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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莞鬼女阴阳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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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四章 夜袭!


【第1436章】一边恋爱,一边分手(一)
“你要介绍小夜姐姐给爸妈?”楚缘下意识的坐起身来,俯视着我,目光逼人,相比吃味,更多的却是惊讶与忧虑,问道:“怎么介绍?说她是你的朋友,是负责保护你人身安全的警员,还是...实话实说,她是你的情人?”
“情人像话吗?”我本能一凛,想到了老爷子的鸡毛掸子,抖了个哆嗦,脱口说道:“爸不将我第五条腿都抽断了才怪!”
“第五条腿?”楚缘疑惑片刻,目光逐一寻过我受伤的手脚,而后才猛地反应过来我哪里长了第五条腿,小脸瞬间羞红,啐道:“亏你还知道自己是头时刻都在发情的牲口!”
臭丫头这话好像有点内涵的样子...
我讪讪一笑,没敢接这自作自受自讨尴尬的丢人话题,继续道:“看我现在伤成这个样子,肯定也不能说她是负责保护我人身安全的警员,那就不是在介绍她了,而是在强调我受伤是因为她失职了,爸还好,以妈的性格,不管现在还是将来,多半都不会给你小夜姐姐好脸色看的...”
楚缘连连点头,巴不得我知难而退,就此打消这个主意似的,“情人不像话,说她是保护你的警员,又只会惹爸妈迁怒她,那你总不能跳过流苏姐姐,说她是你女朋友吧?”
“为什么不能?”我反问道。
楚缘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确认我不是玩笑,且十分认真之后,她的语气随之凝重,“哥,你想介绍小夜姐姐给爸妈认识,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目的...吗?”我沉默许久,才道:“一定要说有什么目的的话,倒不如说,是有两个回避不了的原因...”
“两个回避不了的原因?”楚缘依旧寒着小脸,问道:“什么原因?”
“一,是我这次受伤的事情肯定瞒不住,爸妈迟早会知道的,且不说假期的家庭旅游我去不了,爸妈肯定会来询问,而我恢复的再快,也不可能不被爸妈看出端倪,你翻翻报纸看看新闻到网上随便逛一逛,自潜龙庄园案到饺子馆枪击案再到度假村绑架案以及这次干脆就发生在风畅办公室里的蓄意杀人未遂案,虽然各方舆论中都没有曝光我的名字,但看到我这一身的伤,爸妈还猜不到那个评价两极化的理想主义的大英雄或者极致伪善的大傻逼是谁吗?饺子馆枪击案的时候爸就怀疑和我有关,不过被我敷衍过去了而已,再加上你一直在我身边,帮我一起撒谎,他才没多虑...”
“你怕爸妈来找你,那躲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不就行了?”楚缘支招道:“咱们可以转到外地的医院去啊,然后让墨姐姐和流苏姐姐帮你圆谎...呸呸呸,什么撒谎啊,就去上海,当你提前升职上任不就好了?爸妈最多怪你事先没跟他们打招呼,你说事出突然,也不算骗人,爸总说男儿当自强啊男儿要远行什么的,总不好你前脚走人他后脚就不放心的追过去吧?妈自己的快餐店还忙不过来呢,到时候我说我替她去上海看着你照顾你,她肯定同意,过两个月,你能下底走路了,正好暑假也结束了,你再送我回来上学,爸妈也看不出你受过伤了,多完美?哇~我简直太聪明了!”
看到楚缘一脸得意的小模样,我忍俊不禁,在她额头弹了一下,道:“聪明是好事,但用聪明的脑袋瓜去琢磨怎么欺骗爸妈,那就是坏事了,欠打!”
其实我心知肚明,这丫头真正得意的,并不是用善意的谎言瞒住了爸妈,而是‘理所当然’的跟着我一起去上海。
楚缘捂着被我一指头敲红的额头,没有不服气,但是很生气,“说的好像你从来没骗过爸妈似的!”
“我是能不骗就不骗,”我苦笑着叹了口气,道:“而且这件事情,也没办法像你说的那样,因为我现在,还不能离开北天...”
“为什么?!”楚缘不是疑问,而是质问,证明她不过是愤怒的明知故问罢了。
“因为我要抓到沙之舟,我要找到证据,定罪张明杰,我已经布好了局,如果我现在离开北天,甚至,只是离开这家医院,那么一切都将功亏一篑,”我望着楚缘,严肃说道:“你以为,我特意从楼上搬下来和张明杰做邻居,真的只是为了挑衅他或者奚落他吗?”
“那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诱他上钩,掉进我设下的陷阱,”臭丫头不过随口反问,我却是心头一慌,懊恼自己嘴巴一溜,说了不该和她说的事情,故而佯装淡然的敷衍了一句,便继续说道:“退一万步再说,离开北天也没用啊,别说躲到上海,就是躲到天涯海角去,爸妈也会来找我的,受伤的事情还是瞒不住——你忘了吗?许恒已经自首了,对他的审理和审判,都将是公开的,那我在这一系列事件中扮演的角色、起到的作用、包括左右的结果,还可能瞒得住吗?不然你以为,三小姐为什么特意从国外调来一支专业的保镖团队安排在我身边?”
“特意?”楚缘歪着头,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道:“不是顺便吗?”
“顺便?”
“对啊,三小姐姐姐让雅姐姐来照顾你,雅姐姐从她自己的公司调了些保镖过来,不是顺便是什么?这是她自己亲口跟我说的啊,”楚缘明亮的大眼睛忽然一黯,同情伤感道:“在度假村被宋有学杀死的那个司机叔叔,也是雅姐姐公司里的雇员。”
我好奇道:“陈若雅不是管家兼私人医生吗?而且她好像常年住在北天,甚至基本不外出的吧?怎么在国外还有自己的公司?”
“人家是幕后老板、甩手掌柜呗,和三小姐姐姐一样,闵柔姐...我呸,那个骚包柔,不也是三小姐姐姐在北天的代言人吗,”同情归同情,不代表臭丫头不嫉妒不吃味,对闵柔,她还是有满满敌意的,“雅姐姐比骚包柔的本领大多了,别看她文文弱弱的,可是那些又冷酷又厉害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害怕的保镖,见了她都可尊敬了,还朝她敬礼呢,雅姐姐对他们颐指气使的,那威风,那神气,老帅了,像个女将军...不,简直就像女王大人一样!”
像?她就是啊!
敬礼,证明这队保镖极有可能也是佣兵出身,且多半就是她的心腹手下吧?所以,陈若雅不仅仅是他们的BOSS,更是他们的前辈或者偶像...
更何况,抛开身份,只谈经历,这娘们也是彪悍得一匹,有着足够令人敬畏的资本,至少,做杀手的时候,她就曾1V7将全部同伴杀了干净,本领何其高强?手段何其残忍?性情何其乖张?如此冷血无情变幻莫测,谁他喵能不怕啊?之后被雇主悬赏、组织追杀,不但神奇的活了下来,还将整个组织瓦解,这般牛逼事迹,丫根本就是一个活着的传说——所谓传说,就是抹掉并重塑了狼狈的过程,以励志或歌颂的方式完美了结尾的神话,所以,所谓传说,就是听说,所谓神话,只是瞎话。
陈若雅的传说和神话,未必是她或者三小姐说了瞎话,可能仅仅是因为她们没有瞎说话罢了——三小姐本就擅长这种借势伎俩,包装自己如是,包装陈若雅,亦如是吧?
看着楚缘提到若雅的威风与神气,眼中闪动着的既尊敬又仰慕的光芒,我真的很想告诉她,那女人比我更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闵姑娘好歹只是有些骚包,那陈若雅,根本就是个痴女流氓啊!
我忍住没说,倒不是怕破坏了御姐大人在楚缘心目中的形象,纯粹是怕楚缘问我,我咋知道她是痴女流氓的...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丫子的蠢事,傻子才做。
【第1437章】一边恋爱,一边分手(二)
干咳一声,我言归正传,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说道:“昨晚提到要不要告诉爸妈的时候,我没太深考虑,只想着会吓到他们,又怕他们知道了以后,会每天都到医院里来看着我,那样会干扰我影响我接下来要做的一些事情,今天一天我都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妥,直到你刚才再提,妈要你回快餐店帮忙,我才突然发现,这问题其实既瞒不住也躲不开,所以更拖不得了...”
“拖不得?”
