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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我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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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痞子无德耍性情(附张诚、张祥)

  我们的事办的很是利落。不到中午我们便回到了黄叔的别墅。黄叔为我们今天的表现很是高兴。他塞给我三千块钱说让我们分一分以兹鼓励。

  待出了黄叔的视线,黑子他们开始和我索要他们应得的份子钱。我一人伍佰给他们分了下去。下午无事,我和松、黑子、付果在街上闲溜达。在路过县医院时我们见有一个孕妇在从医院里向医院外挪动。黑子道:“这辈子咱他妈别指望进妇产科了。咱没长,都不知子宫长啥样?”松道:“我就进去了,黑子你要给我你那五百块钱我这就去。”黑子回身看了看松道:“松,你要真敢进我还真就给你五百。”说着黑子从兜里掏出钱来,欻欻欻地点出五百来在我们面前晃了晃。松道:“你把钱搁三儿那,我这就进妇产科。”黑子道:“行,你他妈要不进你是我孙子。”于是黑子将五百块钱递给了我。松笑嘻嘻地道:“三儿,咱俩今晚上吃涮羊肉。”然后松将我的上衣要去塞到了他自己腹部的衣服里面。然后他又去街边买了个方条的围巾围上又买了个口罩罩上,再看松好嘛!但见:

  身条纤纤细,瘦脸巾苫额。腹包虽不大,也似孕身做。细小的腰身摆一摆,忸怩捏捏。胸掖下俩苹果,也可说丰肥。

  我们均笑着然后搀上男扮女装的松在医院挂了个妇产科的号,然后搀着松进了妇产科的门诊室。那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医生。她看着松道:“你怎了?”黑忙道:“这是我媳妇,她怀孕了。可她老说下边刺挠,痒的厉害。”那个女医生看了看站在松身后的我们道:“你们先都出去一下。”于是我和付果个被医生给轰了出来。待我们出去,女医生又问蒙头苫脸的松道:“你都觉得怎着?”松露着两只贼眉眼还是不敢说出声来。黑子又道:“我媳妇说话不清亮,所以她一般时候都不说。她就下边刺痒的厉害。”那个女医生看了看松又看了看黑子,然后示意松随她进里屋的处理室去了。

  女医生要把松的裤子脱掉,给松诊断是不是患了炎?此时松就有撤身出来的打算,但在女医生先进去的同时。黑子使劲地一推松,松也跟了进去。然后黑子在外小声骂道:“松,你他妈要不让她看子宫,我那五百块钱你得赔我一千。”松回身对黑子嘀嘀嘀地笑了笑,然后他随着女医生进了处理室。

  黑子见松随着女医生进了处理室。他笑嘻嘻地出来示意我们随时准备快跑。可不黑子刚出来不久,我们就听见医生处理室里女医生即发出了沉闷且惊恐的吼声:“抓流氓呀!”紧接着我们就听见有东西或是玻璃瓶被触落地下的声音。然后我们就见松一边系裤子一边往外边跑。此时我们顾不得许多,一踅身也快速地随着松跑出医院那是非之地。

  待到了安全地境我们问松:“你让她看了吗?”松笑嘻嘻地道:“你们就没听见她那声,能没看见吗?”因此黑的五百块钱也就变成松的了。

  因为这在整个下午黑子都磨叽松坑了他五百块钱的事。可松无论怎么说,就是不肯将黑子的钱给吐出来。黑子又开始埋怨我和松穿一条腿裤子。我道:“黑子,认赌服输。别婆婆妈妈的没完没了。”

  在下午四时许,春朋他们也开车出来找我们,准备贴座吃涮羊肉。当春朋他们驱车在我县致富街与永顺路的十字路口碰上我们时,正巧有一个女马路清洁工出现在我们面前,她正趁着傍晚的余辉洒扫路上的垃圾。但见:

  袅袅婷婷玉烟升,慢摇扫帚画朦胧。

  疑是月宫真仙子,迷迷蒙蒙在雾中。

  松先看傻了,他先对我道:“三儿,看哥把她挂上去。”我道:“甭说挂上,你要能让她和你说句话就不错了。”松道:“嘿!三儿,你甭瞧不起哥哥,哥哥挂妞可是老手,今儿中午就是个活见证。看着啊。”

