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明亮的星辰零丁点缀,一个黑色的人影在静谧中掠过。
时日无多,白不凡没有休息。原本需要一个月的路程,他全速飞行了三天两夜就到了。左臂只剩下零丁几片躯壳虚浮的漂浮着,已经看不出形状,胸口与脸上的空洞逐渐扩张,覆盖了大半的身躯和脸庞。
空中的湿气渐渐消散,脚下的土地也从参天古木变成低矮的灌木,裸露出干涸的土地。
快到了,白不凡心中默想。
很快,地面上的沙土越来越多,白不凡从空中缓缓落下,没在沙地上留下一丝痕迹。
他打算步入沙漠之中。
夜晚的沙漠总是静谧的,在没有月亮的夜晚,天上的繁星显得格外耀目。干燥的空气让沙漠变得格外清晰,地面上偶尔传来沙蝎爬行的悉悉声。
白不凡行沿着沙脊走在暗黄色的沙丘上,脚下的沙子格外松软,白不凡伸出右手轻轻的抓起一把细沙。细沙如同流水一般从他指缝和裂痕中滑落。
少年残缺的身躯伫立在暗黄色的沙漠和亮黑色的星空之间,白不凡盯着流沙,心中有所感悟。这大漠如同黄色的丝绸,安静的陈铺在无垠的土地上。
白不凡迈出一步,广袤的尘沙如同被压缩在其脚下,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现在极远处的一座沙丘之上,身上的躯壳零丁松动。
身后的几座巨大的沙丘消失,在空中卷起了一场沙尘暴。白不凡在尘埃中咧嘴苦笑,这就是行足近臻么。
白不凡的笑容慢慢变得苦涩:在濒死之前完全感悟道境有什么用。大道这条路虽然很长,容易迷失,可是自己刚刚踏上去生命就要消逝了。
白不凡大步前行,避开尘沙。
天上繁星略略变得暗淡,东方渐渐发白。
白不凡盘坐在一座两百多米的沙丘顶峰。露出头颅,干枯的黑发蓬松的耷拉在肩上,为了防止风沙灌进体内,撕下一片衣衫把左脸包扎住。红彤彤的太阳出现在地平线上,沙漠霎时变成金红色。
白不凡如同瓷器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润。
荒凉的大漠,身形消弱的少年伶仃坐在高高的山丘上。
尘埃微扬,朝阳渲染尘沙。
等到太阳完全升起,大漠里的凉意逐渐消退,空气变得更加干燥了。远处传来驼铃叮叮当当的声音,一行商旅在大漠中行进。白不凡曾经在书中了解这枯境大漠有座拥有千年历史的古城,他有见过大漠中的城市,不如趁此机会去看看。于是悄悄的隐藏自己的气机,尾随在驼队后面。
今天虽然燥热,但是没有尘沙。在沙漠中算得上是好天气,驼队中不时传来歌声。
直到中午,远处出现了一座城池,城墙由不知从哪里运来的黄色石头砌成,城门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罗兰城。
罗兰城进进出出的人很少,白不凡裹紧自己的身形,用帽子遮住头顶,跟在驼队最后的车厢后面。因为是在沙漠中,所以白不凡的造型并不会惹人怀疑。领队模样的人的和守卫攀谈了几句后,表情有些许的无奈,最后出示了一张红色的文书才得以放行。
白不凡听见前面有人在悄声议论。
“今天怎么查的这么严?还这么多守卫?”
“是啊,这队长不是和我们领队的认识很久了么?”
“你看,你看……”有人指着城门上的一张告示。
那是一张征兵告示。
“去年不就裁兵了么,怎么又招兵?”
“你看盖的章,不是国家招兵,而是钟离家族招兵……”
旁边的侍卫呵斥:“嘀咕什么!要入伍直说!”
众人不敢作声,在队伍即将过城门的时候,这时守卫队长突然拦住了白不凡,问着旁边的商队领队:“这怎么多一个人?”
白不凡心里一慌,心中盘算着逃跑。
“这人是我的小侄子,这是第一次出来……”商队领队看见白不凡稚嫩的脸庞陪着笑说道。
“怎么把脸遮住了!”队长呵斥道。
商队领队连忙说:“这孩子第一次出来,前几天被太阳照伤了。”说完看着周围没人,握住了队长的手,王队长手心里悄悄塞了几枚金币。
队长瞥了一眼商队领队,说道:“下次队伍里多人要先说一声!”