“嗯,”我点头说道:“之前我昏迷,你刻意隐瞒,倒还好说,现在我醒了,你继续隐瞒,毫无疑问,就是我授意你了,这在爸妈眼中,性质便完全不一样了,尤其是我受伤的原因...你也知道,沙之舟和你小夜姐姐确有过节恩怨,如果我一味隐瞒受伤的事情,是很容易让爸妈误会沙之舟的作案动机究竟是针对我的还是针对你小夜姐姐的,尤其是妈,那么护犊子,就算心里清楚是我自己作死,她多半也要迁怒小夜,觉得沙之舟是因为恨透了小夜,为了报复她,才穷凶极恶的针对我下毒手...”
“不是‘多半’,是百分之百!”楚缘仿佛看到了愤怒的后妈对虎姐强加指责的那一幕,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道:“妈心疼起你来,根本不讲道理的,就算小夜姐姐以前和沙之舟没结过仇,你为她挨了刀子,妈都未必肯给她好脸色看,看在小夜姐姐也为你挨了一刀子的份上,她未必会将小夜姐姐给生撕活剥了,却一定不会同意你和小夜姐姐谈恋爱,甚至,只是做普通朋友的...”
“所以,也只能顺其自然了,妈既然要你回快餐店帮忙,你回去要坦白,不回去,也要坦白,否则被妈知道你瞒她骗她,你免不了跟着我一块儿倒霉,我现在有伤在身,兴许还能逃过咱爸的鸡毛掸子,等伤好差不多的时候,他的气应该也消得差不多了,但是你...”
楚缘骇得小脸苍白,下意识的捂住了小屁股,恍然大悟,惊恐无比,道:“对啊,你受伤了,爸不会揍你,想揍你,妈也会拦着,但妈如果要揍我...不,知道我撒谎隐瞒,她肯定揍我,爸都护不住我的!”
“所以你只能实话实说,”我提醒道:“不过千万记得,绝不能告诉妈是对门那个姓张的王八蛋谋害我的,免得她冲动发飙,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现在还没证据,我又不傻,怎么可能让妈去被他们抓小辫子啊?”楚缘确实不傻,答过之后,便死死盯着我的脸,那视线,好像要剖开我的头颅,洞穿我脑海中的每一个想法似的,十分犀利,好一会,她才道:“可是,瞒不住受伤的事情,和你想介绍小夜姐姐给爸妈认识,好像没有太直接的关系吧?如果一定要说有关系的话,那我怎么觉得,瞒不住这个理由,更像是你想介绍小夜姐姐给爸妈的借口呢?”
本就被她盯得心虚的我暗暗叹道,这丫头果然不好糊弄,我刻意将重点转移,她却还是一眼洞穿了我最原始的动机...
是啊,借口,再多的‘不得已’,也只是借口,甚至,包括介绍小夜这个女朋友给老爷子和后妈认识,亦不是我真正的目的,或者说,目的,并不纯粹。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原因了,”我心中紧张慌乱,面上却只有些许尴尬,道:“我刚才不也说了,我已经将你小夜姐姐给...咳,既然发生了那样的关系,她就是我的女人了,那我总该表个态度才行,若还是一副含含糊糊的态度,对她未免太不公平,我不望她觉得和我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
“那流苏姐姐呢?”楚缘不待我说完,便愤愤不平道:“你不敢提情人的事情,就告诉爸妈小夜姐姐是你的女朋友,是你的女人,那流苏姐姐和你又算怎么一回事啊?别忘了,她才是你的正牌女友!你又怎么告诉爸妈你和她的关系?难道还说是曾经的同学现在的同事一辈子的好哥们?没错,这样含含糊糊不明不白的关系,对小夜姐姐是很不公平的,那你就可以不考虑流苏姐姐的感受了吗?你这样做,对她又公不公平?!”
楚缘激动的反应让我有些意外,尽管我猜到她一定会为流苏说话,却觉得多半是因为她自己吃味嗔怨,以流苏做借口宣泄,不料,她竟完全一副替流苏气恼不平的模样。
我稍稍愕然,随即释然——是啊,流苏的感受...在我昏迷不醒的几天里,楚缘无疑是最清楚也最能体会到流苏感受的人,伪装坚强的程姑奶奶,连哭泣都不能被人看到,为我担惊受怕,为我受尽委屈,可现在,我却还要在她心口上捅刀子,即使视她为死对头的楚缘,亦看不下去、接受不了。
“我是不是狼心狗肺啊?”我问楚缘道。
“你是没心没肺!”楚缘气呼呼道,“你就说她们俩还有小紫姐姐都是你女朋友,又能怎样?爸再生气,也是装模作样,不好放下态度罢了,心里一准儿和妈一样,看你把到这么多漂亮的儿媳妇回来,偷偷乐开花!三个姐姐都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说,用得着你瞎操心吗?”
“不是瞎操心,是不忍心啊...”我望着愤怒的楚缘,拉过她一只小手,按在我隐隐作痛的心口,想笑得洒脱,却一定笑得十分难看,道:“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也想啊,可是缘缘,不要站在我的角度,站在你自己的角度,站在任何一个客观的角度,你摸着自己良心回答我,我真的那样去做,对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而言,公平吗?”
“这...”楚缘欲言又止,她答不上来,也许她只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想了,答案便是简单的、肯定的、唯一的。
“更不公平,不是吗?对流苏不公平,对小夜不公平,对小紫,也不公平,”我摸着楚缘的头,缓缓说道:“我已经对不起你小夜姐姐和小紫姐姐两个人了,跨出了让彼此都无法再回头的那最后一步,我很愧疚,也很为难,但是并不后悔,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你能明白吗?”
楚缘似懂非懂,先摇了摇头,又马上点了点头,好像恍悟的样子。
“流苏是个好姑娘,我不想,更不能再伤害她、委屈她一辈子,所以趁我现在还能下得了决心,必须为这段感情做个了断,伤害她这一次,总好过祸害了她这一生,你说呢?”
“也许她就喜欢被你伤害、被你祸害呢?”楚缘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不信,故而语气里的质疑,更像是问自己的,也就明显是一种无奈了。
“一个伤心难过时宁可打肿脸也不让你看出她只是哭肿了眼的傻姑娘,心理是多么的敏感脆弱,却又是多么喜欢伪装坚强,还用我告诉你吗?”我既是求问,也是自问,“缘缘,你觉得,我配得上她吗?”
“配得上!”楚缘显然是想都没想就肯定的回答了,想过之后,又抵不住心虚,小声补充了半句,道:“如果你不那么花心的话...”
果然,以前总是说着流苏配不上我的楚缘,现在也由衷觉得我们两个在一起,其实委屈的那个人,是流苏。
“或许,这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我自嘲的笑了笑,道:“说起来好像借口,归根结底,不过是拿得起放不下罢了,感情方面,我实在是个很自私很自私的人,一个把持不住,陷进去就出不来了...哥最人渣的地方,不是花心,是那种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的占有欲,这也是我说趁现在还能下得了决心的缘故...”
“你想推了流苏姐姐?!”
【第1438章】 一边恋爱,一边分手(三)
“你想推了流苏姐姐?!”楚缘双手掩口,似乎想表现的又惊又羞且不可置信,但眼里写的却是‘早知道你就是这种人’...
她当然知道——冬小夜的事情我也曾纠结,觉得不配拥有她,可是又害怕失去她,于是在理性与本性的抉择,我毫无悬念的失去了理性,忠于了本性。
“不是想,是怕情难自禁...”哥们心虚说道。
楚缘一脸的鄙视和嫌弃,“你不想怎么会情难自禁?”
“那就是想吧...”我面烫如火烤,索性诚实道:“又怎么可能不想呢?四五年形影不离,早就习惯了彼此守护在身边的感觉,因为从未想过分开,才没有意识到那份异样的感情,因为惧怕分开,所以才总是可以克制,没有逾越男女那条界限。也许我很迟钝,但是我了解自己,也了解她,既然知道跨过那条界限,她只会对我更加死心塌地,而我也没有了后悔的余地,再怎么愧疚,想的也只会是怎么把她留在我身边,再怎么头疼,想的也只会是如何处理她和小夜小紫的关系,情难自禁,还稀奇吗?不稀奇,因为我本性如此啊,什么责任感,不过是为自己的占有欲找借口...”
楚缘问道:“你很想像对小紫姐姐和小夜姐姐那样,也占有流苏姐姐?如果她将身子也给了你,你就不会再让她离开你了?”