  傍晚夕阳落,落幕月未升。

  老人恋昏景,牵手沿路行,

  马路尘烟起,扫帚勾霾浓,

  偏来泼皮汉,嬉笑逗路工。

  只见松先在那女路工身边说了什么,看得出那个女马路工并未回眸。过了有十来分钟,松才跑踮踮回来了说道:“她是个哑巴,不会说话。”黑子笑嘻嘻道:“松,她不是哑巴,我要把她弄说话了,你给我点啥?”松道:“我给你个热屁腾腾牙,给你个老二当棒糖。”黑子笑嘻嘻地道:“我要把她弄说话了。你还我那五百块钱就行了。看着啊。”说着黑笑嘻嘻地贴了上去。

  我们只见黑子从兜里掏出一个避孕套来把它吹得如黄瓜大小。然后黑子一边走一边用手掂着一边说:“这宝贝多俊,这宝贝多俊。”说着他向女保洁工移去。这回女保洁工不干了,她虽未摘口罩,但我们还能清晰地听到她的骂声“你个畜牲,小王八羔子,回家跟你妈说去。”说着她抡着扫帚向黑子打来。

  我们一见一溜烟似地都跑了,待黑子追上我们我问:“黑,怎么样?”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哥们,我把她挂上了。”

  待我们停下了脚步,黑子道:“可惜她不是小姐,戴着口罩我都觉得挺好看的。”松道:“今晚我请客,吃涮羊肉黑子你去不?”黑子道:“什么他妈你请,我请我凭啥不去?”于是我们互抱着肩一同喊起流行的老调:

  “前面的大姐你站一站,五十元你干不干?

  后面的兄弟竟扯淡,五十只能看一看。

  前面的大姐你慢一慢,一百元你干不干?

  后边的兄弟竟瞎说,一百只能摸一摸。

  前面的大姐你站一站,二百元你干不干?

  这回兄弟差不多,添几十让你崩一锅。”

  但妇产科的事黄叔不知是怎样知道了。在第二天下午,黄叔从外面办事回来便开始数落我们在妇产科的不是。我小声地道:“叔,你怎知道的?”黄叔横楞了我一眼道:“宁和就屁大个地。这点事人家一报案,整个宁和都知道了。你说除了你们还有谁能干出这样的事?再说我今个到公安局有点事,一到公安局人家一描述那体型特征除了黑子和松还会有谁?”我道:“叔,猜的真准。”黄叔道:“废话,你们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们会拉什么样的屎。”正是:

  恶人自古占中筳,举觥称庆几多班。

  不周山是如何倒,从此天道奔西南。

  莫说善念积千福,自古花红折少年。

  皤发方晓苍生事,恶人好过善人艰。1

   1恶比善好,这句话在我心中压了不知多少个年月!可提笔叙述就觉得它背信弃义天理难容。但实质原是如此,纸是很难把火包容。你看上古颛项战共工。共工嫉妒成性,他见争不上帝位竟一头撞倒了不周山。结果天柱倾斜,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天倾西北,日月星辰尽朝那方滚去。地陷东南,河流尘沙,即被东南所聚敛。所以说,日月五星的运转,大地万物的生机一起始就是恶人所赐,恶比善好,乃天地定道之数,实不可改更也!

