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告别了林叔一家,文秀拼命地蹬车往回跑,到家后,她把车子往窗下一靠,刚要进屋,就听到了妈妈的责备声。
“死丫头,你去哪了?你爸爸找车找了半天了,看他回来不敲断你的腿才怪!”
“我去林叔、林婶儿家了,去找他家小红一块儿去南通歌舞学院。”文秀没提借钱的事情。
“哦,看你胆子大的,还去找小红,想起什么是什么的,等你爸收拾你吧!”妈妈恨恨地说到。
听妈妈这么说着,文秀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没承想,一眼看见林叔叔骑着自行车带着林婶儿直奔自家而来。
“不妙,林叔他们一来可就都露馅了。”文秀想到这儿,便毫不迟疑地一头冲进房间,抓起上衣撒腿就往外跑。
文秀跑到屋外,不敢走房前的大道,一怕被妈妈看见,二怕与林叔叔他们撞上,于是,绕到房后,穿过小环子家门前的小路,一溜小跑地直奔长途汽车站。
长途汽车站在离文秀家大概有一公里远的镇上,从小就经常跟着妈妈和姐姐出门儿,去车站对文秀来说是轻车熟路。说是汽车站,其实连个站牌都没有,供销社门前的空地就是大家默认的汽车站了。回县里的汽车,在供销社对面的空地上停靠,文秀站在那里一边焦急地等车,一边不时地向自家的方向张望,她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一旦看到家人的影子,就立马藏起来,去南通的事情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值得庆幸的是,直到文秀登上了去县里的汽车,家人也没有出现。汽车经过家门口的时候,文秀特地站起来,伸着脖子往家里看了看,她想看看家里人是否察觉到了她的行踪,如果家人有所察觉的话,肯定会乱作一团。林叔叔的自行车支在院子里,爸爸的自行车也乖乖地靠在窗下,文秀怎么放的,它还是怎么待着。文秀放心了,她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嘿嘿,看来我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啊,这下可以安安心心地去南通了。”文秀这样想着,得意地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便做起当歌星的白日梦来。
10
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因为是夏天,离天黑还早,汽车站里依然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非常的热闹。文秀的大哥、大姐都住在县城里,三哥也在县里读书,可文秀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去找他们,也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到县里来了,否则南通之行肯定会泡汤。
文秀刚刚走出长途汽车站的站口,一位服务员阿姨就过来问她要不要住招待所。
“招待所?多少钱啊?远吗?”
招待所对于文秀来说并不陌生,小时候她跟着大人住过几次。
“噢,不远,就在隔壁,那个白墙的两层楼就是。有俩人一个房间的,也有四人一个房间的,四个人一间的要便宜些。”服务员阿姨指着车站旁边的一个二层楼的建筑说道。
“都什么价格呀?我想住便宜一点的。”
“噢,那就住四人一间的吧!一个床位五块钱。食堂供应早餐和晚餐,都是两块钱一位。怎么样,小姑娘?如果住,我就领你过去。”
文秀点头,默默地跟在她的后面。
进了招待所的门,正对门的是一个封闭的柜台,柜台上安装了通顶的玻璃隔断,顾客和接待员之间的交流都是通过隔断上的小窗口进行。
“叫什么名字?”
“秦文秀。”
“哪里来的?”柜台里的那人一边问,一边在一个大本子上记录。
“九塘村的。”文秀答。
“九塘村,哪个九塘村?先说乡,后说村。”
“哦,凡集乡,九塘村。”文秀又把地名说了一遍。
“准备住几天?去哪里?谁和你一起来的?”服务员边问,边把粘着白胶布并写着房号的钥匙从小窗口递给了文秀。
“明天就走,我要去南通,你知道去南通该怎么走吗?”文秀有意回避了“和谁一起来的?”这个问题。
“喏,你看,那边的墙上有一个牌子,上面写有去各地的班车几点开、几点到等信息,自己去查查。咦?怎么?就你一个人吗?”
“噢,不是不是,我大姐家离这里很近的。”文秀赶忙打马虎眼,生怕他们发现自己独自离家的秘密。
“同志,给我登记个房间。”
另一名住客的出现算是为文秀解了围,她赶忙付了房费,拿上钥匙离开了柜台。因为没带任何随身行李,也就没必要去房间,于是,文秀决定先把明天去南通的车票买好。在服务员说的那个牌子上就有去南通的长途班车的详细信息,早上五点半发车,下午五点半到达。文秀到车站售票处买好次日的车票,在站前广场买了一个大饼卷油条,五毛钱打发了一顿晚餐,这才返回了招待所。
房间里已经有两人入住,文秀和她们打了个招呼,便学着她们的样子从床下拿出脸盆和拖鞋,到公共水房洗漱了一番,回到床上倒头便睡。被服务员叫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文秀离开招待所,转身进了长途汽车站。她在站里找到了开往南通的长途车,确认无误后,上车对号坐下。汽车从长途站开出后不一会儿,文秀便感觉实在困得不行了,于是,就趴在前座的椅背上打瞌睡。一阵嘈杂声把文秀从梦中惊醒,她揉了揉眼睛,问道:“啊?到南通了?”