“除非她们不喜欢我了,”我道:“哥是不是有点自私,有点霸道?”
楚缘摇了摇头,“不是‘有点’,是‘非常’,但不是自私,只是霸道,如果自私的话,你就不会纠结挣扎什么了,流苏姐姐的胸你是揉不大了,可她的肚子肯定已经被你搞大了。”
饶是我脸厚如城墙,听这小屁丫头如此说,也有点挂不住,自己挂不住,更替她挂不住,“姑娘家家的怎么说话呢?”
“又不是我说的,”楚缘亦有些脸红,拿起枕头旁边的手机,对我道:“雅姐姐刚才发短信告诉我的,说想要丰胸,揉其实没什么效果,不信你自己看!”
其实我很想说,如果你没问,陈若雅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回复你一句揉是没效果的?但考虑到自身的生命安全,我决定还是装傻比较明智,“说的好像流苏一直让我揉似的...”
楚缘两眼发光,“她没让你揉过?不会吧,你们俩谈恋爱也有段时间了,这种程度的亲密接触都没有过?”
我一怔,笑骂道:“合着你套话呢是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楚缘贱兮兮的笑道:“跟你学的。”
“我可没套过你的话,”我用手指在楚缘挺翘的鼻尖上刮了一下,感慨说道:“不打岔了,接着说...刚才说到哪来着?”
楚缘抓到我的手,张开小嘴作势要咬我的食指,道:“第二个原因,你说含含糊糊的态度,对流苏姐姐和小夜姐姐都不公平,你已经对不起小夜姐姐和小紫姐姐了,不能再对不起流苏姐姐。”
“对,说到这了,”我用手指掐了掐楚缘软软的嘴唇,感觉着心中那并不纯洁的冲动荡漾泛起的涟漪,叹道:“我与你小紫姐姐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现在想想,或许,我对你始终没有纯粹的兄妹感情,就是因为她的缘故吧...”
到底还是在我不老实的爪子上咬了一口的楚缘闻言,奇道:“因为她?为什么?”
我望着面前这个不知不觉中便再也没了稚气的大姑娘,发现已经不能或者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有将她和当初那个藏在后妈身后露着半张小脸悬着半截鼻涕泪眼汪汪可怜巴巴又胆战心惊偷偷看我的小丫头重叠在一起,小丫头,真的长大了。
“因为我认识小紫的时候,小紫也只有六七岁,但我从来没有将她当成妹妹那样看待过,再加上咱老爸和她妈妈总是开玩笑,所以打小我就认定她是我将来的媳妇了,而你呢?爸带你和妈回来的时候,你的年龄和我认识小紫的时候差不多,就连柔弱胆怯腼腆害羞的性格,也和小紫小的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的,不止妈常常拿你和小紫做比较,爸大概是担心我难以适应新的家庭成员,会有排斥有抵触吧,所以也时刻不忘提醒或者敲打我,让我当初怎样看待和对待小紫,就怎样看待和对待你,那我自然而然就将你当成从前的小紫了啊,‘妹妹’的概念与其说是无形中淡薄了,不如说从一开始,我便没有正确的理解和觉悟,这大概也是我能很快接受你并一直包容你的原因吧,最初的几年里,我甚至始终有种错觉,就是你这个妹妹,并不是我的,而是小紫的...”
楚缘鼓着小脸,道:“我和她很像吗?一点都不像的好吗!”
臭丫头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不说性格本来就很像,从穿衣打扮到言行举止,你有哪方面不是有样学样刻意向人家小紫看齐啊?包括口袋里永远掖着几块糖果这种日常小习惯,也是盲目模仿有低血糖毛病的小紫养出来的,你爱吃零食不假,但其中并不包括糖果不是吗?
我没有揭穿臭丫头,继续说道:“无论你小紫姐姐这次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我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她在国外的几年过得并不快乐,甚至煎熬,那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让她回去了,而你小夜姐姐呢,这次为了我,更是差点连命都丢掉,对她们两个,我不但有感情,也有绝对的责任和义务,我没办法为了流苏辜负她们,既然与她们有了...有了这样的关系,那就像你说的,花心还不知足,再想着占有流苏,将她也留在我身边,不但对小夜小紫不公平,对流苏,更不公平。做个睁眼瞎子不难,但要我问心无愧,太难,知道她委屈却听不到她抱怨看不到她流泪,要多狼心狗肺,才能心安理得啊?缘缘,你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那这句话,不用我解释你也能听懂吧——沙之舟捅在我身上这几刀和戳在你小夜姐姐心口上的那一刀,伤得最重最痛的,其实既不是我也不是小夜,而是你流苏姐姐啊。”
“我...我懂...”楚缘长长叹了口气,有些纠结,有些沉重,似乎一直回避这个问题,直到此刻被我点破,才不得不正视与承认,幽怨说道:“你为了小夜姐姐不要命,哪里只是流苏姐姐啊,小紫姐姐墨姐姐,包括东方和...和我,心里都是很生气很难过很委屈的,只不过大家没办法像波波姐这个厚脸皮的精明鬼一样,装疯卖傻的同时就将怨气给发泄出来罢了,毕竟,她平时就玩笑似的以你未婚妻自居,吃醋了嫉妒了生气了骂街了,不管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哪怕是直接冲着小夜姐姐闹情绪,大家都不会当真的,虽然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波波姐其实是认真的...我们没有波波姐姐那样的性格优势,也不像她老谋深算,一直伪装天真盘算着潜移默化中慢慢篡夺流苏姐姐的位置,所以有些不满有些委屈,我们也只能忍着,怕表现出来,会让小夜姐姐自责,即使如此,我们都觉得十分辛苦,何况流苏姐姐啊...她是你的女朋友,却见证你和另一个女人经历了生死考验,她心里会是怎样一种滋味,我...我甚至想都不敢想,想都不愿去想。哥,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很羡慕她,很嫉妒她,但是那天晚上,我看到她趴在你床边哭成那个样子,我却迷茫了,混乱了,我不知道,我是应该继续羡慕她、嫉妒她,还是同情她,可怜她...哥,你相信吗?当时我忽然冒出一种特别不可置信的感慨,我觉得,流苏姐姐做了你的女朋友,其实...其实不是她的幸运,而是...而是...而是...”

【第1439章】一边恋爱,一边分手(四)
楚缘说了三个‘而是’,最终却还是欲言又止,我颇有自知之明的问道:“而是她的不幸,对吗?”
“嗯?”楚缘一怔,矢口否认,道:“不是,我没那么想过!”
不管楚缘是不是这么想的,我却深以为然,故而叹道:“所以,我不能再无休止的伤害她了。”
楚缘柳眉紧蹙,一张小脸忽然阴得可怕,“哥,你不是要告诉我,你说了这么多,其实目的,只是要和流苏姐姐说分手吧?”
“我若是说的出口,还用花心思去想怎么介绍你小夜姐姐给咱爸妈认识吗?”我没有直接回答楚缘的问题,却也无异于肯定了她的猜测,道:“流苏那傻丫头已经将话给我摊明了,要我将主动放手的机会留给她...”
“她为什么让你将主动放手的机会留给她?”楚缘只是下意识的追问,话音未落便已是一脸恍悟,因此随即就自问自答了,“对了,她已经知道你和小夜姐姐还有小紫姐姐的事情了,再联系到你要张家将百分之七的股份转移到她名下并决意去上海任职这两件事情,不难猜到你是想和她分手的,她要你将主动放手的机会留给她,是因为太了解你的性格了,在你向她坦白之前,先堵住你的嘴巴,好像是在强调只有她才有说分手的资格,其实...她既然什么都知道了,还要你答应她这个请求,态度已经十分明确,她根本不想和你分手...”
怜惜是一种剜肉的痛,我转头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轻声说道:“我不想,也舍不得,看着她伤心了委屈了,却还要强迫自己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活泼快乐、无忧无虑的样子,然后找一个小小的角落躲起来,偷偷的哭泣...我不应该成为她的枷锁和束缚,无论是感情方面,还是事业方面。流苏和我不一样,她有着我没有的才能和潜力,不该为了我这样一个没有上进心的家伙,放弃属于她自己的天空,因为我不值得她为我牺牲那么多,她对感情很专一,她可以为我付出了百分之一百甚至百分之二百,但我呢?我能为她付出多少?那天在张明杰的办公室里,当我下定决心为小夜送掉性命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对流苏最大的背叛和伤害了,即使为了她,我也一样可以豁得出性命,可那又能证明什么?只能证明,我再爱她,她也不是我的唯一吧?这对她,太不公平了...”