  恶比善好,恶能让众生知天道之数。恶比善好,恶能让众生究穷源之理。试想,一切人如果不受压榨,怎么会有伟人出现。一切人若都太太平平,何来志士壮士的诞生。试观天变,秋来严霜至,万物见杀。秋可谓至恶之极,但就因为它的至恶,万物才有了冬藏的喜性。就因为它的至恶,众生才明白,万事不可拖拉,拖拉过甚大噩来临恐难见丰硕之果也。纵观历史,天下大变有几次不是恶人造就生成,有几朝帝王不是因为有恶人的陪衬才显出了他们的英明。像商纣与武王、王莽与刘秀、隋炀帝与李世民等等等等很多得多。但恶比善好仿佛不够真实不够确切,但细微至人生、生活,您就不难发现,恶人不识比善人好过多少倍。一样是人生,恶人可以因为本性将他的意愿强加在别人头上,而善人却只能是甘心忍受着自我驱躲;一样是人生,恶人可以为所欲为,相中什么要什么。尽管他们或是暴力或是蒙骗或是勒索,可他们的最终目的却一定能达到,而善人却只会因为纲常伦理望之而俨然退缩;一样是人生,恶人可以快乐的生存,因为他们能在凌虐中找到自我。而善人却不一定快乐,因为他们经常会因为实质而显得没有着落;一样是人生,恶人可以用阿谀去换取他们转身之后的妄自尊大,而善人却会因为刚直倍受恶人的折磨;一样是人生,恶人可以通过欺骗敛取更多的财富,而善人却只会顺天由命地过着清冷的生活;一样是人生,恶人可以持刀讨一时的欣荣,而善人却只能受着家人的数落说一声“恶人自有恶人磨”,窝囊地钻进被窝;一样是人生,恶人可以端起酒杯,不管家境如何而狂吃葬喝,而善人却只会因为劳累而啜着冷饭残羹。而结果恶人的妻孥也并未会饿死,因为他们的男人是个真正的汉子,不管是偷是抢,他总能让她们解决温饱。而善人却除了那口积肚攒的锱铢以外,剩下的却也只有借吃借喝。一样是人生,恶人可以非正常的吞噬劳动人民的血汗钱,而善人却只能自甘地寂寞。因为恶人豪横,吞噬了血汗钱劳动人民还要向他阿谀。因为善人和蔼,即使是自甘寂寞,还要经常受大众的数落。这是什么人生?实质上真是恶人比善人好过。纵观历史,自古就是弱肉强食的社会,根本就不会存在什么舜日尧天,相敬为宾。桀纣可谓至恶,可他们却一辈子都是荣华富贵。孔孟可谓大贤,可他们却一辈子都是清冷生活。且举一例,纣王正妻姜后可谓贤淑极品温良方正。可她却难以抵御妲己的妖害,结果剜去双目炮烙双手,落得个惨死横祸。又如,古帝王春蓃夏苗秋狝冬狩这四季之猎,君臣可谓同乐。有谁可知,他们宣称的仁德竟是专伐鳏寡之兽。试想,那鳏寡之兽,没有获得衍息之权已是十分郁闷,它们也一定经历了几十回殊死搏斗,历经了十几回心灰意冷才选择了居无定所的鳏寡生活,而猎者一箭飞来一刀砍去,岂不是杀了一个慈仁的兽类。试想它若不慈,以一人拼命万将难敌之精神去争取一位牝兽或牡兽,安有不得之理?它若不仁,何必受这刀剑之苦,岂不早就作鱼死网破之冲突。因此说,慈而且仁,实一大祸事也。

  恶,自古就是赢家。不管它对错与否,历史自古以来都会承认眼前的现实而不会去追究其以前的过错。请看,港澳本是当时殖民者强行割去,可中国政府却不得不承认那伪满清政府的卖国协约,等一百年后才能将其收回。再者,中国唐朝大诗人李白,祖籍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生于亚细亚碎叶城,幼年随父迁入蜀中,后广游各地写下了不朽的诗篇。碎叶城又称素叶水城,唐安西四镇之一(后改名焉耆),故址在今苏联吉尔吉斯北部托古马斯附近。呜呼!恶人的一时强占使李白成了异域人种。中国的自称善类,却使诗人永难返乡。如果李白的阴魂不散,不知他回家办不办出国手续。如果李白的阴魂不散,是不是他诗后题名应写为;李白、俄罗斯人,殁于中国安徽当涂县采石矶上。唉!

  堪叹博大好中华,今昔难比旧事家。

  李白英灵如不泯,提笔堪讪现中华。

  千年耻辱为儿戏,残躯尚自称繁华。

  明月青天应对照,谪仙不醉哪为家?

