姐姐看我的眼光冷得像冰。我知道辜负了姐姐的信任,很对不起姐姐。我知道姐姐会报复我。而且我料定必是在母亲不在的时候。

  只要回到家里,我必与母亲形影不离。我怕见姐姐冷冷的目光。母亲自那次雷霆之怒,不与姐姐说话。凡想表达给姐姐的意思,必以与我说话的方式,让旁边的姐姐听到。人们惯常说的指桑骂愧莫不如此。

  我知道母亲是恨铁不成钢。不到一年就要高考。母亲为姐姐的不懂事着急。快高考的人们都在好好复习,恨不得一天生出两天用。姐姐却将时间奢侈得不务正业。这让母亲恨得咬牙切齿。

  母亲之所以如此痛恨姐姐不懂事,是怕姐姐考不上大学。考不上大学,家里没有门路帮姐姐找到好工作。可这些话母亲已给姐姐说得明白。姐姐还是如此,这不由得母亲不生气。

  父亲若在家必会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与姐姐之间的周旋有缓冲的余地。平日疼爱姐姐的外婆亦回了老家,这让母亲与姐姐的矛盾尖锐白热化,无人从中调停。

  母亲与姐姐都倔强,谁也不愿服软、认错。即便知道自己错,亦是煮熟的鸭子嘴硬。这让这段时间家里气氛格外紧张。

  我一直处于紧张的低气压下无所适从。本能让我牢牢抱住母亲这棵大树。可我知道若母亲不在家,我就要倒霉了。

  怕什么来什么。终于轮到母亲值夜班。我与姐姐单独相处的日子还是来了。

  没有母亲的依仗,我格外乖巧。跟着姐姐瞧着姐姐的脸色。虽如此,亦不能讨得姐姐欢心。

  姐姐终于有机会将我摁在床上,狠揍我的屁股:“让你再告状。”姐姐咬牙切齿。

  我理亏,不过屁股很疼,委屈得大哭。我的哭声很大,一排房的人都能听到。便有隔壁的朱大婶来敲门:“薇薇,怎么拉?婷婷,你妹怎么拉?”

  姐姐不吭声。我抽噎委屈地答道:“摔了一跤,屁股摔得好疼。”

  朱大婶闻言:“现在没事了吧?你姐不在家?”

  我在屋里答应道:“我姐上晚自习去了。”

  朱大婶见不开门,在外嘱咐安慰了几句回了屋。我与姐姐对望舒了口气。我的义气和掩护终于平息姐姐对我的怒火。姐姐将我抱在怀里,搂着我的屁股:“疼不疼?”

  我忙点头:“还好,不疼。”

  姐姐叹口气。轻轻地抱着我,与之前的母夜叉形象判若两人。我未想到我与姐姐的干戈就此化解。可姐姐与母亲的关系却一直紧张。

  姐姐与母亲一般看似柔弱,实则刚强。母亲多日不与姐姐说话,姐姐亦不与母亲说话。我成了家里两人唯一沟通交流的方式。

  “薇薇,一会你和你姐把桌上的菜都吃了。”母亲冷着脸对我道。眼睛却暼向书桌前坐着的姐姐。

  “薇薇,我们班要开家长会,要求家长都要参加。”姐姐的声音毫无表情。

  结果是,姐姐将桌上的饭菜与我同吃了。母亲去参加姐姐的家长会。

  父亲时常有信来,信里总问及姐姐与我的学习情况。我不知是否该将此时的境况告诉父亲。

  想着父亲在省城,必是无可奈何。父亲若在身边就好,能哄得母亲与姐姐高兴。说不定母亲与姐姐的冷战就此告结。

  我做着母亲与姐姐的传话筒,越发想念父亲。

  02

  我们班的第一批红小兵名单出来了,我落选了。这让我有点失望,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但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我几个同学的哥哥姐姐有的在三四年级才入队。甚至五年级的学生还有人才当上红小兵。一学期有两次选红小兵的机会,我不急。

  可是姐姐急了。我回到家时,姐姐急急扯住我问:“薇薇,刚才看到大琴戴红领巾了。是不是她又把她哥的红领巾戴出来玩了?”

  姐姐期盼地看着我,极希望我点头。我却摇头:“今天下午,大琴他们第一批当上红小兵的同学参加了入队仪式,戴上了红领巾。”

  姐姐的脸色苍白。我不知道姐姐为何反应如此强烈。当事人的我尚未有反应,姐姐为何如此?

  “姐,没事的。我保证第二批我一定被选上。我在班上还是小组长呢。”我为我的小组长职务沾沾自喜。虽然小组长负责收收本子,发发作业,可那也是一小官。

  姐姐勉强咧嘴一笑,未再多言。姐姐明显失落让我觉得奇怪。没当上红小兵的是我,该被安慰的人是我,怎么反了呢。

  母亲与姐姐的冷战依旧继续,我知道只有父亲回来才能改变局面。千盼万盼,父亲写信告知,回家过春节。这无疑是一则喜讯,让全家眉开眼笑。

  母亲早已气消,只是见姐姐倔强不先开口说话的样子,母亲赌气亦不先开口与姐姐说话。如今父亲回来,大家知道这一切将得到改善。

  虽然在第一学期第二批依然未当上红小兵,但未消减我对春节即临的热情和喜悦。

  春节意味着穿新衣,吃各种平日吃不着的零食。最重要的是父亲回来,一家团圆。我数着日子盼着父亲的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