“所以,你介绍小夜姐姐给爸妈,说她是你的恋人,你肯为她死,她肯为你亡,其实真正的目的,是利用爸妈接受小夜姐姐的态度,逼着流苏姐姐离开你,和你分手?”楚缘冷冷盯着我,道:“可你觉得,小夜姐姐会同意你这么做吗?”
“不会,”我道:“如果提前告诉她的话,这办法非但这次行不通,以后也不可能行得通。”
“如果提前告诉她...”聪明的楚缘马上便猜到了我的意图,“哥,你的意思是,让我告诉爸妈你受伤住院了,但事先却瞒着不让小夜姐姐知情,以这种突然遭遇的方式让爸妈和小夜姐姐见面,小夜姐姐肯定措手不及,她想不到是你设计的,自然就猜不到你的目的,那你向爸妈介绍她是你女朋友,她就不可能否认了...所以,我告诉爸妈的时机,最好是确定流苏姐姐不在医院的时候,对不对?”
“没错,”我点了点头,握住楚缘一只小手,道:“所以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帮我——如果是我告诉爸妈的,流苏也好,小夜也罢,一猜就能猜到我的用意,那你小夜姐姐肯定会很生气,你流苏姐姐一定会很伤心,但你就不一样了,事后你可以如实说,是妈让你回家,你不放心我,被她催得急了,不小心说溜了嘴,怕我怪你,没敢告诉我...”
“这算哪门子‘如实’啊?”楚缘挣开我的爪子,气道:“你想让流苏姐姐和小夜姐姐恨死我吗?”
“不会的,”我亦知道难为了楚缘,道:“她们都知道你有多关心我,所以一定能理解的。”
“理解个屁!”楚缘气的爆了粗口,“姓楚的,你以为就你聪明是不是?程流苏和冬小夜,哪个是省油的灯?她们只是没看到你撅屁股,所以不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但看到你拉出来的屎,还不知道你肚子里打过什么脏主意吗?用不着事后,我敢拿出我的小金库和你打赌,冬小夜见着程流苏,程流苏见着冬小夜,两只妖孽立马心中明亮,到时候她俩就算是用脚趾肚想,用肚脐眼看,都能想得到看得穿,我是你的帮凶!”
“对啊,你最多就是我的帮凶,主谋是我,她们不会怪你的...”
“那我也不要当这种恶人!”楚缘作势啐我一脸,凶狠瞪着我,道:“如果你觉得程流苏不好,想跟她分手,OK,我帮你,可现在,连我这个一直巴不得挑出她毛病的人都没办法昧着良心否认,她除了酒品差和胸太小就没有什么不好,你还要处心积虑用这种方式逼她和你分手,凭什么?是,因为你爱她,但我不爱她啊,用这么不光彩的手段OUT她,我不但会内疚,我更不服气,凭什么我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赢她?墨菲是她的心结,我才不要她也变成我的心结!再说,小夜姐姐也不可能如你所愿的,即使她当时反应不过来,事后知道你的意图,肯定也还是会向爸妈澄清她是个第三者,流苏姐姐才是你的正牌女友的!难道你就没想过吗?你其实也是在逼着小夜姐姐伤害自己!”
“对,你说的没错,如果小夜知道我以女朋友的身份将她介绍给爸妈,是为了和流苏划清界线,那她一定会去向爸妈澄清她和我的关系的,”我望着楚缘,道:“但你觉得,流苏会让她那么做吗?让她伤害自己,让她被我伤害...”
“什么?”楚缘一愣,表情随即凝重,目光渐渐复杂,有同情,有愤怒,举起拳头,已有忍不住要打我的冲动,“哥,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是在利用流苏姐姐的善良!你这么做,太卑鄙,太无耻了!”
“是,这么做,太卑鄙,太无耻,”我心如刀剜,逞强笑着,却不得不放缓语调,掩饰声音中的颤抖,道:“可相比之下,利用她对我的感情,利用她对我的包容,放纵私欲占有了她,让她委委屈屈跟我过一辈子,那才是更卑鄙更无耻吧?”
没错,流苏不会让冬小夜去澄清她其实是第三者这个尴尬的身份的,善良的傻丫头,不可能让舍了性命为我挡下沙之舟锋利匕首的冬小夜被任何人看不起,尤其是我的父母,所以,她会退出的,为了不让冬小夜自责内疚,为了不让冬小夜看透我的苦心抑或狠心,她会忍着痛,昂着头,甩了我...
所以,楚缘骂的没错...
我是如此卑鄙,我是如此无耻。
只因为,我配不上那个善良的傻丫头。
我爱流苏,我不想她受到一点点委屈。
可如果做了我的女人,我却只能让她受委屈。
我不想她再为我流泪,再为我打肿自己的脸,掩饰哭肿的眼。
拥有她,是我的幸福,被我拥有,却将是她的不幸。
这是花心的代价,我永远给不了她满满的幸福。
而我,希望流苏幸福美满,希望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女人。
这是我做不到的,我也没有自大到以为我做不到的事情,也没有别人能够做得到。
所以我会默默地守护,守护她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哪怕,那一天的到来,注定会成为我一辈子的遗憾,一辈子的痛。
我愿意。
即使如此的虚伪,即使如此的不甘,我还是会说...
我愿意。
偷偷的流泪,哭红了眼睛,也要打肿了脸去掩饰,我宁愿像她为我承受的这样,也不想她再为我承受如此心痛。
只要她快乐,只要她幸福,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因为——
我爱她。
因为——
我没有资格告诉她。
她不是我唯一爱着的女人,但她,是世界上唯一的程流苏,也是我心中,独一无二的程流苏。
...
【第1440章】装睡(上)
“哥...”
“嗯?”
“你哭了?”
“哪有?”我用缠着纱布的手蹭了蹭发热的眼睛,道:“困了,憋了个哈赤,把眼泪憋出来了...”
“骗人也不知道眨巴眨巴眼睛,”楚缘在我脸上轻轻划了两下,似是笑我不知羞,实则逗我开心,不愿我自怨自艾沉浸在伤感中越想越多,道:“我可以答应帮你做这件事情,但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后果自负,就和我没关系了,还有一点,是我必须强调的,本来真的不想说,甚至不想承认,可...认输就认输了吧,万一有个万一,为了程流苏内疚一辈子,反而更没尊严。”
我心绪兀自缭乱,琢磨了半天,也没明白楚缘到底想说什么,就这样疑惑的望着她。
楚缘很投入的揉捏着我因想掩饰内心而进入了表情控制的脸,在将我两边嘴边向上推并固定为笑容之后,又恶作剧般向前从我身上探过去,捏住了爬到我上床换了个斯文躺姿之后鼾声就低沉可爱了许多的妖精的小鼻子,憋得熟睡中的妖精眉头轻颤,撅嘴欲怒,仿佛要从梦中醒来,臭丫头才又解气又畏惧的赶紧溜身躺下,继续揪弄我鬓角的发茬,坏笑着问我道:“哥,你猜,波波姐现在是真的睡着了呢,还是在装睡呢?”
我不明白她怎么又无厘头的冒出这样一个问题,可耐不住做贼心虚啊,如果妖精现在真的是装睡,那就证明她方才一准儿是看到了陈若雅衣装不整的样子,那自然也不难猜到我和御姐大人之间刚刚发生过什么暧昧龌龊乃至淫靡的亲密接触...难道她就是为此,才装做迷糊梦游,爬到我床上来的?
完全有可能!如此既不会让若雅难堪下不来台,又阻止了我们继续行那苟且之事...
我差点也被妖精的表象所迷惑,这丫头可不是没有城府的,天佑既然知道陈若雅的厉害,妖精多半也是知道的,即使不知她曾是佣兵杀手,从那队专业保镖对她的态度,半也能猜到她的背景不简单,那这个虽然不欺软但是很怕硬的小精明鬼,又怎么可能直接冲撞连她老爸都奉若神明的曲蛇蝎亦敬畏忌惮几分的御姐女王?!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战战兢兢的低头看向将脑袋顶在我一边腋下的妖精,见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哥们的心脏上就好像被打桩机疯狂的凿打了一顿,慌得差点吐了血——这妖精不会真的是在装睡吧?
