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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周旋

  “民女麦玉芝见过大人。”

  这次她来见葛天仪可以说是踩着麻绳过悬崖,稍有不慎就会身坠寒骨,但她有不得不来的因由。

  葛天仪将手中的封神榜放下,从腰间拿出折扇,轻轻向上一划。

  麦玉芝会意站起身来,口中道:“谢大人!”

  葛天仪站起身来绕过案几来到麦玉芝身前半尺许站定,微微低垂着头瞧着麦玉芝,“是送料子来,还是送扇子来?”

  “民女,”麦玉芝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说,“并没有找到大人所要的玉折扇,同行也没见过大人所说的玉活儿。”她抬首直视葛天仪,“古北口毕竟是个小地方,见少视浅,还请大人见谅。”

  葛天仪走到窗边看着穿梁而过的剪翼巧燕,一拍折扇说:“或许你的运气来了,我预料这两天会有人拿着那把玉折扇请你找个买主。”他倏地转过身子来,沉声道:“无论他要价多少,你都帮我应承下。”

  麦玉芝终于将深埋在心中的疑虑阖口吐出:“我实在不明白一把玉折扇为什么这么重要?”

  葛天仪一声冷叱,脸上的笑意霎时消散,音调更是高了几分:“皇上可以为了一支发簪而发动大军攻打另一个国家!只要是‘皇上’需要的就是血染整座江山也在所不惜。”

  麦玉芝心中冷笑,淡点朱唇轻启:“我要敬告大人现在知道燕三郎去处的只有两人,那就是佟林和木余。”

  剔眉,膛目。葛天仪道:“放肆!”

  麦玉芝却越来越游刃有余,转过娇躯背对着葛天仪向前踱了两步,“您要是对二人用刑或送去诏狱,那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燕三郎的去处,更休说那把对您来讲至关重要的扇子了。”

  冷哼一声。葛天仪右掌疾出,势、力惊人,他五指刚印在花梨木打造的案面上,只听哗啦一阵声响,案几有如山体崩塌,立时与其上的东西散碎了一地。“你一个姑娘家到衙门里跟我讲这些话,可算是胆大包天。”

  麦玉芝那淡描娥眉微微一跳,强压心中的惊惧,脸上浮起一抹薄笑,转过身来道:“我只是希望大人能够早日得到玉扇,解古北口于倒悬之中。”

  面上阴鸷,眼中冷厉。葛天仪刷的打开折扇,猛摇两下,转过身子:“不知道是谁给了你勇气,让你站在这儿跟我面对面斗嘴!”

  “也许是我雕的每一座佛像吧,”麦玉芝说,“善待两人,才能办妥你在古北口的事。”

  葛天仪怒视麦玉芝,但马上就发现了不对,他已经被人牵着走了,这可是非常少有的情况。

  为什么会那么在意麦玉芝的话意?

  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脸上再次布满笑意,“我很好奇麦姑娘是以什么立场说这几句话。”

  “立场谈不上,”麦玉芝说,“只是应进的朋友之义。”

  “朋友?哈哈哈...”

  麦玉芝能听出他笑声中那淡淡的凄楚,这也不是她所在意的,“我只见到他们两人来古北口以后对老百姓的善待,”她话锋一转,有些讥讽着说:“不像有些人,整天只会耀武扬威的,连个小动物都不放过。”

  “哈哈哈...”葛天仪说,“譬如说,一只只会讲混账话的鹦哥儿吗!”

  麦玉芝咬着牙,轻哼一声,转过身去说:“用一把正义之剑去杀一只鹦哥儿,这根本就是小题大做。”

  葛天仪道:“我相信以这把剑去刺杀佟林,才能符合他的期望和身价。”

  “你...”麦玉芝倏地转过身来说,“我只是来强调两人与燕三郎之间的关系,我并没有让任何人留下一滴血的意思。”

  “事实上,”葛天仪跨步有过已是残骸的案几,坐入椅中说,“有些人陷身危险而不自觉,他(她)的两只脚已经泡在血泊中多时了。”

  “多谢大人的提醒,”麦玉芝只觉脑中、耳际似有无数黄蜂嗡鸣,强忍着恍惚说,“我爹说的没错,古北口是住不下去了。”

  葛天仪道:“打算往哪去?”

  麦玉芝道:“哪儿没有锦衣卫卫的影子就往哪去!”

  “日月为明,”葛天仪霸道十足着说,“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有日光月华的地方就有锦衣卫的影子。”

  ……

  昏暗的刑审室内,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秦岭三虎与万子和一字排开,静静看着召唤他们来的使鞭锦衣卫。

  他轻啜了一口茶,信手将盖碗放到石桌上,起身来到四人身前,“衙门里的情形我想几位也是清楚的,现在是锦衣卫当家,跟着我们走准没错。”

  胖虎急表忠心冲出来说:“您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做!”

  “对...”

  “对...”

  万子和心内是波涛起伏的,虽说靠上锦衣卫不是什么坏事,但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后面肯定跟着肉头。

  使鞭锦衣卫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走到石桌前,摊开四个草席裹其中的一个,“这两根竹竿,接起来就是长矛。你们一人一根,听我摔杯为号,由左右刺杀佟林和木余。他们在牢房中,你们在四角扎他们,他们躲不开。凡是扎出血来的,立刻放他出狱。”

  他转过身去,脸上阴阴笑着,“锦衣卫说话算数,想好了,回应我一声。”

  秦岭三虎自是不说二话,上前一人拿了一卷草席,唯有万子和还在犹豫不决。

  使鞭锦衣卫转过身来,半眯着眼走到万子和身前站定,将他手中的两根竹竿塞到万子和手中。

  万子和叹了一口气,紧了紧手中的竹竿,他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来,”使鞭锦衣卫为四人各斟一杯酒说,干了这杯酒,预祝你们马到成功,今晚上就出狱。”

  ……

  木余看着四人各抱着一卷草席从刑审室走出,嘴角一翘,暗道:图穷匕见,冰出鱼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