“没呢,小姑娘。睡醒啦?走了一半了,到了中途吃饭的地方啦。”旁边的旅客说道。
“噢,还可以下车吃饭啊?”
听说到了吃饭的地方,文秀一下子清醒过来。因为忙着赶车,她连早饭也没顾上吃,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供长途旅客吃饭的小饭馆,就在汽车停靠站的大院子里。长途汽车的停靠站,相当于现在的高速公路服务区,在这里,旅客们可以吃、喝、拉、撒地休整一下,以便继续后半程的旅途。
文秀下车买了一角大饼,又要了一碗水,边啃边喝。大概过了半个钟头,大伙陆续回到了车上。售票员清点了人数,汽车继续前行。
傍晚时分,车子开进了南通长途汽车站。
文秀下车来到站外,环顾四周,她一眼看到了“南通车站旅社”的牌子,便径直走了过去。
到了旅社一问,住宿费比滨河县车站的招待所可贵多了,最便宜的也要十块钱一个晚上,而且是六人一个房间。因为天色已晚,没有别的选择,文秀只好住下。
第二天早晨,文秀在早点摊上吃过早饭,留心观察了一下所处的位置以及周边的环境。
南通车站旅社紧挨着南通长途汽车站,处在南通市的中心位置,旅社的门前是一条东西向贯穿整个城市的大马路,从马路两旁的商店和居民楼可以看出,这条路应该是南通市一条比较繁华的道路。
毕竟是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文秀心怀忐忑,不敢乱跑。于是,她决定就沿着门前的这条马路走走,顺便打听一下去南通歌舞学院的路。
打定主意后,文秀沿着马路向东走去。
她边走边问,走走停停。饿了,就买点吃的;渴了,就买杯水喝。不知道究竟走了多少路,差不多用了一天的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告诉文秀南通歌舞学院在什么地方。当她垂头丧气地回到旅社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了。
回到房间,文秀发现,昨天的住客中只有对面床位的那位阿姨还在,她坐在下铺的床上,悠闲地嗑着瓜子。
“咦,小妹妹,你还没走啊?来吃瓜子。”
这是一位个子高高、肤色黑黑的阿姨,大约四十来岁,留着整齐的短发,看起来精明强干,听她的口音不像是江苏人。
文秀点头笑着,从桌子底下拉出一个小方凳,在阿姨对面坐下来。
还没等文秀说话,大个子阿姨又开口了。
“小妹妹,你来南通做什么?从哪里来的呀?”
文秀把自己来自哪里、怎么参加唱歌考试以及这次来南通的目的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
听完文秀的讲述,大个子阿姨来了精神,把手中的瓜子往桌上一扔,吐掉嘴里的瓜子皮,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对文秀说:“是呀?这么说你是个小歌唱家了?来,唱首歌给阿姨听听,从那么远的地方自己跑来,本事可不小啊。”
文秀犹豫地四下看看,试探着问:“阿姨,你是说让我在这里唱歌吗?会不会打扰人家呀?”
“没事,唱吧。”
阿姨的回答很坚定。
文秀报了几首歌让阿姨挑选,最后确定唱一首电影插曲《心中的玫瑰》,于是,文秀压低着声音把这首歌唱了一遍。
大个子阿姨听完,脸上依然带着温暖的微笑,口气却相当认真地说:
“小丫头,阿姨实话实说,你可别不愿意听啊,依我看,你的嗓子还真不具备当歌唱演员的条件。不过,既然这么远地跑来了,明天不妨到南通歌舞学院去看看,回来以后就赶紧回家,你爸妈肯定急死了。”
大个子阿姨说完,起身离开了房间。
听到大个子阿姨的评价,文秀心里很不高兴。心想:在旅社里我又不能放声歌唱,你怎么能听出好坏呢?如果我放开喉咙,你肯定就不这样说了。
不一会儿,大个子阿姨又回到了房间。
“小姑娘,我给你打听过了,南通歌舞学院在南通港那边,你要到车站去乘到南通港的汽车,然后,转车去歌舞学院。”
听她这么说,文秀喜出望外,原来大个子阿姨是出去帮自己打听路线去了,这真是帮了她的大忙。文秀心里感激,也就忘了大个子阿姨说她不够格时给她带来的不快。
次日一早,文秀在街上买了大饼卷油条,边吃边往公交车站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公交车站。
车站上有好几个站牌,至少有两路车都路过南通港,于是,文秀登上了先到站的那一路车。在南通港换车的时候,她不小心搭错了车,结果又换乘了好几趟车,才到达目的地。
文秀下了车,环顾四周,写着“南通歌舞学院”几个大字的牌匾映入眼帘,她无法抑制内心的喜悦,连蹦带跳地直奔南通歌舞学院的大门。
到了学院的大门口,文秀并没有注意到大门旁边的传达室,她依然是兴冲冲地往里就走。刚进大门没几步,就听后面有人喊:
“小姑娘,等一等,你找谁呀?”