“应该...是真的睡着了吧?”
“看吧,你总觉得你什么都很清楚,什么都很了解,可实际上,有些人有些事,哪怕就在你眼下发生着,你其实也不敢确定,也未必看得透彻的,”敢情楚缘只是拿妖精举例子,倒并不在意她是真睡了还是正装睡着,道:“我要提醒你的一点,就是这个——不要以为只有你自己是清醒的,有些人虽然闭着眼睛,可未必就是睡着了,有些人虽然睡着了,却未必希望你叫醒她,我感觉,无论流苏姐姐还是小夜姐姐,她们都是一样的,所以,结果,未必会如你所愿。”
我细细咀嚼着楚缘的话,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男人理性,女人感性,虽然你了解流苏姐姐,了解小夜姐姐,但是你并不了解女人,”楚缘很骄傲的说道:“因为我们自己都不了解我们自己。”
我气笑不得,道:“那你得意什么?”
“我哪有得意?失意还差不多,”楚缘幽幽叹了口气,道:“我要提醒你的是这一点,而还有一点,是我必须要强调的...哥,记得刚才我说,看到流苏姐姐只敢在深更半夜里偷偷回医院来,趴在你床边捂着口哭,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第二天却还能装作没事人一样在我们面前谈笑自如,我心里居然冒出了一种特别不可思议的感慨吗?”
“嗯,”我心如刀绞,苦笑说道:“你觉得,做了我的女朋友,是她最大的不幸...”
“不是!”楚缘竟莫名其妙的生气道:“都说了,我没那样想过,我更没那么说过,我说的是,我觉得,做了你的女朋友,并不是她的幸运...”
“这不是一回事吗?”
“不是!”楚缘一膝盖顶在我腰侧,居然用上了力气,疼的我几乎翻身将妖精给压扁,她一副余怒不消的表情,却添了七分不甘三分吃味,接着用很小的声音,吭吭叽叽说道:“做了你的女朋友,不是她的幸运,而是...是你的幸运!可能...也许...大概,更是...更是我的幸运...”
说到最后,已如蚊鸣,几不可闻,但我确定,我听见了,也听清了,可正因如此,我才愈加怀疑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没什么!”楚缘似羞似怒,似嗔似怨,杏目睁圆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突然在我嘴角用力亲了一口,继而翻过身去,背对着我,道:“困了,睡觉!”
“哦...”我原是想要追问的,不知为何,看到楚缘惧冷一般抱膝蜷起,好像要躲进蜗牛壳子里一般娇弱的身子仿佛在瑟瑟颤抖,却如鲠在喉,什么都说不口了,只是小心翼翼的拉过被子,帮她盖好,似乎她才是受伤的病人。
我的女朋友是流苏,并不是流苏的幸运,而是我的幸运,更是她的幸运...楚缘为什么这么说?又为什么说,她不想承认,承认了,即认输了呢?
是因为她接受了流苏吗?
还是因为,流苏接受了她?亦或,她觉得,流苏可以接受她,接受我和她犹如禁忌般的感情与关系?
楚缘说的对,也许我了解她们,但是我并不了解女人,哪怕,只是她这样一个有着女人心思的女孩...
我根本不知道楚缘心里究竟在想什么,看不穿,猜不透。
难道,决心并非初心,所以我的决定,真是错的?
我迷茫了,觉得好累,久久无语中,昏昏欲睡,却就是无法入梦,疑惑、质疑、抉择、否定、动摇...思绪纷扰,各种各样的念头,在脑海不断的冲撞、挣扎、纠缠,百般滋味涌入心头,究竟什么才是对的,到底哪些才是错的?如同一场混乱的战争,喧嚣不能平息,似乎只有胜负的结果,才能给我答案,但怎样才能分出胜负?我不知道,越想越累,精神疲惫,越是想着逃避,就越是睡不着觉。
煎熬中,我听到有人蹑手蹑脚的进来,轻声唤了两声‘楚先生’,是陈若雅带来的小护士来换液瓶了,我没睁眼,没应声,生怕散了那好不容易才积攒聚拢起来的昏昏睡意,楚缘亦没有任何响动,我还以为她和萧妖精一样睡得熟了,却不料,在那小护士轻巧熟练的换了液瓶刚刚前脚离开,我就感觉到身旁的她掀起被子,慢慢地坐起,即使闭着眼睛,我好像也能看到她一双明亮犀利的目光正在我脸上扫描似的,没有叫醒我,却也不怕吵醒我,忽然便自说自话道:“哥,如果你睡着了,没听到那就是你活该,如果你没睡着,那被你听到了,算我活该,要打要骂还是嘲讽奚落,随你便,反正这件事情,我就是这个态度——我是答应了帮你,但我可没答应你,不帮程流苏。”
脑袋沉重迟钝的我还没反应过来楚缘到底在说什么,便听身侧另一边‘噗嗤’一声,接着就听到一个让我心神俱骇魂飞胆战的声音忍俊不禁说道:“缘缘,你到底还是向程流苏认输了。”
萧妖精真的没睡!虽然只说了这一句话,却足以证明,她非但不是刚刚才醒,而且一直都在装睡!

【第1441章】装睡(中)
“谁说我认输了?”对于妖精突然开口说话,楚缘竟也一点都不觉得惊讶,淡淡道:“我说的很清楚吧?是‘这件事情’——我又没说会一直帮她,仅限这件事情而已。”
“有区别吗?”妖精亦坐起身,好像装睡装的很累的样子,特解气的长长抻了个懒腰,笑嘻嘻道:“小缘缘,你还是不懂啊,南哥哥为什么说‘趁现在还能下得了决心’,然后就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让程流苏可以全身而退?他不是怕情难自禁,而是因为他已经情难自禁了,不过力不从心罢了——我用我的大咪咪赌你的小金库,如果南哥哥现在身体健康,一点伤都没有,或者只是受了些不影响他饿狼扑羊的小伤,那今天晚上睡在他床上的,就不是你和我这两个他眼中还没熟透的小屁孩儿了,一定会是要么自己脱精光要么被他扒干净的程流苏!你知道为什么吗?”
“当然知道,因为流苏姐姐根本没想过和他分手,不说小夜姐姐和小紫姐姐的事情带给她的启发和危机感了,单说我哥,要是真的那么有决心和流苏姐姐分手,干脆分了不就完了,干嘛还非要找借口跑到上海去工作?不就是怕自己离流苏姐姐太近,想她了随时可能去看看她,看到她了随时有可能会后悔吗?”楚缘似乎觉得自己被妖精挑衅了,故而毫不掩饰语气里的敌意,道:“波波姐,我承认,你和东方一样,虽然认识我哥的时间不长,对他却十分了解,但越是如此,你就越是不该忘记了才是吧?认识他之前你们就知道的几乎关于他的一切,全是从我这里听说的,是我告诉你们的,所以,我永远比你更了解他,甚至,我比他自己都更了解他!当初小紫姐姐不辞而别,对他的打击和影响,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他说他的占有欲很强,强到可怕,是,但也不全是像他说的那样,是纯粹的欲望和霸道,而是因为他有过那样的经历,有过那样的体验,所以比一般人更清楚爱过却错过的懊悔不已,更明白失去与牵挂的痛苦滋味,如此而已。我不想让流苏姐姐成为他永远的伤,对她的同情只有一点点,心疼我哥要比对她的同情多那么一点点,然后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我说是我的骄傲,你可以理解为我的自私——那样的分手方式,只会让‘程流苏’这三个字成为我哥刻骨铭心、一辈子放不下也忘不掉的名字,你觉得我是认输了,好吧,那就算我认输好了,但我问你,如果爱情是一场战争的话,为了赢得一场战斗而输掉整个战争,和为了赢得一场战争而放弃一次无关大局的战斗,你怎么选?哼,反正,我是要赢得这场战争的人!”
妖精不反驳也不高兴,道:“那你也不能支持她做你嫂子啊,你答应过支持我的!”
“我叫她嫂子,是因为打赌输给她了,愿赌服输,只是个称呼而已,和我这次不支持我哥跟她分手一样,不等于我支持他们两个结婚!”
