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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惑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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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十五 豫章王

  “谏之,不会是屈打成招吧?”

  “绝对不会!”夏谏之用确定的口吻说道:“江应的言语前后连贯,叙事有板有眼。讯问了多次,陈述始终如一!”

  “讯问之时,可有生人在场?江应招供的消息是否有走漏可能?”

  “现场只有我、书记和两名禁军军士。都是我们廷尉署的人!但是夜长梦多,建议尽快捉拿严虎!”

  “速速清点禁军在内院集合!”

  “是!”

  “谢大人还没到?!”殷不害质问门外的禁军军士。

  “回禀大人,没到!”

  “不等了!走!”

  殷不害带领着夏谏之和禁军军士一行骑乘着训练有素的军马,暮色之下,一路奔向严虎所在的驿馆。

  “严虎跑了!只抓到十几个严虎的随从,都说不知严虎去向!”禁军军士来报。

  “把驿馆主事喊来!”

  顷刻,军士们推搡着驿馆主事来见。

  “严虎人呢?”

  “卑职不知!酉时还见过,卑职也没在意过他的动向。”

  “今日酉时以后,可有什么人来见过严虎?”

  “卑职不知!”

  “酉时以后,是否有什么生人进来?”

  “卑职……不知……”

  “马厩里的马匹有没有少?”

  驿馆主事慌忙跑去点了一遍,回复说没少!

  殷不害顿了顿,下令道:“周围搜索看看!”

  二十名军士领命向驿馆四周开始搜索。

  殷不害又对现场军士下令道:“再仔细搜索驿馆,翻箱倒柜一寸净土不留!把每间屋子的地也给我一寸一寸的倔开!”

  驿馆主事壮着胆子喊道:“使不得,此处乃是官驿!”这位主事可是花了大价钱从广陵郡官府那里买得了这驿馆主事的位置,对于驿馆的一切物品,主事早就视为已有,如今看着官府在破坏自己的财产,心情复杂,难以压抑愤怒。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很大,殷不害暂住的馆舍却是广陵郡府衙金曹掾史直接负责经营管理的,不是所有的位置想买就能够买得到。

  “廷尉办事!轮得到你插嘴?”夏谏之怒指着驿馆主事。

  殷不害对夏谏之说道:“谏之,你来处理吧!”

  “遵命!”夏谏之对殷不害躬身行礼后,立刻对外摆出廷尉署的官威,厉声说道:“严虎身负重案潜逃,在场所有人等均与严虎案有牵连!一律拿下,押入广陵大狱!听候审讯!查封驿馆!严查馆内物品!”

  当夜,一股脑足足抓了六十口人下入广陵大狱,其中还包括了驿馆主事的一家老小十余口人和来广陵郡办公事的几个郡下县衙的小吏。

  荆襄口音的禁军军士们,没少让这六十口人(不包括六十老人和十四以下少男少女)忍受皮肉之苦。尤其是严虎的十五名随从已经被打得相继昏厥过去。相比之下,公堂之上的用刑果真正大光明,那都是轻的!

  “先打个几天,等他们都屈服了,都想着大狱外面的好了,再讯问。这时候讯问效果才好。”夏谏之对书记训话道,同时也向书记解释了他向殷不害建议不要急于讯问的原因。

  “谢大人昨日为何如此行动迟缓?错过了一场好戏!”殷不害开始对谢嵸起了疑心,试探地询问谢嵸昨天的行动轨迹。

  “贤弟啊!为兄一直是想紧跟在后,但是想到有贤弟在,这公事,为兄也就不急着了。”

  “昨晚上去抓严虎时,严虎已经跑了。但是车马行李细软却都在,十五个随从也都没跟着跑。我怀疑,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

  “昨日贤弟在道馆不辞而别,还喊我去大狱,说是案情有重大进展!为兄还以为是什么,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要去抓严虎啊!”

  殷不害表面上不露声色,但是无论怎么解释,殷不害也都难以消除对谢嵸的怀疑,因为除了谢嵸,他想不到还有泄露情报的点。

  经过讯问,释放了驿馆主事的家人和几个县衙的小吏,暂时认定这些人可能与本案无关,但是不得离开广陵,要随传随到。

  虽然广陵郡向各路州郡通缉严虎,但是,严虎早已经销声匿迹、人间蒸发。殷不害相当烦闷,本来是来办刘真火案,可是这个案件竟然不能围绕刘真火来办,查得越深,刘真火越接近释放。

  是日,殷不害率廷尉署诸人与谢嵸领衔的广陵郡有司共同商讨案情,希望统一个共识,尽快定性案件,拟出下一步计划,归口报告上级,对上对下都做个交代。会上殷不害与谢嵸均未对案件表态,与会的官吏异常谨慎,均未对案件的实质定性发表看法,只是提出认定刘真火通敌谋反的证据不足,江应应继续收押,严虎要继续追捕。等于全是废话。

  散会之后,时候还早。谢嵸邀殷不害在内室饮茶。室内只有殷不害和谢嵸两人对坐相谈。

  “仁兄,此案,刘真火通敌谋反虽然暂时没有确实证据,但是谨慎起见还不能结案,刘真火的嫌疑尚在,关键嫌犯韩灵尚未归案。江应、严虎刺杀张二十一案属于刘真火通敌谋反的案中之案,应由廷尉署继续查办,广陵郡配合。同时通告各州郡追捕韩灵和严虎。我将以此意见上报廷尉。”殷不害开门见山,陈述己见。

  “贤弟,指控刘真火通敌谋反的证据既然没有,仍然拖着不结案?难道是考虑临川王的因素。”谢嵸说道。

  “仁兄,愚弟有句冒昧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必客气,但说无妨!”

  “仁兄与南兖州刺史萧综关系如何?”

  “无私交。”

  “愚以为,对于本案,南兖州刺史豫章王萧综的因素更重要。毕竟,豫章王是仁兄的顶头上司啊!南兖州刺史治下的广陵郡有人通敌谋反,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豫章王岂能坐视不理?!”

  “想必贤弟早已知道,京中传言,豫章王那是个假的王,并非天子的龙种!他可靠不住!去年任了南兖州刺史,可是人从未来过广陵,长期居于京中,偶尔只是去下京口。诸王间,最不受待见。对于广陵郡政务,他只是下达一些常态的政令!南兖州下的海陵郡郡守都被临川王安排了自己人,豫章王毫无反应。对于本案,我早就安排府衙送出过汇报本案的文书,他的批复就俩字:收悉!他这是表明要置身事外!”

  “既然不受待见,为何还可以身居王位,并且执掌南兖州刺史重地?宫内传言,天子偏爱豫章王,遭诸王皇子妒忌而致不睦。豫章王先前这批复的二字收悉的确是想要置身事外,但是豫章王到底身在南兖州刺史之位。广陵郡向豫章王请示汇报顺理成章,而如果向临川王通气,面上不合规矩,有损仁兄的名声,还要被诸王嫌。仁兄再汇报豫章王,表明证据不足的情况,看他如何做答?”

  “好!就依得贤弟!”

  “我安排人对刘真火动一次刑讯。”

  “这都由贤弟作主!不过,即使刘真火被屈打成招,也仍无证据定罪啊!”

  “如果他口中能供出新的证据最好,如果没有新证据,也算是走完个程序,向上头好有个交代!我初到廷尉署任职,各方面都还不熟,担心被人背后讲些闲话!”

  “贤弟脱下官服,咱们换身宽敞的衣服,你我身材相近,穿上我的衫袍。我备了热酒冷菜,太清道馆送来了上品的五石散,我们兄弟二人快活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