  再举一例,昭陵六骏是陕西醴县唐太宗李世民墓前的六块大型骏马浮雕石刻。李世民为追念给他立国战功的六匹骏马,生前即已命人雕好。六马姿势各异,神态雄劲,体现了我国古代雕塑艺术的高度水平。1915年美帝国主义分子将其中二骏盗走,余四骏现藏陕西省博物馆。你看看,恶人造下的结果,几百年甚至是几十年后就有人去承认。我们人民,我们的国家为什么还要去做善人而不去做恶人呢?况且,我们本应取回我们失落的东西。这也是天理昭彰最是明显的一处了。说大了恶比善好。说小了,恶比善强。如某家运败,娶一刁妇进门,刁妇可谓是至恶之极了。但仔细分析她,你才会发现,原来刁妇是一颗倍放光芒的彗星。咱暂不管她给别人带来的后果如何,但她自己却是足道的安享太平。试析,刁妇往淫上发展,她会有奸夫害本夫武大郎与西门庆的故事《水浒传》;刁妇若往泼上发展,她会有打公骂婆夏金桂与薛姨妈的故事《红楼梦》,如果她往悍字上发展,她会有欺夫克子王熙凤与贾琏的故事《红楼梦》;如果她往辣字上发展,她又会有灭子失德张讷张诚的故事《聊斋志异:张诚》A。但不管怎么说,刁妇的恶道可谓十全,她本身虽受着帮众的切齿,但生活档次绝对不会太低。因为她泼悍,公婆见之皱眉,她会成为一家之主;因为她淫佚,丈夫会因为体力不支,而甘心受她的热讽冷嘲;因为她嫉妒,她会是一世的专房之宠;因为她刻毒,已经确定下的家庭权威使儿孙弗敢稍有阻挠。你看,刁妇害得这个家天翻地覆,而她自己岂不是一辈子都是好过。又如三国时期的诸葛亮刻木像巧退曹兵一段。试想我们以正面的思绪去观摩诸葛亮,我们会说他睿智睿勇大贤之类之美词焉。而反面从司马懿的角度去观摩诸葛亮。他火烧新野、火烧盘蛇谷、火烧上方谷、欺刘表、灭刘璋、借刀杀关羽、不死谏刘备薨白帝等等。他岂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所以历史上才会有死诸葛惊走活仲达;见木像邓艾也心惊的美谈了。又如《史记》酷吏列传记载,郅都严酷行法不避宗室。为济南太守因瞷氏豪滑竟连坐杀瞷氏一家三百余口,余皆股栗。居岁余,郡中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后调至雁门居边,匈奴作偶人为郅都像,令骑骑射,莫能中。其见惮如此。

  呜呼!星落五丈晋朝成,景帝难避郅都刑。

  自古正道压邪道,几见恶人尽豪兴。

  武二杀妇报兄仇,贾琏偷妇暗风流。

  张讷遭诟牛氏死,百年港澳今回收。

  老实常在,脱空常败。

  命里有时终自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劝君且忍三分气,争气何如忍气高。

  (郅都曾言;“己背亲而仕,身固当奉职死节官下,终不顾妻子矣。”后因性耿逼死汉景帝的弟弟临江王。景帝之母竟中都以汉法。景帝说;“都忠臣,可释之。”窦太后曰;“临江王独非忠臣耶?”于是遂斩都。)

  A《聊斋志异:张诚》河南有个姓张的人,祖籍是山东人。明朝末年山东大乱,他的妻子被清兵抢走了。张某常年客居河南,后来就在河南安了家,娶了妻子,生了个儿子取名张讷。不久,妻子死了,张某又娶了一个妻子,也生了个儿子,取名张诚。继室牛氏性情凶悍,常嫉恨张讷。把他当作牛马使唤,给他吃粗劣的饭食。又让张讷上山砍柴,责令他每天必须砍够一担。如果砍不够,就鞭打辱骂,张讷几乎无法忍受。牛氏对亲生的儿子张诚,则像宝贝一样,偷偷给他吃甜美的食物,让他到学堂去读书。