从大门口传达室里冲出一位老大爷,招手示意文秀回头。
“小姑娘,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往里闯呢?你找谁呀?”
“我看大门敞着,就往里进啦。大爷,我找杨老师,就是去滨河县凡集乡招歌星的那个杨老师。”
文秀往回走了几步向他解释。
“杨老师?有好几个杨老师呢,你要找的是哪一个呀?带介绍信了吗?”
“介绍信?我没有呀。”
“你是被录取的新生吗?有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吗?”
大爷接着追问,那眼神就像是在审犯人。
“我没有录取通知书,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录取了,不过,考试的时候,杨老师说我肯定能当歌星的。”看到老大爷找她要录取通知书,文秀开始有些心虚了。
老大爷一听,先是“噢”了一声,接着把脑袋晃得像个拨浪鼓。
“不行,不行,那我可不能让你进去。”老大爷没好气地说着,走过来就拉住文秀的胳膊往外走。
“大爷,你行行好,我找了好几天才找到这里的,你就让我进去找找杨老师吧。”文秀央求着。
“不行,不行,小姑娘,如果你被录取了,学院会把通知书寄给你,你这样来找人,既没有介绍信,又没有通知书,这怎么能行呢?我们是有纪律的,不能随随便便放人进去,明白吗?快回去吧。”
不管文秀怎么央求,这个老大爷就是不让她进去。这个时候,文秀突然意识到,这趟南通之行可能要无功而返了。虽然心情十分沮丧,但回旅社的路却很顺利,只换了一次车,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文秀便返回了住处。
“哈哈,小姑娘,回来啦?找到歌舞学院没有?”
文秀一进门,大个子阿姨就笑着问道。
“嗯,找到了,看门的说没有通知书不能进去。”文秀低着头,无精打采地回答。
“哈!我怎么说的来着?小妹妹,听阿姨的话,快回家吧。”
“阿姨,杨老师说我一定能当歌星的,我还是想明天再去试试。”
“哈哈,小姑娘,这样吧,阿姨给你唱首歌,你听听。”
大个子阿姨在语气里加重了“给你”这两个字。
文秀看大个子阿姨的年龄和妈妈、婶婶们的年龄差不多,可从来都没听她们哼唱过一句歌词,在她的潜意识里,只要会唱歌,就能当歌星。现在,阿姨说要唱歌给自己听,她立刻兴奋起来,惊讶地问道:“阿姨也会唱歌吗?”
大个子阿姨并没有马上回答文秀的问话,她起身站到屋子中间,拽了拽衣襟,清了清喉咙。
“我就给你唱段京剧吧?”说着,大个子阿姨便唱了起来。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
大个子阿姨一边唱,一边舞动着双臂,就像戏里那样。文秀简直听呆了,她觉得大个子阿姨就是个歌星,她唱得实在是太好了!
“你唱得太好了,就和戏里的一样。”文秀由衷地赞美大个子阿姨。
“哈哈哈,谢谢你的夸奖,小姑娘。你觉得阿姨唱得还行吧?可是,如果阿姨想当歌唱演员的话,就远不够格了。”
听阿姨这么说,文秀明白了,大个子阿姨唱歌给她听的目的就是想让她认识到自己根本不是做歌星的材料。俗话说,不到黄河心不死。文秀虽然也开始怀疑自己了,但怀疑归怀疑,不见到杨老师就回去,无论如何还是心有不甘。她想,也许那天唱歌声音太小,大个子阿姨没听出我的水平,所以才这么说,也许录取通知书还没寄到九塘村呢,也许……
“阿姨,南通有山吗?”
