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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商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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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以梦为鉴

  求过签,庙祝解释一番,李媛听得索然无味,早早便领了杨妈妈要下山。杨妈妈奇怪,那么着急的上山,还不肯让人抬,一副心诚的模样,怎么随便拜一拜就要走,小孩子,真是说风就是雨。唉,没办法,这老胳膊老腿的……

  一个小沙弥迎面走来,走到二人面前低头道:“小施主,这是小僧的师叔托我交给您的平安符,是他亲自开过光的,请您收好。”手里赫然便是一枚大悲寺独有的平安符。李媛道过谢拿到手中,很奇怪的,她知道这一定是鉴戒给的。只是不知这未来的大人物是独独关照她,还是来者都送一份。

  下山,再坐了马车回到江陵城家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回到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李媛舒了一口气,把伺候的人都分派出去,一个人待在房中发呆。淡粉的窗纱,粉白的床幕,粉彩细瓷的茶具,十四岁的自己,天真,娇艳,什么事情都不用想,父亲会把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

  生母早逝,为了兄妹二人,父亲李钊没有再娶。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还要经管着家里的产业,过的十分辛苦。所幸两个孩子都听话孝顺,让他受再多的累心里也是甜的。

  李媛莫名其妙多了那些“噩梦”的记忆,这几天总是将现在发生的事跟梦中的事试着联系。惊过,惧过之后发现,就这几天发生的事,基本都在梦中出现过。所以后面那些事情,也都有可能会发生。爱子女如命的父亲,会为了自己的执念,竭尽全力的让他们跟官宦世家联姻。不是为了获得利益,而是因为在大梁朝,士农工商,身为商家的李家即便拥有大量的财富,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出了门却是处处低人一等。李钊自己受了一辈子白眼,不想自己的子女和他们的后代也遭遇这一切。苦心安排了两段因缘,不想遇人不淑,才有了两兄妹坎坷的后半生。李媛自是在婆家的白眼中委曲求全过了几年,兄长李识娶进门的妻子严氏,亦是让李家慢慢走向灭亡。

  想到这些,李媛只觉得脸颊发热,伸出手指抚上去,早已润湿一片。

  现在,她知道了这些将要发生的事情,决不能让他们再次发生。这一次,哪怕要顶撞父亲,惹他不快,也一定要拒绝这样的安排。

  两兄妹体谅父亲的不易,自幼都十分乖巧懂事。李识明明对经商很感兴趣,为了让父亲高兴,埋首苦读走上了科举的道路。却因体弱难堪重负,只考中秀才便再无进益。李媛更是从来以父亲的话为准则,从不去想一想这样对不对。现在有了这样的想法,已经是十分不易了。

  “媛儿,睡了吗?”醇厚低沉的嗓音,多少年不曾响起在耳边,这一句熟悉的呼唤让她顷刻间泪流满面,想到父亲看到会担心,忙胡乱用手抹了,说道:“还没,父亲,有事吗?”

  门外的李钊听她声音异常,联想到下人们说的小姐这几天有些奇怪,不由担心起来,说道:“杨妈妈说今日你是自己走上山去的,累坏了吧!下次再不可如此了,佛祖普度众生,必是和善慈祥的,不会苛责与你,心诚即可。”

  “知道了,父亲。我没事,就是一连几天做了噩梦,心里不安。已经求了平安符回来,应该便无碍了吧。”

  “什么,做了什么噩梦?”李钊紧张起来,女儿娇弱,却不是胆小怯懦的,区区一个噩梦怎会吓得她要去寺里求神拜佛?

  “醒来便不记得了,父亲不必担心。想来有了这平安符,女儿就能睡个安稳觉了。”李媛担心哭过的痕迹还在,忍着没请李钊进屋。李钊想的是姑娘大了,父亲毕竟不是母亲,不好太过亲近。又安慰了几句便离开了,不忘吩咐杨妈妈和几个贴身伺候的丫头要好生照看。

  平安符被李媛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仔细看过。鉴戒为什么要给她这个,她没求过啊,还是他看出些什么?想起梦中几年后鉴戒的名气,或许,他是真的很有几分神通。是不是该找机会请他指点一番?

  不行,就算要去也要过一段时间,去的勤了父亲定会担心。还是好好想一想最近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与梦境印证一番。

  十四岁的初夏,会有什么事发生?对了,这一年,北方边境打了几场不大的战争,此时大梁与北历正在议和,议和的地点就是靠近北方的最大城池江陵城。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派来议和的使臣不是别人,乃是当今皇上唯一成年的弟弟,有“倒霉王爷”之称的相王刘铮。

  相王为什么会有这么戏谑的一个名号?命不好。当然生在皇家是顶好的命,可是与皇位两次擦肩而过就不怎么好了。

  昔年先帝登基,武贤妃当先号出喜脉,且太医断言为男胎。先帝大喜,几乎要说出立储的话来。还是稳重的朝臣百般劝阻,直言孩子毕竟还未出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先帝稍稍冷静,这才作罢。否则这一位尚未出生便得了储君名号的皇子不管日后有无其他成就都可凭此成为史书上醒目的一笔。然而,几日之后,再传出韦贵妃有孕的喜讯。先帝必要做出些表示,便道谁先诞下皇子,便入主中宫,得皇后位。

  武贤妃信心满满,自以为稳操胜券。不想临产当日,韦贵妃一个不慎摔了一跤,早产了。韦贵妃的儿子比武贤妃的儿子后发先至,早出生了一个时辰。

  君无戏言,韦贵妃如愿坐上后位。此其一。

  武贤妃错过后位,仍盛宠不衰,刘铮聪明伶俐亦十分受宠。母子在后宫中地位分毫不逊于皇后母子。先帝甚至屡屡有言,说刘铮最是肖父。而长子刘庆大概是早产的缘故,一向体弱,为先帝所不喜。满朝文武皆以为刘铮继位是板上钉钉的事,不想先帝突发旧疾,夜间驾崩,天下缟素。偏此时刘铮在外历练,与京城隔了几千里。得到消息的时候,兄长已经登基为帝了。此其二。

  有此二着,只能叹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