  后来,张诚渐渐长大了,性情忠厚、孝顺。他不忍心哥哥那样劳累,暗暗地劝说母亲,牛氏不听。一天,张讷进山砍柴,还没砍完,忽然下起暴雨,他只好躲避在岩石下。雨停了,天也黑了,他肚子太饿,只好背着柴回家。牛氏看到砍的柴不够数,就发怒不给饭吃。张讷饥饿难忍,只得进屋躺下。张诚从学堂回来,看见哥哥沮丧的样子,就问:“病了?“张讷说:“饿的。“张诚问他原因,张讷把实情说了。张诚悲伤地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张诚怀里揣着饼来送给哥哥吃。哥哥问他饼是哪来的,他说:“我从家中偷了面,让邻居做的。你只管吃,不要说出去。“张讷吃了饼,嘱咐弟弟说:“以后不要这样了!事情泄漏了会连累弟弟的。况且一天吃一顿饭虽然饿,也不会饿死。“张诚说:“哥哥本来身体就弱,怎么能多打柴呢!“

  第二天,吃过饭后,张诚偷偷上山,来到哥哥砍柴的地方。哥哥见到他,惊奇地问:“你来干什么?“张诚回答说:“帮哥哥砍柴。“张讷问:“谁叫你来的!“他说:“是我自己来的。“哥说:“别说弟弟不能砍柴,就是能砍,也不行。“催促他快回去。张诚不听,手脚并用扯着柴禾,还说:“明天要带斧头来。“哥哥过去制止他,见他的手指出血,鞋也磨破了,心痛地说:“你不快回去,我就用斧头割颈自杀!“张诚才回去了。哥哥送了他一半路,才又回去。张讷砍完柴回家,又到学堂去,嘱咐弟弟的老师说:“我弟弟年龄小,要严加看管,不要让他出去,山里虎狼很多。“老师说:“上午不知他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已经责打了他。“张讷回到家,对张诚说:“不听我的话,挨打了吧?“张诚笑着说:“没有。“第二天,张诚怀里揣着斧头又上山了。哥哥惊骇地说:“我再三告诉你不要来,你怎么又来了?“张诚不说话,急忙砍起柴来,累得汗流满面,一刻不停。约摸砍得够一捆了,也不向哥哥告辞,便回去了。老师又责打了他。张诚就把实情告诉老师,老师赞叹张诚的品行,也就不禁止他了。哥哥屡次劝阻他,他始终不听。

  一天,张讷兄弟俩同其他一些人到山中砍柴。突然来了一只老虎,众人都害怕地伏在地上,老虎径直把张诚叼走了。老虎叼着人走得慢,被张讷追上。他使劲用斧头砍去,正中虎胯。老虎疼得狂奔起来,张讷再也追不上了,痛哭着返回来。众人都安慰他,他哭得更悲痛了,说:“我弟弟不同于别人家的弟弟,况且是为我死的,我还活着干什么!“接着就用斧头朝自己的脖颈砍去。众人急忙救时,斧头已经砍入肉中一寸多,血如泉涌,昏死过去。众人害怕极了,撕了衣衫给张讷裹住伤口,一起扶他回家。后母牛氏哭着骂道:“你杀了我儿子,想在脖子上浅浅割一下来搪塞吗?“张讷呻吟着说:“母亲不要烦恼!弟弟死了,我绝不会活着!“众人把他放到床上,伤口疼得睡不着,只是白天黑夜靠着墙壁坐着哭泣。父亲害怕他也死了,时常到床前喂他点饭,牛氏见了总是大骂一顿。张讷于是不再吃东西,三天之后就死了。