“山?有啊,狼山。从这里乘车两个小时就到。很美的,你要去狼山玩儿吗?”大个子阿姨问道。
文秀并没答话,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心想,关贵敏就是在山上唱歌的时候被北京音乐学院的老师发现的,明天,去狼山唱歌,兴许南通歌舞学院的老师也会碰巧发现自己。文秀暗下决心,明天就去狼山。
这一夜睡得特别香,过去的这几天,文秀实在是太疲惫了。她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时分了,慌忙起床,简单洗漱了一下,依然是在街上买块大饼卷油条,边吃边往车站走,不等手里的大饼吃完,文秀就已经登上了去狼山风景区的汽车。
车子没开多久,就能隐隐约约地看到远处的三座青山,两小一大,矗立在薄雾之中,那就是狼山。文秀还是第一次看到山,她心里非常激动。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在山上放声歌唱了,歌舞学院的老师也许会碰巧听到自己的歌声呢,想到这些,更是令她兴奋不已。此时,她已忘却了所有的失望和忧虑,心潮澎湃地想入非非起来。两个小时的路程对于一路遐想的文秀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转眼之间,车子已到狼山脚下。
下了车,人们并没有直接上山,而是先到车站旁边的小卖部前排起了长队,文秀过去一打听,才知道上山还要买门票。文秀也学着别人的样子,排队、买票,然后跟着人流检票上山了。
到狼山来玩儿的游客还真不少,在路上,文秀他们时不时就能碰到仨一群、俩一伙下山的人。
“上面风景怎么样?到山顶还有多远啊?”
“风景可美了,快到了,加油吧!”
这是上山的人与下山的人时常发生的对话。
文秀并无闲心看景,她一边随人流往山上走,一边观察地形,寻找着适合放声高歌的地方。
狼山不算太高,没多久就到了山顶,山顶上有个狼山庙,从它的破旧程度可以看出,这座古庙应该有些年头了。上山的人们都进了庙,文秀也随着人们来到了庙里。别人上香,她也上香;别人磕头,她也磕头,学着大人们的样子,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心中念叨:“菩萨,我要唱歌,我要当歌星。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文秀在心里反复念叨了一会儿,便起身来到庙外。
山上景色还真是不错,郁郁葱葱的山峦连绵延伸着,与远处的村落和田野美妙地衔接在一起。文秀生活在平原地区,长这么大还从没爬过山,第一次登高远望,特别新奇。山上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游人。唱歌需要空旷安静的地方,此处显然不太合适。文秀无心逗留,决定立即往回走,在回去的路上继续寻找能唱歌的地方。登山的路和山崖之间是由栏杆隔开的,由于一直在寻找唱歌的地方,所以,文秀比别人走得要慢得多。每当人们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都要回头看一眼这个磨磨蹭蹭的小姑娘,然后再回过头去继续赶路。功夫不负有心人,下山的路上,文秀发现,在一个转弯处,栏杆与山崖之间有一个几十步宽的天然平台。文秀四下看看,见路上的行人正好不多,便迅速钻出栅栏,走到崖边,她稍微平静了一下心情,便扯开嗓子唱了起来。“哎哟,快来看哪,还有人唱歌呢!”
文秀还没唱出几句,就听到背后有人喊叫起来。
“哈哈,小姑娘,我们哥儿几个也陪你一起唱吧?”
话音未落,就见几个看起来有点不三不四的人也翻越栏杆,向山崖边走来。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这突如其来的叫声,把文秀吓了一跳。这时,她才留意到夕阳下的狼山,黑压压的有点恐怖了。
“小姑娘,快回来吧,那里危险。”
“这么晚了,快下山吧。”
路上的人们一面冲她喊着,一面向她招手。一阵恐惧袭上心头,顾不上多想,她迅速跑回路边,钻过栏杆回到路上。此时,文秀已经彻底放弃了被老师发现的念头,慌慌张张地向山下跑去。
天擦黑的时候,文秀回到了旅社,打开房门一看,大个子阿姨今天依然没走。
“怎么样?去狼山了吗?”
一进门,阿姨就问她。
“去了,我还去庙里许了愿呢。”
文秀一边回答,一边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下铺的床上。
“噢,哈哈。明天回家吧,你这样子在外面,家里人会急死的。”
大个子阿姨劝道。
“嗯,我明天就回去。阿姨,你怎么住了这么多天了也不回家呢?”
文秀发现大个子阿姨和她一样,也在这里住了好几天了。
“哦,我是天津医药公司的业务员,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出差在外,是我们厂派来的,要等办完事情才能回去。”
噢,原来大个子阿姨是出公差。
扳着手指头一算,文秀离开家已经五天时间了,她开始想家了。
当歌星的梦想之火已经完全熄灭了,垂头丧气的文秀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从林叔叔那里借来的四百块钱已经剩得不多了,唉,歌星没当上,钱花掉了不少,忐忑不安的文秀开始归心似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