商队领队连忙陪着笑说是。
队伍又开始前行,商队队长陪着笑和队长闲聊几句吼,快步追上队伍。
商队领队追到白不凡的身边,像个长辈一样搂着白不凡。低声对白不凡说到:“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但这罗兰城要招兵,像你这种十五六岁的少年即使有疾病也会被招进去,你有亲人在这吗?”
白不凡发不出声音,只能摇摇头。
商队领队说:“你怎么把脸遮住了?生病了吗?会传染?”
白不凡还是摇摇头。
商队领队看向白不凡问道:“你会说话吗?”
白不凡依旧摇摇头。
“那你就先跟着我们,等离开罗兰城我在给你找家人。”商队领队惋惜的看着白不凡,接着往队伍最前面走去。
这罗兰城家家门户紧闭,很多商铺需要商队领队敲门喊话才能打开。
因为商队不能返空,所以准备第二天收购一些土产再离开。
以往商队休息大多随便在罗兰城的广场驻扎,但是商队领队怕罗兰城在这种情况下会生事,就想找一间客栈住下。不知为何太阳都落山了还是没有客栈开门。最后好不容易有个客栈被敲开了门,商队才得以休息。
这间客栈是一对母子开的,不大,勉强住下一行商旅。
是夜,商队里的人都已经睡下,忽然听得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和军队行进的声音。
接着客栈响起了一阵砸门声。
白不凡起身,发现外面有火把的的光影闪动。
商队不少的人都被惊醒,商队领队慌忙的示意众人不要出声,匆匆穿好衣物下楼查看究竟。
商队里的人开始悄声议论。
“看样子是在强行征兵……”
“你们知道为什么征兵吗?”
“谁知道那。”
“我听领队说是要打仗!”
“我紫月国国力旺盛,谁敢招惹?”
“不是打其他国家,是要打宛壁宫……”那人小声说道。
“这种话你都敢说,不想活了你!”
“哎,是真的,我听路人说钟离家都来人了,罗兰城城主都不敢出面干扰!”
青阳城……白不凡想起了呼延烈和南宫羽生。
这时楼下传来客栈老板娘的哭喊声与男人的呵斥声,随着打砸声音响起,传来一名年轻男子的求饶声。
白不凡起身想要下楼看看。
“喂!你要干嘛,别惹麻烦。”商队里有人劝阻白不凡。
白不凡没有搭理,这时商队领队急匆匆的进来,看到白不凡呵斥道:“你要干嘛,回去。”说完推了白不凡一下,却推了个空。
白不凡瞬间出现在客栈的门口,堵住了架着一个青年的两个士兵去路。
两个士兵见状,知道遇见了修真者,有一人壮着胆大声说道:“军队执行命令,仙人不要阻拦。”
白不凡指了指两人中间架着的少年,示意两人放下。
两个士兵看白不凡执意如此,忌惮白不凡是修真者,放下了青年。白不凡在门口微微侧身让出一条道路,两个士兵赶紧从门口逃出去。
青年转身扑向老板娘的怀抱,老板娘哭声说道:“多谢仙人相助,我们母子俩相依为命,这征兵闹得人心惶惶,原本想让你们商队明日带我儿离开,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现在也走不成了……”
商队领队这时招呼了整队人匆匆离开,众人看都不敢看白不凡一眼。
“仙人……还请你也离开吧,听闻城里来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白不凡摇摇头,走出了客栈大门,抬头被眼前的所有惊呆了。
火光,辱骂,殴打,客栈门前的广场宛若人间凶域。士兵们强行带走健壮的青年,年老的父母拼命乞求,试图让人留下。但是乞求却换来谩骂与拳打脚踢。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抱着一名军官的腿,乞求让军官把儿子留下,他愿意入伍,却被军官叫人一起带走,留下一名中年妇女失声痛哭。
白不凡运用行足法冲向那群士兵,试图阻拦这帮军人的暴行。
虽然白不凡没有运用功法,光凭行足法的惯性就能击倒普通士兵。白不凡在士兵中快速游走出手,宛若蛟龙,但只是击伤,未杀一人。
留下瘫倒一片的士兵,平民相互扶持着逃开。
白不凡没有停顿,顺着哭喊声飞向另外一群士兵。
大约三炷香的时间,白不凡也不知击倒了多少士兵。
白不凡一脚踢向一名士兵的小腹,突然听到咔嚓一声,早已裂痕密布的左脚在空中断裂,化成碎片,然后在空中逐渐消失。
虽然感觉不到痛意,但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裂痕逐渐变得越来越多了。这样下去,在阻止所有的士兵之前,他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这时远处的高塔上传来一名中年男子浩荡的声音:“道友怎么可以对凡人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