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房门,一阵灰尘飞来。本是黑暗的房间被渗透进来的光一点点占据,在房间一角的一个人影似不习惯这突然而来的光明,不安地扭动着自己的身躯。
容玉试探性地向前几步,黑影猛抬头,似乎不适应这光亮,她的视线一直躲避着。
容玉单膝跪下,将她拥入怀中。她奋力挣扎了几下,只见容玉说:“娘亲,我是玉儿啊,娘亲不要玉儿了吗?”
怀中人的身形微愣,呢喃着:“玉儿,玉儿,不,我的玉儿还是个孩子,你骗我。”
容玉扣住她的双肩,让她能直视自己。“孩子总会长大的,所以玉儿也会长大,娘亲是太久没见到玉儿了,娘亲再好好看看玉儿。”
一只满是污秽的手抚上容玉的脸。“玉儿,娘亲好想你。”
“玉儿也好想娘亲。”
容玉把四夫人抱出小黑屋,来到了堂前。
“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容老爷还是好好问一问二夫人吧。”容玉冷笑。
“大人,搜到几本账本,藏得很隐秘。”一个官兵将几本账本交给容玉。
容玉接过,翻了几下,扔到容老爷面前,冷冷道:“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容老爷捡起账本,虽不敢打开,可他更信自己的为人,可是当真的看到时,他却不相信了。手不停颤抖着,他用手指着容玉,似费了好大劲,才说出:“容玉,你,这账本是你假造的,你想要害容家,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随便你,带回衙门看押起来。”容玉扔下一句就带着四夫人离开了,任凭后面大吵大闹,他都不理会。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去,去见初一。
初一早已听见郡内的动静,所以此刻她正候在门口,待见到容玉,她马上迎了上去。两人寒暄几句进了屋。
“四夫人的病……”
“叫娘亲,你是我的妻子。”
“嗯。娘亲的病有没有法子治?”
“可能吧!去求一求桃花神吧!”
“对啊!我明天就去。”
“哈哈哈!初一还真信啊。”
“很灵的,我就是因为这个才见到你的。”
“你要是真信那便去吧,我这几天可能会有些忙就呆在衙门不回来了,替我照顾好母亲。”
“你现在就要走吗?”
“嗯。”
“容玉,你……小心点。”
“放心吧。”容玉见初一不安,在她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初一不知为何那么不安,似乎这是最后一次见他。
她望着容玉渐行渐远,而他一直没有回头。他应该也是不舍吧。
经过一番审理后,即便容老爷依旧不认罪,但无奈证据确凿,容家一家都获罪。
容家被收监秋后问斩,而容府依旧是容府,不过主人却换成了容玉。他派人将初一和四夫人带到容府,而他自己则押送容家人上京,这宗罪毕竟涉及到官员和自己的家人,还是要皇上出面,省的落人话柄。
他这一去便是三个月了无音讯,初一决定去京城找他,刚好李镖头也要送批货去京城,就和他一起上路了,只不过李镖头说女娃娃在那条道上走不安全,于是就让她女扮男装,这才有了开篇那一幕。
夜幕降临,大漠上瞬间冷了下来,初一拿出了大衣披上。烛光阑珊,竟晃得她有些迷离,不知为何今夜会突然忆起往事,怕是太想他了,初一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而庆幸。她不敢去料想什么意外,可能因为她的感觉太灵敏了吧。摇了摇头,想要忘掉这些不好的想法。
烛光跳动得更活跃了,突然,帐外传来打斗声并渐渐密了起来,莫非是漠匪,正想着,一人冲进帐中,初一惊得立马戴起兜帽。
“初一,是我,老李。”李镖头一手捂住肚子,指缝中鲜血一直向外渗出,另一只手撑在地上。
“头,你怎么样了?是不是漠匪来了?”初一忙上前扶住了李镖头。
只见李镖头点了点头,开口:“你快走,我还能掩护你一会儿,这群人狡猾得很,我们马队里早就混有他们的人了。”
初一有些犹豫看了一会李镖头,还是把他扶了起来,说:“头,你救过我,这就算是还你的吧。”李镖头无奈摇摇头。
他们来到帐外,趁漠匪不注意,偷偷牵走了两匹马。
两匹马向前死命跑去,惊到了漠匪,他们毕竟不是军队,见两个人骑马离去的背影,立马惊慌失措。
“老大,有,有人跑了。”
“什么!”老大大惊,“所有人骑上马,立刻追,这里离镇子很近,切记不可让他们躲进去。”
“是!”于是众漠匪扬长而去,若是他们惊扰到其它的马队或官员,那就麻烦了,那便会成为围剿他们的最有利证人。
见他们走后,躲在草堆中的二人才出现。原来方才跑走的是两匹马和两堆稻草,只是天太黑,看不清,以为是人影。
“初一,你这丫头还真聪明。”李镖头笑着。
“嘿嘿嘿,头,我们先去收拾一些东西然后快点离开吧,很快就会被发现是假的。”初一理了理身上的稻草。
“好。”
