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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完太后打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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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才俊兮

  说起犹未婚配的青年才俊,打头儿的,自然是相门大公子相和,可堪比肩的,也只雾家第三子雾寻这么一位罢了。

  二人皆以儒雅俊秀闻名,深得世家风致,时人评曰:相和乃竹下鸣琴,雅而悦人;雾寻乃月下白鹤,秀而超绝。

  说得多了,也就成个约定俗成的称号,“和雅寻秀”,并立为晋安二公子。

  且说这日相和随父亲入宫朝拜,俯仰天颜,深得奉昀帝赞赏。相和心知入仕之日不远矣,伏拜再三,方才退出。

  恰见着悠然而来的雾家子弟,友人重会,自然有无限欢欣,便约在詹扬亭集会,消磨永昼,以待夜宴。

  待得四高门子弟齐聚之时,已是黄昏向晚,温风盘桓。明家诸人一见相和,便称“表哥”,见了雾寻,又唤“堂兄”,一时青家来人,又蹦出许多称谓,引得众人都绕糊涂了,这个说是“子侄辈”,那个道是“舅姥亲”,一时没个开交,便齐声大笑。

  雾寻先摇手道:“这样浑叫,实在不像样。既然我们都是平辈,就只称字号罢。不然,就是纷争到明日,又岂可开解呢?”

  相和亦笑道:“四家姻亲相系,早成一团乱麻,今日还是‘表哥’,也许明日就成了‘小叔’,先前还不觉得,今日人来得齐,便看出繁杂处了。”

  因相和表字清平,雾寻字子觅,又有青门二郎青阳,取字昭行;经方才一乱,众人便都以字相呼。

  正在闲话之间,却见皇后娘娘的鸾车打北面儿悠然而过,后头还跟着两架宫车,众人便原地跪拜,待国母行迹已远,方得起身。

  雾寻“嗒拉”一下打开手中折扇,上绘雪月华庭,云树朱楼,他笑得温润如玉,向相和道:“皇后娘娘尊驾之后,必为君家人也。”

  相和一笑,“大约是母妹。”

  青阳便凑上来问:“说起母妹,清平兄,有件事我不得不提。前日我母亲拿来一卷画轴,打开一看,正是位青衣美人,说是你家三妹,琴棋书画样样顶尖,问我中不中意。”说到这儿,他掌不住笑了一声,“哎,你说我怎么回?”

  明桓接口道:“昭行,你岂是不知,相大公子家的那位阿娇,好得地上无,天上也无,我等凡人,还是莫做肖想罢!”

  诸人听了便笑,都揶揄相和。

  相和微红着脸,分辩道:“你们难道不珍重自家阿妹?”

  “我们自然也珍重,只是与相大公子一比,实在不成形状,该向自家小妹讨骂。”

  “我家阿盈啊,”最促狭的明桓惟妙惟肖地学着相和的口声,“不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夸,真正是世上再寻不出第二个来的。”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相和掩面,这些人啊,一有机会就拿这事取笑。

  是的,相和公子从前是个宠妹狂魔。

  他比相盈将将大了四年,小男孩儿见添了妹妹,又是个娇娇软软,如糯米团子一般香甜可人的嫡妹,自然喜欢得跟什么似的,只恨不能把世上最好的东西捧到她跟前,随她乱掷。

  可惜小阿妹长到十岁节下,就不再跟在哥哥屁股后头东奔西跑了。

  她的新宠成了御赐的蓝眼珠儿波斯猫,或是一只家仆偷偷买回的竹蜻蜓,甚至成了一只小兔子纸鸢,一盒同安记的玫瑰糕。

  总而言之,他这个大哥,失宠了。

  相和有点感伤,有点惆怅,然而他随即找到了新的乐趣——花式夸妹大法。

  人说相门大公子温雅和悦,那准是没见过他夸自家妹子的模样,一双眼睛亮得跟俩灯笼似的,眉飞色舞,言之凿凿。

  众人觉得,相和在滔滔不绝的时候,头发尖尖上与指甲缝里都包含了这么个意思:在我完美的妹妹面前你们这些蠢物都是渣渣!

  有一回相和被他们几个人使坏灌醉了,原说终于能歇会儿,不听他那一通“我妹好啊,我妹妙啊”的长篇大论,结果怎么着——

  相大公子废话倒是不废话了,直接就拔出腰间佩剑,逮着一个就非跟人干架,干完了以后,用剑抵着人家的脖子,醉醺醺地问:“我家三妹是不是举世无双?”

  是是是,您三妹万里无一千娇百媚十全十美,那个什么,您能先把这剑搁下么?

  从那以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人家和他打招呼都是“你三妹举世无双,再问自杀”。

  后来相和年纪渐长,这个见着人就夸妹妹的毛病也慢慢好了,然而众人就是揪着这个尾巴不放,时不时就要来一句,“咱家三妹多大了啊?”

  故此,相盈在名门贵公子圈内,很是闻名遐迩。

  再加上前段时日,她于滁岩谜会夺魁之事传得沸沸扬扬,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众人自然也就带了一段好奇,这个神乎其神的相家三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真有相和说得那般好?

  雾寻含笑道:“今日夜宴,三妹来没来?”

  虽然相盈今时已不同往日,然而相大公子还是反射性地皱眉道:“……问这做甚?你们又起什么坏心?”

  青阳忙给青殊、青案两个一递眼色,给相和拿了杯茶,说:“清平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咱们对三妹,向来是只有高山仰止之情,子觅有此一问,也就是个意欲早日瞻仰三妹的意思,怎么在你口中就成了坏心——那是可能的么?”

  雾寻见他一阵儿挤眉弄眼,强忍笑意,点头道:“正是此理。”

  原来这一群世家子弟,性格各异,有的温和少言,有的却肆意疏朗,却无一不风华正茂、春风得意。寻常里长街打马,春游秋兴,正是庾郎年少,嫩色宜照的年纪,即便各行其是,也能造出个城中热议;更何况此时还凑在一堆!

  连日来的车马劳顿和北边战事已经使他们压抑了太久,就连吃茶饮酒,都觉索然无味。

  今日因着这位相家三妹,好不容易兴致勃勃一回,几个素来爱戏弄人的便起了意头,要试一试这位被相和放在心眼正中疼惜的姑娘究竟是怎么个“举世无双”法。

  雾寻听着他们暗中议论,心说这几人也当真无聊之至,然则世家公子行藏,必有分寸,众人又都素喜相和气性,自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雾寻低眉饮了口茶,看来一会儿,该有场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