“我觉得没区别,”妖精装模作样的长叹一声,道:“如果南哥哥这次分手计划没成功,你支不支持程流苏做你嫂子都不重要了,关键是冬老虎这只偷腥猫和薛小紫那个亏心鬼,肯定用尽一切办法帮程流苏上位的,那我...哎呦,想想都愁啊,对手太强大,我却只有胸大。”
要不是气氛和时机都不对,我差点就因为妖精最后这句感慨笑出声来了。
果不其然,对‘胸’这个话题甚至字眼儿都异常敏感的楚缘听了妖精这话,顿时很不爽,又酸又气道:“和冬老虎薛小紫比起来,你的胸好像也不算大吧?而且...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愁?”
“我的对手只有程流苏,什么偷腥猫啊亏心鬼的,我才不看在眼里,再说,和她俩比胸我怎么就输了?最多平手好不好?而且你仔细看,看我的脸,我可是童颜啊!童颜巨乳——这总是她们俩没有的优势了吧?”妖精貌似一本正经的阐述事实,实则没脸没皮的胡说八道,“我不但有天真无邪的脸庞,还有着魔鬼一样的身材,上床可以妩媚放荡做老婆,下床可以制服诱惑扮萝莉,哦呵呵呵呵~~有容奶大,这个词简直就是我创造的嘛——长的又好,咪咪又大。”
“我现在不得不严重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学霸,”楚缘冷冷的语调掩不住浓浓的嫉妒,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形容的是海一样的宽广胸襟,赞的是一个人的超常气度,不是脸蛋好咪咪大!那还不如这么解释呢——海有多大,你的脸就有多大!”
“嘿嘿嘿,至少在这个问题上面,不管怎么解释都不算错的,”脑袋瓜的构造似乎异于常人的萧妖精,一边和楚缘说着话,一边用手指肚轻轻戳着我的脸蛋,笑道:“如果我做了南哥哥的老婆,程流苏啊冬老虎啊薛小紫啊,包括那个讨人厌的臭墨菲,只要南哥哥喜欢,我不介意她们做南哥哥的情人哦...”
楚缘打击道:“你知道自己没胜算,当然不介意!”
“胜算多少,看的是手段多少,输赢又不是听天由命的,你也说了啊,爱情其实就是一场战争,既然是战争,那自然是要讲究谋略的,怎么让他喜欢我,怎么让他更喜欢我,怎么让他不能不喜欢我,让他不敢不喜欢我...”妖精语速奇快,吐字却清晰,思维逻辑更是跳跃,忽的语气一转,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赢不了也没关系——赢了,我有容人的胸襟,输了,我还有超级厚的脸皮呢!我只要南哥哥喜欢我就知足了,不娶我做老婆也没关系,但他若想甩了我,哦呵呵~不是我小看他呦,他啊,没那个本事滴,因为我不是程流苏,本姑娘,萧一可是也~”
这妖精好像已经看透我心里确实有着那样的想法一般,双手惩罚似的挤揉着我的脸,一边扮丑我的表情,一边对‘熟睡中’的我说道:“你啊,休想离开我,也休想让我离开你,不管是因为你喜欢我,还是因为不喜欢我了,总之我这辈子,就认定是你,也赖定了你,谁让我就是一只不讲道理的妖精呢,嘻嘻。”
听到妖精动情的表白,我心里暖暖的,有些感动,有些慌乱,但更多的,却是尴尬——我好像错过了‘醒来’的时机啊,相比刚才楚缘说话时的惊讶,知道妖精其实一直装睡时的惊吓,我现在‘醒’过来,反而更不合适,好像我存心装睡偷听两个丫头的悄悄话似的...
而且...楚缘明显被妖精打翻了醋坛子,我现在睁眼,不是往她枪口上撞吗?
“你春心荡漾我拦不住,吃我哥豆腐我也没意见,但你能不能换个时间?他已经睡着了,你别吵醒他。”楚缘嘴里说着没意见,但听她那语气,显然意见大了去了。
“缘缘,要不要和我打个赌?”妖精突然问道。
楚缘应该是怔了怔,不知妖精是怎样一副表情,以至于臭丫头口吻中透着一种警惕,问道:“赌什么?”
妖精道:“输了的人,必须看着赢了的人,和南哥哥接吻三分钟,许眨眼,不许闭眼。”
“无聊!”楚缘斥了一句,却还是问道:“怎么赌?”
“就赌这个啊,”妖精笑道:“我给南哥哥扮鬼脸,扮十次,猜他会不会醒~过来,如果醒~了,算你赢,如果没醒~呢,那就是我赢。”
【第1442章】装睡(下)
臭妖精刻意咬重了每一个‘醒’字,或许楚缘没听出异常,只当她在强调胜负的规则,但我却惊惶不已——妖精揉我的脸,貌似动作不大,却一直暗暗加重力道,这是楚缘看不出也感觉不到的,而我这样都不醒,她当然知道我是在装睡!所以她才敢赌,她如此的自信我不会拆她的台,无疑是告诉我,她也一直是在装睡,故而握到了我与陈若雅那很难说清是她侵犯我还是我侵犯她但总之是非常下流淫荡龌龊不堪的把柄,我哪还敢睁眼?
我瞬间心中明了,臭妖精之所以赌这个,就是出于吃味嫉妒,既为发泄,又为惩罚,毕竟,楚小姑奶奶若是输了,就得看着我被她吃三分钟豆腐,虽不至于怪罪于我这个‘毫无意识所以谈不上拒绝反抗’的人,但多半也会很长时间不给我好脸色看...
可我若是不配合,害妖精输掉...那岂非是说,比起被她吃豆腐,我更喜欢去吃楚缘豆腐——臭妖精不气疯了才怪!一旦告密泄愤,小姑奶奶不将我给杀了才怪!
我唯恐楚缘较劲和她打这个赌,却苦在这个时候想‘醒’,为时晚矣,好在我家妹子单纯的可爱,并没有察觉到妖精的自信中透着的古怪,简单觉得,喜欢恶作剧的妖精不是想吃我豆腐,那就是存心戏弄她,羞赧中有些薄薄的嗔怪,道:“不赌,你装睡总不至于真的睡迷糊了?咱们现在在哪儿?在医院!我哥是伤员病号好不好?你留在这到底是为了照顾他还是为了折腾他?想玩想闹,拜托你回家玩回家闹去,我不是我哥,才不会惯着你,你没看到他昨晚醒来之后就没怎么休息过,今天一整天甚至都没闲着吗?睡前他还说伤口疼呢,你敢吵醒他,那我就跟你绝交!”
“不赌就不赌嘛,干嘛这么凶啊?”妖精委屈说道:“该看到的我当然看到了,而且不该看到的,我也看到了呢...”
哥们的小心脏啊...呼吸的频率可以控制,心跳可不听我的使唤,不敢再揉我脸的妖精,帮我抻了抻被子,一只小爪子很自然的顺势放在我胸口位置,乍看似轻而缓的拍抚,实则总有两根调皮的手指,不时发力按疼我,且一下左一下右的顺抚方式,也充满了调侃和暗示的味道,好像是在解扣子脱衣服似的——这丫头果然什么都看到了!
“不该看到的?”
“跟别的女人接吻啊——”妖精故意大喘气,吓得我心脏都快蹦出嗓子眼了,才续了后半句,道:“你也看到了啊。”
“你说闵柔姐...呸呸呸,是那个超级无敌心机骚包柔!”楚缘兀自气气的,磨牙说道:“确实太大意了,我们一直以为小秋阿姨是狐狸精转世,结果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大傻瓜,现在想想,从一开始她就没掩饰过对我哥的好感,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一点技巧和策略都不懂,殊不知以她的容貌气质,特别是和我哥一样都喜欢和享受安静生活的性格,稍微矜持一点,羞涩一点,循序渐进,自然相处一段时间,就足以虏获我哥那颗花花的心了,到时候再表白,我哥绝对是欲据不得,纠结的想死。可她倒好,还好意思说观察过我哥三年零八个月呢,连我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都不知道,她单恋我哥再久,我哥跟她却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上来就是一副要包养他花痴做派,我哥没觉得她犯贱,已经是她运气好了,再看人家超级无敌心机骚包柔美人儿,打第一天认识我哥起,就一直开着无节操无下限的玩笑,以至于谁都没当真觉得她喜欢我哥,以为她天性就是如此,直到今天将自己的可怜身世和辛酸经历讲出来,才知道她无节操无下限是真的,真的不是玩笑!她压根就是因为喜欢所以勾引,然后再让我哥决定她以后的命运,我哥就算不同情不感动,之前得了人家那么多福利,心里也亏得慌吧?所以根本没得选啊,要么要了她,要么就给她一个承诺,可给了她那个承诺以后才发现,那不单单是一个承诺,更是一个借口,一个可以理所当然永远黏着我哥的借口,结果,还是能逼着我哥要了她...和小秋阿姨比起来,我觉得,超级无敌心机骚包柔才更像一条狐狸精!”