片刻就收拾好了,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带的。
“我们快往想反的方向跑吧。”李镖头把行李一提说。
“不行,我让马往小镇那边跑,若是相反的方向,那么就往腹地去了。”
“这就遭了,只希望能遇上其它马队吧。”李镖头叹了口气。
“嘿嘿嘿。”初一笑着,“我是故意让他们往那边的,不然他们不会那么容易上当的,而他们一发现肯定也会立马赶回来,然后朝相反方向追的,所以我们不能往相反方向去。”
“走吧,路上慢慢说。”初一拉着李镖头走着,还递给他一件黑色兜帽。
“我们尽量往地势低的地方走,幸亏今晚没有月光,他们经过时,我们就把自己裹起来,往沙地里钻,他们行驶速度那么快,是不会发现的。”
初一把她的逃跑计划差不多说了一遍,他们便开始在大漠中走着。
可毕竟计划与现实不同,谁都无法料想到意外。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了马蹄声,越来越近。
“头,他们来了。”初一喊着。
“我们快按计划趴下吧。”李镖头回着。
就在他们趴下不久,马蹄声也停下了,接下来就是说话声……
“老大,我去解手,你们先走吧。”
“老四,就你事多,等你,快去。”
“嘿嘿嘿!”老四笑着。
老四晃悠了一下,就找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而初一他们所躲避的地方就离马队很近,不知道哪个眼尖的,大喊一声:“那,那有人!”
一下子他们全都戒备起来,初一暗叫不好,马上把沙土往脸上拍,戴上一个络腮胡子。悠悠站了起来,把李镖头也扶了起来。
“你们是谁?”老大大量着他们。
“咳咳。”初一把声音压到了最低,“我们是镇上的百姓。”
“那你们怎么在这?”
初一喘了两口气,这样说话,实在太累了,她还在想着怎么回答,李镖头开口了:“我们兄弟俩是来接马队的,刚才见你们急行,吓得躲了起来,我们没见过什么世面,惊扰到各位爷了。”
“这样,我们也是刚要离开小镇的马队,你们走吧。”
“是是,多谢爷。”李镖头点头哈腰,初一不禁匪夷,李镖头演技太好。刚走出去没两步,老大却说:“等等。”二人停下,后背直冒冷汗。
“你们怎么不怀疑?”老大冰冷的声音令他们毛骨悚然。
怀疑什么?初一心中已是害怕不已。她不得不承认,她怕死,她不敢开口,因为现在脑中一片空白,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怀疑什么?”还是李镖头开口化险。
“哼。”老大冷哼,“我们深夜赶路,不觉得奇怪吗?”
“这,当然好奇,但我们知道是不能问的,就像有些马队就是会赶时间,夜以继日,刚才各位急行,想必也是赶时间吧。”
正当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时,老四回来了。
“老大,我们走吧。”老四边理着衣服边走了过来。
老大一笑:“总算好了,看看这两个人。”原来老四是混进他们里面的人,之所以要等他,也是为了能认出他们,而老大之前的打探都只是拖延时间。
老四看了一眼,颇自豪地说:“那是马队里的头,那小子眼生,应该是跟那老家伙关系挺好的小子。”
一听,漠匪们便动了起来,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把他们围住。
“老大,这两个把兄弟们当猴耍,我们教训一下吧。”一个戏谑声传来,引起一阵唏嘘。
“诶,老四可是说他们身上有宝贝。”老大制止了他们。
宝贝?难道是指墨玉吗?初一心想,忙说:“把宝贝交给你们能放我们走吗?”
“可以。”老大答应得爽快。
“给我们两匹马。”李镖头说。这些家伙的话,可不能信。
老大向一个小喽啰使了个眼神,不久就牵来了两匹马。他们骑上马,漠匪们也为他们让开一条道,初一把墨玉扔了过去。
他们刚骑,马就倒下了,原来这两匹马,早就受伤了。他们从马背上跌下来,漠匪又进行了包围,肆意狂笑着。
初一一惊,她感觉全身无力,动都动不了,这个世界似乎把她给挤压出去,来自灵魂深处的压力,她无力挣脱,就这样没了直觉。李镖头见初一还趴在地上,想把她扶起来,想不到,初一全身散架,没了血肉,只剩一堆白骨,李镖头吓得一推。漠匪们看到也心下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从老大的手上闪出一道绿光,接着老大也像初一一样,瞬间化为白骨。其他漠匪吓得跪地,喊着:“神仙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神仙。”
回答他们的只有一阵阵风声,和越来越亮的绿光,他们见状想逃,不曾想,绿光炸出,他们的表情惊愕和恐惧交错,全都化为白骨。
在一个阴暗的洞穴里,一个黑色的背影盘腿坐着。“你们,全都要为她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