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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惑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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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太清道馆

  太清道馆(南北朝时,道观一词还没有形成,道士的场子多称为道馆或者道院)坐落在广陵城西南,位于巷子的最深处,朝向南面的正门常年禁闭,除非是到了三元日、五腊日的重大日子,道馆内要举办盛大斋醮法会时,大门才会暂时敞开一日。平日里,道馆内的大小众道士五十余口、杂役十来人和各色客人信徒都是从朝东的偏门进出。太清道馆占地并不算大,但是四周的街坊可都是太清道馆的产业。道馆在街坊内共拥有民房百间,庭院数十个,规模颇大。街坊的房屋对外仅供旅居广陵的旅人短期租住、十方的挂单道士暂住和安置附从道馆的各色信徒,除此之外,禁止用作他途,宁可空关着。太清道馆四围是漆着白漆的高墙,内外整体环境非常清幽,适合于其间读书修习、思考冥想、静修养性。馆内整体格局长而方,中轴线上依次是前中后三个大殿,前殿供着守护东吴大地一方水土平安的尊神蒋歆蒋子文,名曰蒋王殿。中间大殿供奉着三清主神,名曰三清殿。后殿供奉着师祖陆修静牌位,名曰太虚殿。再后是有五丈之高的高台,用于夜观天象,名曰摘星观。三大殿加上摘星观是道馆的主体部分。馆两侧则是彼此对称的各式配殿、执事房、客堂、斋房以及住所、库房。东西各两个小跨院,院内整体是四四方方,东跨院名叫清本堂,专门用于炼丹,方圆百里士族手上的五石散俱是出于此处。西跨院名曰清心院,专门用于讲经。太清道馆的馆主俗姓刘,就是刘真火的亲伯伯,同时也是刘真火的师傅。馆主的法号清元,因为修为高深,颇附人望,在当地被尊称为清元真人。真人在馆内指定静元、无元和为元三位师弟道长担任观内三大监院轮流执掌道馆具体事务,下设四正木火金水四个执事,依次管理接迎礼仪、衣食杂役、仓储收支、诵经修习四个主要类别的馆内事务。

  “馆主同你其他两个师叔都在闭门修炼,馆内大小一切事务暂时由我决断。”为元道长用低沉地的声音说道。

  宽大的客堂内,席上只相对坐两人。为元道长和年轻的来客。

  “师叔,我师兄让我来请道馆传话给刘家堡长者。一是报个平安,真火安好。二是通报个消息,真火涉嫌的是通敌谋反,意图破袭广陵大仓。目前仅有证据是个人证,韩灵家的信使张二十,张二十是被临川王手下绑缚送官的。”

  “我这就安排信使。”为元道长继续用低沉的声音回答,声音显得中气十足。

  “师叔,那我回了。”

  “慢!真火一案与临川王相关?临川王堂堂皇族贵胄,远在京城,为难真火一个广陵的庶族小民?”

  “师叔有所不知,这个临川王,现在可谓是国中一害。贪财,不管士族庶族,哪怕是皇族,路过他门前的财也要分得一份。贪色,连皇上的亲女儿他也睡了,那个可是他的亲侄女!”

  “真火的财路是被临川王看中了?”

  “师兄觉得这只是第一步,或者说是顺带夺了师兄的家产。临川王的真正目的可能是借师兄的案件打击整个刘氏一族,进而打压京中的士族异己。到底刘氏是依附士族大姓才能生存到现在的。但是这次临川王是想对付哪个大人或是哪个家族还看不太出来。和刘氏利益来往最深的当属范氏。”

  为元道长听后连连点头,说道:“分析得有道理,但是,临川王这第一步还没走完,后面的推测现在只能算是一种判断。馆主有话,让我时刻关注真火一案,相机行事!道馆除了是刘家的耳目之外,也是刘氏家族的手足!我这里除了有信使,还有刺客。”

  “目前情况来看,除了张二十之外,再无证据会对师兄不利了。张二十现在关在大牢内,虽然戒备森严,但是对我这种人来说,这都是纸糊的。”说着说着,年轻来客不禁笑了起来,接着又严肃起来继续问道,“韩灵不知是否已经落在临川王手上了,如果韩灵也在临川王手上,杀了张二十的意义不大,但是,……”年轻人突然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说道:“他!必!须!死!”

  “你有什么计划?”为元问道。

  “整个广陵郡内,也就师父和师叔们知道真火是我师兄,其他人一概不知,我当差久了,各曹上下都熟悉了。现在郡守为了加强戒备,调了兵曹的军士轮班把守大牢的外围,牢内也是严加看守张二十,看起来是戒备森严,但那都是防外人有效,防不住内部的破坏。谁都没想到,决曹大人信任的狱吏竟然就是在押人犯刘真火的同门师弟。郡守门下的功曹大人明日会来视察狱内,主要就是察看对张二十的看押情况,视察的现场一定会有我陪同。我事先准备了两包雷公藤炼制的毒药,药性不会来得太快,在功曹视察完走后,我找机会把毒药掺在饮食中让他服下,确保张二十当日可以无事,次日才会毒发丧命。但是,功曹回去当夜就请师叔务必派出绝顶刺客把他刺杀在路上,并把另外一包毒药放在功曹怀中,同时抢走功曹与他随从的随身一切财物,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造成劫财害命的假象,但是不要取随从性命,让他受到致命伤即可,等他活过来了就是劫财害命的人证。我会关照贼曹的伙计注意搜索功曹身上藏着的毒药,到时候,让大人们自己去推得功曹大人投毒杀害张二十的结论去吧!正好府君大人连同这决、贼二曹大人和功曹矛盾很深,巴不得有机会置他于死地!尤其是决曹掾史李宗镇,巴不得扳倒功曹自己好上位,也必然帮着把监牢内会有人投毒作案的可能性给堵得死死的。”

  为元道长听后一直紧缩双眉,犹豫不决。年轻人见状,又急切地补充道:“这个功曹大人叫江应,是临川王安排在广陵郡衙门内的亲信,他活着,对师兄也大为不利!我师兄是冤枉的!日月可鉴!”

  为元道长缓缓地低声说道:“杀人嫁祸、借刀杀人,太过歹毒!如果广陵官场上这些大人们能诚心做事,没那么多复杂的利害矛盾,这种计策在智者眼中一看便破了,断然难成。但是现在这广陵郡人事不和谐,借着他们的内部矛盾,这计策就能成。与其说是你在设计摆局,倒不如说是广陵郡的大人们一直在耐心静等着有一个人跳出来搅个局,支出一个破局的点,现在他们等到了。做就做了,但是千万不能让你师父知道这个真相细节!为了报答真火当年的救命之恩,我不惧怕天谴!另外,郡守大人昨日又派人来求平安签了。内容是不杀张二十的吉凶如何。”

  年轻人冷笑两声,道:“这个郡守大人本来就靠不住!还是得靠我们自己干!”

  “明日!动手!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