却听妖精不屑的‘嗤’了一声,道:“单纯的郑狐狸算什么呀?超级无敌心机骚包柔也不算什么,注定了只会被南哥哥推倒的女子,再怎么性感风骚有心机都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有着女神的气质,却肯蜷伏在他脚下做女奴的女王啊...哎~只能COSPLAY的我,在可以SM的她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啊...”
我是又恼火又惊惧,感觉后背瞬间湿透,却说不清是冷是热——恼的是妖精满口胡诌,什么COSPLAY ,什么SM?怕的是这丫头一溜嘴就将陈若雅的名字给吐出来。
庆幸的是,楚缘比我更习惯妖精那天马行空般的跳跃思维与口无遮拦,想了半天,也没能将妖精口中有着女神气质却能蜷伏在我脚下做女奴的女王大人,与她亲近崇拜并向往着的气质御姐陈若雅联想到一起,还自作聪明道:“你说的是墨姐姐吗?她人前人后,的确是有点...有点表里不一啦,但也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吧?波波姐,我知道你对墨姐姐有意见,可我还是得提醒你,像这种明褒暗贬嚼舌根的小气话,在我哥面前千万别说,他听了会不高兴的...”
明褒暗贬?我气笑不得,贬我听出来了,但褒...莫说明的,暗的我也没听出来啊!
倒不怪楚缘联想到墨菲身上去,如果没有见识到陈若雅的真实一面,只听妖精这么说,就算是我,也会自然而然的以为她口中的人是墨菲...人前有着冰山女神一般冷艳气质的霸道女上司,私下里对我的态度,反差之大,确实容易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有那种倾向乃至癖好...
就听楚缘继续说道:“这家伙虽然花心,可以为小夜姐姐去死,可以为流苏姐姐让张明杰一家都去死,但如果要问他,他心中最、最、最喜欢的那个人是谁,或者说,是最、最、最纯粹的喜欢,不掺杂一丝亲情友情同情激情,就只是爱情的那种喜欢,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那个人,既不是流苏姐姐,也不是小夜姐姐或者小紫姐姐,恰恰就是现在疯狂倒追他的墨姐姐——我哥在感情方面一直是个很迟钝很被动的人,但墨姐姐,却是他活了这么大,唯一一个主动追求并表白过的女生!”
“所以我看她不顺眼,有错吗?”妖精口中如是说,藏在被子里的小脚丫,却在我小腿上调皮的蹭啊蹭。
嘴下留情,臭妖精必有所图啊!
“没错没错,反正我说不过你,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楚缘敷衍似的打了个哈赤,不知是懒得再和妖精扯皮,还是怕吵醒了我,卧身躺下,道:“你装睡很辛苦吧?目的达到了,那就快点睡吧。”
“当然辛苦啦,打了那么久的呼噜,口干舌燥老难受了,”妖精从床头桌子上端起一个水杯,咕噜咕噜一口喝干,不解气,又端起一杯,也不管是谁的了,又灌了几口,才特解气的打了个饱嗝,接着便问了楚缘一个我心中同样无比好奇的问题,“缘缘,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在装睡的?是洗澡回来之后看到我换床了吗?”
“在你装睡之前我就知道你想装睡了...”
【第1443章】喘气打喷嚏
楚缘淡淡说道:“这间病房里一共就两张床,我要多蠢,才能看不透你那点简单又龌龊的心思?说是陪我一起等我哥回来,其实你压根儿就没想走,所以洗完澡就赖到他病床上,无非是怕和我挤在一张床上,装睡容易被我识破吧?我哥回来见你睡得那么香,自然不忍心叫醒你,那你多半还能跟他睡一张床,你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妖精心服口服,叹道:“厉害,厉害。”
“不是我厉害,”楚缘毫不领情,道:“波波姐,你‘有容奶大’我不否认,但胸大无脑也不是你能否认的残忍现实!我建议你,下次动再动这种歪心思的时候,还是直接告诉我吧,我既然说了支持你,只要你的目的不太过分,那我还是会帮你的,如果你实在信不过我,也行,那就拜托你,演技再成熟点,表演再专业点——不说你翻身背对我,一边打鼾一边静音玩手游,你放在床头用来观察我的化妆镜也完全出卖了你自己,被我看的一清二楚,单单是听到我哥他们在楼道里鬼哭狼嚎的唱歌,你的呼噜声不低反高,就横看竖看都太假了吧?任谁都只会觉得你是在强调你睡得很香所以不会被吵醒的好不好?如果他们一路唱进屋里怎么办?这都吵不醒,除非傻瓜,不然谁猜不到你是在装睡!”
“哦——”妖精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才拎了拖把出去,让南哥哥他们噤声?你是怕我演穿帮?”
楚缘未答,想来是默认了,妖精做作的感动不无真心,假装抽噎了两下,却真的带着哭腔,道:“小缘缘,你真是嫂子的好妹妹...”
“死觉!”
“哦...”应是应了,可还没等我松口气,刚刚起了精神头的妖精就又耐不住贫嘴和恶趣味了,神秘兮兮道:“缘缘,你想不想知道你上楼洗~澡那段时间,这里发生过什么啊?”
我虽然不敢睁眼说话,但楚缘已经躺下了,倒看不见我用插着针的左手拧臭妖精的小屁股——不是我存心龌龊,实在是胳膊不便动弹,又怕被楚缘察觉,就只能拧到妖精坐在我手边的屁股蛋儿。
“只有雅姐姐和小佑子,能发生什么?难不成我哥又不正经,开启撩妹模式,占了谁的便宜吃了谁的豆腐?”楚缘的语气口吻,其实是在调侃妖精宁可无中生有耍贫嘴也不肯死觉,却骇得我心神俱颤,羞惭尴尬——妖精随口一提,楚缘就想到这方面来了,我平日里在她们眼中的形象,难道就是这副德行?
妖精报复我掐她屁股似的,竟不否认,且反问道:“你觉得不会吗?”
“你觉得他会和你一样无脑吗?一个是每天给他扎针换药随时能让他吃苦头的主治医生,一个是下手不知轻重连玩笑都开不起的单纯暴力小狂魔,我哥不要命了去调戏她们?那他现在就不是躺在病房里了,而是急救室或者太平间才对吧?”楚缘道:“你还不如说她们占我哥便宜吃我哥豆腐更有说服力呢。”
惊讶的妖精脱口而出,“你已经知道啦?!”
楚缘愣了愣,将信将疑道:“真的?”
“假的,”妖精忍着屁股快被我拧下一块肉的疼痛,毫无感情的淡淡道:“啥都没发生。”
楚缘明显松了口气,没好气道:“有病。”
妖精也终于松了口气,憨憨笑道:“病确实有,不但我有,我家萧老大也有,不过还好,歪打正着的,竟然被我找到了药,虽然治标不治本,但聊胜于无嘛~”
妖精明显是话里有话,所谓的‘病’,似有所指。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楚缘却不以为意,实在忍不了她没完没了的碎叨,再次以命令的口吻斥道:“赶紧睡觉!”
“哦,”妖精这次终于乖巧的躺下了,但还是贴在我耳边,似小声嘀咕,实则对我悄悄话,道:“萧老大怕东方妈,那我在东方面前岂不是会很没面子?刚才我只是借小佑子那声尖叫,抓陈若雅一个把柄,以后好好报复她调戏你勾引你这件事的,没想到,她原来是个那么厉害的角色,连东方妈都忌惮着呢,那我就要改变一下策略了,南哥哥,我觉得,你可以收了她,让她做你的女仆或者女奴,这样我就是她的女主人了,东方妈再敢欺负我家萧老大,哼哼,我就让我的王牌小女仆,削死她,削死她,削死她~”
我气结无语,这妖精,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听不清妖精唠叨的楚缘忍无可忍,怒道:“你嘟嘟囔囔在说什么?”
妖精忙将身子向下拱了拱,免得头枕压在我肩臂处,缩成猫儿一样的睡姿,含糊如呓语般,道:“说梦话。”
“除了喘气,我再听你发出任何别的声音,你就给我滚回楼上去睡!”