  村里有一个巫师“走无常“,张讷的魂魄在路上遇见他,诉说了自己的苦难,又询问弟弟在什么地方。巫师说没看见,但反身带着张讷走了。来到一个都市,看见一个穿黑衣衫的人,从城中出来。巫师截住他,替张讷打听张诚。黑衣人从佩囊中拿出文牒查看,上面有一百多男女的姓名,但没有姓张的。巫师怀疑在别的文牒上,黑衣人说:“这条路属我管,怎么会有差错?“张讷不信张诚没死,一定要巫师同他进城。城中新鬼旧鬼来来往往,也有老相识,问他们,没有人知道张诚的下落。忽然众鬼一齐叫:“菩萨来了!“张讷抬头看去,见云中有一个高大的人,浑身上下散放光芒,顿时世界一片光明。巫师向张讷贺喜说:“大郎真有福气!菩萨几十年才到阴司一次,给众冤鬼拔苦救难,今天你正好就碰上了!“于是拉张讷一起跪倒。众鬼纷纷嚷嚷,合掌一齐诵慈悲救苦的祷词,欢腾之声震天动地。菩萨用杨柳枝遍酒甘露,水珠细如尘雾。不一会儿,云霞、光明都不见了,菩萨也不知哪里去了。张讷觉得脖子上沾有甘露,斧头砍的伤口不再疼痛了。巫师仍领着他一同回家,看见村里的门了,才告辞去了。张讷死了两天,突然又苏醒过来,把自己见到和遇到的事讲了一遍,说张诚没有死。后母认为他这是编造骗人的鬼话,反而辱骂他。张讷满肚子委屈无法申辩。摸摸创痕已全好了,便支撑着起来,叩拜父亲说:“我将穿云入海去寻找弟弟。如果见不到弟弟,我一辈子也不会回来了。愿父亲仍然以为儿已死了。“张老汉领他到没人的地方,相对哭泣了一阵,也没敢留他。

  张讷离家出走后,大街小巷到处寻访弟弟的下落。路上盘缠用光了,就要着饭走。过了一年,来到金陵。一天,张讷衣衫褴褛佝偻着身子,正在路上走着,偶然看见十几个骑马的过来,他赶紧到路旁躲避。其中有一人像个官长,年纪有四十来岁,健壮的兵卒,高大的骏马,前呼后拥。随行的一个少年骑一匹小马,不住地看张讷。张讷因为他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不敢抬头看。少年勒住马,忽然跳下马来,大叫:“这不是我哥哥吗!“张讷抬头仔细一看,原来是张诚!他握着弟弟的手放声大哭。张诚也哭着说:“哥哥怎么流落到这个地步?“张讷说了事情的缘由,张诚更伤心了。骑马的人都下来问了缘故,并告知了官长。官长命腾出一匹马给张讷骑,一同回到他的家里。张讷这才详细地问了张诚后来的经过。

  原来,老虎叼了张诚去,不知什么时候把他扔在了路旁,张诚在路旁躺了一宿。正好张别驾从京都来,路过这里。见张诚相貌文雅,爱怜地抚摸他。张诚渐渐苏醒过来,说了自己的家乡住处,可是已经相距很远了。张别驾将他带回家中,又用药给他敷伤口,过了几天才好了。张别驾没有儿子,就认他作儿子。刚才张诚是跟随张别驾去游玩回来。张诚把经过全部告诉哥哥,刚说完,张别驾进来了,张讷对他拜谢不已。张诚到里面,捧出新衣服,给哥哥换上;又置办了酒菜叙谈离后经过。张别驾问:“贵家族在河南有多少人口?“张讷说:“没有。父亲小时候是山东人,流落到河南。“张别驾说:“我也是山东人。你家乡归哪里管辖?“张讷回答说:“曾听父亲说过,属东昌府管辖。“张别驾惊喜地说:“我们是同乡!为什么流落到河南?“张讷说:“明末清兵入境,抢走了我的前母。父亲遭遇战祸,家产被扫荡一空。先是在西边做生意,往来熟悉了,就在那儿定居了。“张别驾惊奇地问:“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张讷告诉了他,张别驾瞠目结舌。又低头想着什么,急步走进内室。不一会儿,太夫人出来了,张讷兄弟两人一同叩拜。拜毕,太夫人问张讷说:“你是张炳之的孙子吗?“张讷说:“是。“太夫人哭着对张别驾说:“这是你弟弟啊!“张讷兄弟俩不知是怎么回事。太夫人说:“我跟你父亲三年,后来被清兵抢到北边嫁给了黑固山。半年后生了你的这个哥哥,你们才是亲兄弟呀。又过了半年,黑固山死了,你哥哥因为补官在旗下,做了别驾。如今已解任了,常常思念家乡,就脱离了旗籍,恢复了原来的宗族。多次派人到山东打听你父亲的下落,没有一点消息。怎么会知道你父亲西迁了呢!“于是又对别驾说:“你把弟弟当儿子,真是罪过!“张别驾说:“以前我问过张诚,张诚没有说过是山东人。想必是他年幼不记得了。“就按年龄排次序:别驾四十一岁,为兄长;张诚十六岁最小;张讷二十二岁为老二。别驾得了两个弟弟,非常欢喜,同他们住在一间屋里,尽述离散的端由,商量着回归故里的事情。太夫人怕不被容纳。张别驾说:“能在一起过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就分开过。天下哪有没有父亲的人呢?“于是就卖了房子,置办行装,定好日子起程。

