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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完太后打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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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求娶兮

  这次御宴之后,相盈便出了名。

  因奉昀帝看了她的舞后,半天没能回神,还是赵宦人暗中唤了两句,才如梦初醒道:“妙舞妙曲,别开生面,相家有女若此,乃神秀也。”

  众人一看相盈这不大像舞的舞得了皇上的青睐,自然也就称叹不已。

  因了奉昀帝这句话,有人甚至称相盈作神秀娘子,可谓天子赐号。

  一时间,临安城里请相大夫人到家中作客的夫人又多了起来。

  大家聊着聊着,便聊到小儿女身上,再聊着聊着,就聊到婚事上。

  “阿景,你我闺中密友,咱家三娘,可不能许给别人啊,我家青阳,那可是陈老先生亲口说的才华横溢。他也说了,若得阿盈,必珍重之,你回去与大公商量商量,看什么时候咱把婚约定下来……”

  “阿景,这阿盈的终身大事,不能轻忽,我和你大哥商量着,到哪儿,都不如回明家,毕竟都是一家人不是?我们肯定不会亏待咱们阿娇。我儿明桓对阿盈很是心悦,我那日看见,也喜欢的了不得……”

  “阿景,三娘许人没有?”

  “阿景,你们可得好好想想啊!”

  ……

  相大夫人春风得意,喜上眉梢,回去和夫君如此这般的一说,相齐听见自家女儿名动四方,心中也觉愉悦,只是——

  这魂魄到底不是个善茬儿啊。

  这种事,要不要和她说一说?

  大夫人头一次发了脾气,“这种事,怎么能和姑娘商量?什么相门先祖!她看着就是我女儿,到了该张罗婚事的时候,我自然要尽心尽力。难道我还会害她不成?”

  相齐觉着,自个儿在家中的地位江河日下,刚被女儿骂了,又被夫人数落。

  他还是继续保持沉默,远离战场的好。

  这些事,他的确也管不来。

  大夫人又乘宫车入了几回宫,与大女儿相瑜叽里呱啦地讨论了又讨论,钻研了又钻研,最终拍板,还是雾家三郎最出类拔萃,配得上咱家阿盈。

  皇后娘娘道:“当日大郎吹笛,雾三郎奏琴,阿盈作舞,母亲您瞧,这可不是缘分么?”

  是缘分。

  门当户对,年纪差不离,八字合,容貌也配,人品又是一等一的好。

  真正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爱。

  大夫人喜不自禁,当下给雾家夫人写了个帖子,邀她们一家子来赏园看戏。

  雾夫人见了帖子,明白事情大概成了七分,便笑向她家三郎道:“怎样,你看上的姑娘,阿娘为你求来了。”

  雾寻微微一笑,起身作揖,“有劳母亲。”

  “只是,阿寻可要想好。”雾夫人蹙眉道,“我看小姑娘不像个知冷知热的人呢,她跳舞时,眉间那股凛然之气,为娘看得一清二楚。届时……”

  雾寻闲闲道:“我为娶妇,而非娶侍。”

  八个字回得雾夫人没话说了。

  ——

  锦绣楼中,一群公子哥儿正在吃酒闲谈。

  “我告诉你们,昭行指定没戏!”明桓摇着折扇道,“相大夫人是我姑母,姑母能不帮着侄儿么?小三妹自然要嫁与我。其实这是早有预兆的事——当日我已把身上所有的银钱都交付于她,这不就是定亲的意思么?”

  青殊笑着给了他一拳,道:“胡说八道也得有个限度,我们二哥,在城中可是出了名的大才子,相大夫人与大公皆有惜才之心,当然愿意与我家结亲。”

  “少来,”明桓说,“论有名,你二哥也比不过子觅——奇怪,他今日怎么没来?”

  “说是有点事,”青阳接口道,“咱们也别忙着在这儿吵,届时婚约定下来,才知道谁是赢家,这会儿哪怕你说出朵花来,也是虚的。”

  于是众人继续饮酒不提。

  青殊忽见身旁松原坐着不动,神色怔忪,倒像是失魂落魄一般,便一推他,低声问:“怎么了?”

  松原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笑道:“没什么。”

  他笑着与众人喝了一杯酒,坐下时自己也觉得奇怪,今日怎么如此心神不宁?

  像喝了半坛子醋似的,齁得慌。

  ——

  就在锦绣楼那群小子还吵吵嚷嚷,没个开交的时候,真正的赢家雾寻,已经坐在相家的亭子里,和相盈小姐喝着茶聊着天,赏花看水,云晖脉脉。

  还是单独的那种。

  老爷夫人们都心照不宣地“有事”去了,留下这一双小儿女自己相看。

  晋安朝有这么个风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固然为大,自家姑娘小子的意思也得看重,不然生出一对相看两厌的怨偶,美事反成罪过。

  丫头小厮们听了夫人的暗示,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站在凉亭外干晒太阳,直晒成了两排眯眼弥勒,双颊通红,估摸着回去就能黑上三圈。

  然而为了咱家姑娘/公子的终身大事,值了。

  相盈看着这个阵仗,知道这一位,就是自家母上大人千挑万选,横看竖看都挑不出岔子的可意人选。

  然而看着他那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她的眼皮子不由得跳了一跳。

  上辈子似乎也有这么个事。

  那时她懵懵懂懂,听说父亲母亲都有事,让自个儿陪陪客人,和他说说话,她就真傻不拉唧地同人说了一箩筐子话,从“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说到“夏天来了,蚊子忒多”。

  当她傻乎乎地掐住老在她手边飞来飞去的那只花腿蚊子的时候,雾寻公子笑意吟吟地表示与三小姐聊天很有意思,只是天色已晚,不如改日再叙。

  这个改日,一直改到相盈两腿一伸,进了棺材,也没能改成。

  现在想来,这个雾寻,当初是没看上她啊。

  早习惯了只在教训人时长篇大论,其他时候通通能言简意赅就绝不废话的无极太后,端着杯清茶,透过袅袅烟雾去望对面人的脸。

  如春花秋月的一张面皮,笑得时候很有点风清月朗的意思,只是脸上那一点散漫像是已经镌入骨子里,使他看起来无心无意,无欲无求。

  这种人最难对付。

  相盈在心中敲起了警钟。

  她的预感一向很准,果不其然,雾三公子的第一句话就让人想揍他。他说的是:

  “姑娘跳的舞,啧,真是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