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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完太后打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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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算计兮

  相盈陪着母亲逛了半日,把大夫人哄得服服帖帖,正暗自身心俱疲,回到许园却发觉,鸣春老是时不时盯着她瞧,待她抬眼之时,便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可仅仅是这么一瞬,已经足够让人看出她眼底的幸灾乐祸和踌躇满志。

  是设好了圈套的蹩脚猎户脸上常有的神态,一方面想要掩藏,一方面又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得意。

  幼稚得很。

  相盈对前世的鸣春还有点儿印象,仿佛自己的确待她很好,什么事都告诉她,什么事都交给她办。

  似乎当年她之所以再次遇见赫连目,还是她在其中牵线搭桥——好一个红娘,可是现在想来,这丫头八成是得了赫连目的好处,才做出此等不顾相家门楣之事。

  可是入宫后,这姑娘脾气太大,还没活过半个月,就莫名其妙地暴毙身亡。

  相盈对她的记忆说不上好坏。

  她做了这么多年太后,早已不是眼中非黑即白的少女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丫头倒也不比旁人更十恶不赦,只是有些蠢,不懂得收敛。

  当年若没有她,赫连目也会有其他法子找上门来,相盈知道她充其量只是个推波助澜的小虾米,甚至也许直到死前还没弄明白自个儿是怎么死的。

  要说恨,谈不上,鸣春还够不上那个份儿——只是,她不该自不量力,意图在昔日人人谈而色变的无极太后头上动土。

  她还真当自己还是那个十四岁的傻千金?

  奸后可不是什么好人。

  鸣春这会儿能抓住的把柄,相盈甚至连猜都不必猜,就知道她打着什么九九:无非是她性情大变,招人疑虑罢了。

  可这在鸣春看来是巨大威胁的事,对她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第一,她有父亲坐镇,第二,她原本就存了广而告之的心思。

  她要在相家掌握更大的话语权,光凭自己如今年方十四岁的小姐身份,那是远远不够的。

  相盈原本打算的是,假借父亲之口向诸人透露一二分消息,旁敲侧击,也省得她费神。

  现在看来,不大可能。

  他多半认为亲女之死是了不得的大事,若给家人知晓,不知要造成怎样的伤痛,故而三缄其口。

  他不但不会说,今后可能还会阻止她说。

  这和她原先的计划不符。

  想以最快的速度扭转固有的印象,只有靠打碎,重建。

  其他的法子,也有。

  但都不够快。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只能求快,稳妥反而是第二位的。

  只有在相家把自己彻底跟原来的相盈区分开来,那么母亲和妹妹也就不会老是来烦她,教相和云锦术的事情也可水到渠成,未来她的大计,也能更平顺。

  她需要的是绝对的主导权。

  鸣春要闹,索性就让她去闹,而且,帮她一把,把事情做漂亮些,省的届时生什么不在她掌控的变故。

  相盈看着她殷勤的笑脸,闻见她身上淡淡的烟木香气,相萝最喜欢的合欢香,浓郁太过,显得有点媚俗。

  虽然知道找靠山,可是连身上的气味都不懂得遮掩,方才去了何处,坐了大概能有多久,在相盈眼中,就如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似的,一瞧即知。

  自己不过争了一个赛谜的头名,相萝就要联合一个丫头来算计自己的亲姐,心胸狭隘不说,光这份见识,就配不上相家的百年荣膺。

  这个四妹有一段时间很是风光。

  赫连目亲自下诏,做媒说亲,她春风得意地嫁入了高门,后来入宫来看相盈的时候,总是笑得夸张,生怕人家不知她过得好似的。

  后来世家受戮,她自然也没能幸免于难。

  相盈对她和鸣春的印象都不太深。

  这样说可能有些凉薄,但事实如此——她们都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人。

  哪怕是父母亲,待她真心又疼惜,可因为年月久远,要再忆起往日恩情,也极难。她已经活成了寿比南山的老人,纵使此际顶了一张娇妍的面容,心境也无法说变就变。

  故而此时她看鸣春与相萝的把戏,就如同看猴儿乱蹦,除了觉得幼稚可笑,不作他想。

  但是,这两人要做的事,在某种意义上而言,能助她一臂之力。找书苑www.zhaoshuyuan.com

  善谋,被人谋而谋之。

  这两人的计策,必定漏洞百出,届时出来的效果反而不好,她那个大哥可不是个傻的,多半要出面回护,反倒弄巧成拙。

  还是要她出马。

  既然要受害,那就受得彻底些。

  被逼上绝路,再把实情说出,可信度往往更高,而且,刚好给鸣春安个大罪,这丫头,非得从房里赶出去不可。

  第二日清晨,滁岩郡守和许园主人依旧苦留,然而此时相齐去意已决,一众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往郊外。

  到了帐中,老太太、公子与众小姐俱好,相齐也就放下心来,便命收拣物什,兼程赶路。

  趁着这个等候的闲暇,相盈便唤来与鸣春最不对付的薛巧,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小丫头有点儿疑惑地瞧了她一眼,到底什么也没问,领命自去了。

  鸣春正往马车上运东西,见着薛巧,少见地露出个笑,有点拿腔拿调地问:“呦,这可不是姑娘眼前的大红人么?怎么,又有什么事,劳烦您老?”

  薛巧白了她一眼,没吭气,心底冷笑,还装样呢!

  这两人本就是死对头,此时又各怀鬼胎,只盼着对方早些倒霉,这会儿却假模假式地寒暄问好。

  “哪里哪里,蒙小姐不弃罢了。”

  “恭喜恭喜,我早知你不是久居人下之人。”

  两人微笑着作别,一转过头,便换上一副咬牙切齿的脸孔。

  一个心道:有你的好看!

  一个心说:整不死你!

  多年的纷争,也该分出个胜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