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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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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天公作证大奇冤; 雪中送炭《寒窑赋》。

  废后的诏旨刚一下达,六月的天气忽然变作深秋一样,凉风呼呼,早已收藏好的厚衣服,宫人纷纷从箱里翻出来。时而阴翳四塞,时而暴雨倾盆,时而雷雹交下。天公如怒似怨。

  冲真可高兴了,天理昭彰,丝毫不爽!她与秋月灵儿一道,端出铜盆,到室外接冰雹,听着冰雹在头顶的盆里欢畅肆意地砸着,嘣蹦!嘣蹦!嘣嘣嘣!自是天公在为自己擂鼓呀,此生值了!她领着两个丫头在大雨中飞奔,任凭大雨浇在身上,道:“阴霾呀,再厚一点,只要我的心中是一片晴空,何惧天色难看?何惧脸色难看?何惧人心难看?天雨呀,努力下吧,你在代替本道流泪么?从此,我就做一株植物好了,浇灌吧,我正需要充沛的雨水呢!雨水呀,冲尽我的愁烦,洗去我的俗尘,荡去我的过往吧,以后,我就是一位全新的女冠!万岁,不爱我没关系,只要天公爱我,就足够了!令本道不解的是,天公比天子大多少倍呢?”

  董敦逸良心不安,于是上奏说:“中宫之废,事有所因,情有可察。诏下之日,天为之阴翳,是天不欲废后也;人为之流涕,是人不欲废后也。愿陛下暂收成命,更命良吏贤臣复核此狱,然后定谳。如有冤情,宁谴臣以矫枉过正,毋诬后而徒贻讥诟。”又充满歉意地说:“臣覆录狱事,恐得罪天下后世。”

  赵煦帝大怒,对群臣怒道:“敦逸反复无常,不可在言路。”随后,煦帝回过神来,自语自责说:“原来是章惇误我呀,让我对皇后抱有成见。”原来,文妃与已故的高太后所立,而高太后又与赵煦政见不合,太后反对章惇,而赵煦坚决拥立章惇为相。中宫虚位,刘美人一心望着册使,觉得自己生了一个龙儿。可是好景不长,福庆天后一月余,如天也跟着去了。煦帝几欲崩溃,只得三天之后,追封福庆为邓国公主,一并追封如天为越王,谥号为“冲献”,临时取名为‘茂’,盼望他在泉下能以茁壮成长,如一棵茂盛的苍天大树。(谥,音同“是”。)

  文妃时时得意地提醒自己现在是“玉清”“静妙”“仙师”而不再是操心劳碌的大宋皇后了,顿感“无‘后’一身轻”,决定“万事不关心”,逍遥地过起了王维式的自在生活,只要禅定,任何年龄皆是一样快乐!往简陋的木床上一躺,大声吟诵道:“今年惟好静,万事不关心。自古无长策,空知返旧林。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

  “姐姐,意思是现在你的衣带不需要万岁解开吗?只需要山风吹送就可以了!”灵儿一听王维的禅诗,打趣道。

  “是呀。啊?灵儿妹妹思春了?好吧,姐姐马上为你祝福,希望他立即将你接走,好不好?”冲真重又变得十分快乐了。

  奇妙的是,翌日。云游自此的佛印师徒早就打听到文妃的巨大变数,大惊失色,立即探寻到文妃的住处。

  “娘娘,您还好吗?老衲可想您了!”佛印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故人万里突访,令文妃喜出望外,连忙招呼入座。

  “佛印大哥,我哪里还是尊贵的娘娘,已经被皇室彻底忘却了,成了一位不折不扣的草民,如今,‘冲真’乃小妹所取之法名,如何?哈哈!”文妃无比快活道。

  “妙哉妙哉!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村野匹夫,万千凡人皆存活于真实时空,离开了‘真’,终生将处于茫茫苦海。如若离开了真心,终究得不到快乐。”

  “别看万岁爷贬褫你毫不手软,可是他并不快乐!”(褫,音同“赤”。)

  “哦!”文妃竟然有些同情煦帝了。

  瑶华宫里的坤道们麻利地准备好晚餐,冲真不住地夸赞道:“多谢前辈们精湛的厨艺,让我这位大哥能够吃上舒心的素餐。”接着对佛印解释道:“实在对不起,曾经的荣华富贵竟然如前世一样不可捉摸了,让我不能以珍馐厚味相待。”

  “哪里!吉人自有天相,贤良必有好命,不信,等会老衲给您送一件人间珍品,您就信服了。”佛印卖着关子,神秘道。

  吃过素淡的午饭,灵儿不停地抹泪,文妃也实在舍不得与自己相濡以沫的妹妹,但是,此妹虽好,终有一嫁。冲真假意严肃道:“如若带灵妹不好,天涯海角,定将不可饶尔!”

  “如此古灵精怪的妹妹,连鬼神也近不了身呢!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几人皆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顾家带着灵儿离去了,冲真送了好远好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佛印摸出褡裢里的手抄作品。递给冲真,道:“这是前朝贤相吕蒙正吕大人的《寒窑赋》,我在朋友家抄录完毕,希望冲真美道能够喜欢。”

  “贫道还真的未曾读过呢,谢谢大哥。”冲真喜不自禁。

  于是,她坐下来,认真地读了一遍又一遍。被以下这些发烫发光的经典佳句深深折服:“蛟龙未遇,潜身于鱼虾之中;君子失时,拱手于小人之下。”“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长。水不得时,风浪不平。人不得时,利运不通。”“人贫志短语言低,马瘦毛长无力嘶,得意猫儿雄似虎,失群鸾凤不如鸡,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命里未逢君且待,宽宏大量成富贵。”“马有千里之程,无人不能自往;人有凌云之志,非运不能腾达。”“时虽不足,只宜守分安心,心存不欺,必有荣华之日。时遭不遇,只宜安贫守分;心若不欺,必然扬眉吐气。”

  冲真恰似赤子婴孩,失声道:“好个吕大人,字字句句都是发自肺腑,也是本坤道际遇的可怕写照,可惜不是我天朝中人,如此千年难遇的奇才大儒,为何您要早生如许年呢?让本坤不能遇见真容呢?本道认为您的《寒窑赋》就是古今人们的《命运赋》,同意吗?”

  “同意!太不公平了,娘娘,竟然无视我一个大活人就在您面前,我才觉得不公平呢,竟然无视我比您早出生许多年!”佛印也天真地笑着说,冲真难为情地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