  回到家乡,张讷和张诚先到家中给父亲报信。父亲自从张讷走后,妻子牛氏也死了,孤苦伶仃,对影自叹。忽然见张讷回来,惊喜交加,恍恍惚惚;又看到了张诚,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流泪。兄弟俩又告诉说别驾母子来了,张老汉惊呆了,也不会哭,也不会笑了,只呆呆地站着。不多会儿,别驾进来,拜见父亲。太夫人抱住张老汉相对大哭。看见婢女仆人屋里屋外都站满了,张老汉不知如何是好。张诚不见母亲,一问,才知已经死了,哭得昏了过去,有一顿饭功夫才苏醒过来。张别驾拿出钱来,建造楼阁。请了老师教两个弟弟读书。槽中马群欢腾,室内人声喧闹,居然成了大户人家。

  (聊斋志异)的作者蒲松龄说:我从头到尾听了这个故事,落了好几次眼泪。十多岁的孩子,拿着斧子帮着哥哥一起砍柴,看到这里我感慨的说:“王览又再现了吗!B“于是落了第一次眼泪。直到老虎叼走了张诚,不禁大叫:“苍天何以昏聩如此啊!“于是又落了一次眼泪。直到兄弟相遇,则高兴的又为此落了一次眼泪。转而又得到了一个兄长,又一次落泪则是为了这位张别驾。一家团圆,真是意想不到的惊喜,无以名状,则为张老翁再落了一次泪。不知道后世还有像我这样容易掉眼泪的人吗?

  B王览:曹魏时期,有个叫王览的人。他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王祥和他生活在一起。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王览的母亲朱氏很是恶毒,她总会找一些原因用鞭子抽打王祥。每当母亲抽打王祥的时候,王览都扑到哥哥的身前替哥哥挨打。王览的母亲又让王祥和他的媳妇做苦役,王览知道后,也忙叫上自己的妻子和王祥夫妻一同去做。后来王祥因卧冰求鲤C有了贤名。王览的母亲很是气不过王祥超越了自己亲生的儿子王览。于是她下药在酒里,准备药死王祥。王览知道后,他忙跑到哥哥身前争着抢喝这杯毒酒。王览的母亲着急。将毒酒打落在地。

  因为这件事,王览的母亲感悟到兄廉弟悌对家族的好处。她不再加害王祥。

  当时曹操任命的泰山太守骑都尉吕虔有把佩刀。在佩刀的上面刻着字。说带这把佩刀的人可以做到三公。吕虔把这把佩刀送给了王祥说:“我不是可以做三公的人,这刀说不定对我还有害。而您有公辅的器量。也只有您才可以拥有这把刀的权利”。后来王祥官至太保。临死时他把刀送给了弟弟王览说:“你德义双盈,后代一定会兴盛。足以配此刀。”然后他把刀交给了弟弟。王览得此刀,果然官做到光禄大夫。再后来王祥王览的后代果真做公卿大官的有九代。(二十四孝悌)

  C王祥字休征,琅邪人。性至孝。早丧亲,继母朱氏不慈,数谮之。由是失爱于父,每使扫除牛下。父母有疾,衣不解带。母常欲生鱼,时天寒冰冻,祥解衣,将剖冰求之。冰忽自解,双鲤跃出,持之而归。母又思黄雀炙,复有黄雀数十飞入网中,复以供母。乡里惊叹,以为孝感所致焉。《搜神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