“哦...”妖精想了想,小心羞涩的问道:“放屁也不行吗?”
我以为臭丫头肯定会骂臭妖精贫嘴,不逞想,臭丫头却异常认真的答道:“放屁算喘气。”
“响屁呢?”
“打喷嚏。”
我:“...”
难怪流苏她们总说,美女都是不会放屁的,敢情美女们都是这么理解的...
。。。
贫了半夜,静了半夜,只有小雨,淅淅沥沥低声吟唱到天亮,在我听来无比悦耳的催眠曲,在对门的张少爷听来,恐怕就无异于我们鬼哭狼嚎一般的歌声,是那般混乱喧闹的噪音了吧?
或许是真的累了,或许是难得放松的一夜,我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甚至没有做梦,直到早上,才被一阵急乱的脚步声和敲门声吵醒,睁眼后才发现,楚缘和妖精都已经起床了,两个穿戴整齐的丫头,将门拉开一条小缝儿,正齐刷刷的撅着屁股向外偷窥呢。
“是张力吧?”我自问自答道:“肯定是了,能在这层楼出现的虚乏沉重的脚步声,除了他,也没谁了,听着好像还有一个人,是谁?”
“亲爱的,你醒了~”
妖精张开手臂嘟着小嘴就要朝我奔过来,被慌乱关上门的楚缘一把揪住了后脖领,压低声音对我道:“是那个司马洋!”
我怔了怔,“司马洋?”
“嗯,就在门外呢,没进张明杰的病房,张力让他在门口盯着,说待会可能会有什么人来找张明杰,要他先敲门提醒,说的不会是哥你吧?”楚缘嗔怪的瞪了一眼妖精,斥道:“都怪你,乱叫什么?都被那个司马洋给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呗,难道我不说,或者他听不到,南哥哥就不会醒,张力对南哥哥就会毫无防备啦?反正无关紧要,那正好考验一下司马洋的忠奸,看他是装没听见呢,还是马上给张力报信,”妖精语气不以为然,眼中却有精芒闪烁,道:“南哥哥你出事昏迷以后,那个司马洋突然之间就变得很被张力器重信任的样子,我偷听程流苏墨菲她俩跟冬老虎和林志说,张力现在正力荐他接替那个酒囊饭袋憋屈死的老钱,做你们风畅集团财务部的总经理呢,我就纳闷这几天没少见他往医院跑,哪次都带着大包大包的礼物,可全是探望张明杰,还看过一次张培文,却一次没来瞧过你...啊,来过一次,你刚刚做完手术,还躺在重症病房的时候,他跟在猫哭耗子...错了错了,是装模作样、惺惺作态的张力屁股后边来的,连你的面都见着,祝福安慰的话也没说一句,那叫一个冷漠无情,哎,想想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活着不是为了混口好吃的饭呢?虽然张家这次栽了个大跟头,免不了大出血,但只要在风畅没彻底垮台,说到底,就和人家司马洋没啥关系,毕竟,墨家得势,程流苏得势又得意,他跳转了阵营,要做到财务部总经理这个位置,少不得也要再熬个三五年,哪如现在抓住机会一步到位呢?聪明反被聪明误,多是因为利益太诱人,司马洋,恐怕也不例外吧?”
流苏和墨菲整天忙的不可开交,可我问她们究竟在忙什么,她们却颇有些左右言他,不是抓着一个重点不厌其烦的说,就是抱怨一些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当时我就觉得她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似是怕影响我情绪,没想到还真有事...
见司马洋此时就在门外,知道再瞒可能也瞒不下去,妖精才‘顺口’提到,张力竟力荐司马洋做财务部总经理,且司马洋近来种种表现,无疑是对张家的感恩和愈发巴结吧?

【第1444章】波波名叫洗面奶
“不用这么贼头贼脑的,帮我打盆水,洗个脸,然后泡壶茶,大大方方把门打开,请司马洋进来坐,”我笑着对妖精说道:“你啊,和流苏菲菲一样,想太多了,刚才你和缘缘,一人猜错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楚缘和妖精异口同声,分工配合亦十分默契,楚缘去泡茶,妖精去端水,彼此甚至不需要眼神交流。
“第一,张力让司马洋盯在门外,说待会有人会来,说的不是我,而是警察,第二,司马洋根本用不着考验,换做以前,他念着张力的知遇之恩,见张家衰落,或许还有挣扎,有一丝动摇的可能,可现在...”我叹了口气,不禁有些同情司马洋的遇人不贤,道:“聪明反被聪明误,多是利益太诱人,这话没错,但司马洋压根儿就不是一个贪图利益的聪明人,若非如此,自傲识人善用的张力也不会大材小用,只将他留在身边做个小小的助理,直到今天迫不得己,才力荐他去做空出来的财务部总经理一职...姑奶奶和大小姐是关心则乱,与其说是信不过司马洋,倒不如说她们现在是谁也不敢相信吧?警惕也好,多疑也罢,她俩是不是还怀疑张明杰害我,司马洋非但事先知情,甚至极有可能,从一开始他接触我,就是张家的授意,抑或想左右逢源的精明手段?”
妖精在洗手间里大声问道:“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无论前者还是后者,司马洋若属于其中任意一众人,他现在都不会只是张力身边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助理了。”
“这倒也是,但他也可能是今天突然开窍了呢?”
“更不可能,他不会那么糊涂的,”我道:“从张力力荐他接替老钱的那一刻开始,司马洋就算心中真的还有最后一丝挣扎和内疚,也被张力给亲手浇灭了,莫说我还活着,就算我死了,他也不可能再为张力卖命了...”
妖精将端来的温水放在床头的桌子上,湿透毛巾,一边帮我擦脸,一边问道:“为什么?”
被毛巾挡住了嘴巴的我含糊不清的答道:“因为真的是在卖‘命’,老钱前车之鉴,司马洋不可能不怕。”
妖精不解道:“那他干嘛还对张家人一副感激又巴结的样子?”
我笑了笑,道:“因为他知道,我肯定想要他做这个财务部的总经理。”
妖精皱起可爱的眉头,似懂非懂,却不再问,一副努力思索的样子,似乎想自己找到答案。
那边的楚缘一如既往,对我的公事和我身边的男人毫无兴趣,泡好了一壶茶,便问我道:“哥,现在请司马洋进来吗?”
我不答反问,“那有几个茶杯?”
楚缘一怔,道:“整套茶具都在这里啊,六个杯子...”
我又问道:“几点了?”
楚缘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八点三十六...三十七分了。”
“呵呵,公安局八点半上班,我要林志在今天上班之后再将李星辉确实自首招供指证张明杰是沙之舟主使者的消息放出来,现在才过去六七分钟,张力就出现在医院了,看来对于我昨天的宣战,张家人并非表面那般淡定与不屑啊,”我喃喃自语之后,才对楚缘说道:“其他茶具都收起来,茶几上除了茶壶之外,留一只茶杯就够,给司马洋用,然后去拿两个纸杯过来,杯口朝上,摆的醒目一些,如无意外,张力和张明杰,马上也会过来做客的。”
“哦,”楚缘既不好奇,也不多问,眼睛一直盯着妖精,见她放下湿毛巾,就换了干毛巾帮我擦脸,顿时气道:“波波姐,你敢再糊弄点吗?就这么擦一擦就算洗过脸啦?你平时也是这样洗脸的?”
妖精眼中闪烁着狡狯,却佯装出一脸委屈,问道:“那应该怎么洗啊?”
楚缘道:“至少要用洗面奶吧?”
“收到!”妖精立正敬礼,没等我和楚缘反应过来,忽地抱住我的头,一把将我搂进了她那香软饱满的怀抱里,一边发出令闻者面红心跳的娇羞呻吟,一边大胆热辣的扭动上身,用她傲然挺拔的一双巨乳,包裹摩擦着我几欲被血液烧化的脸皮。
“啊——”楚缘一声尖叫,怒不可遏,吼道:“萧波波!你在干嘛?!快放开我哥!”
“不放!”妖精坏笑且得意道:“不是你让我用洗~面~奶~的吗?我宣布,从今天开始,萧波波的波波正式命名为‘南哥哥专用洗面奶‘~~~”
专用洗面奶...
柔软的压迫,舒适的摩擦,如牛奶般淡淡的甜美体香...
我有些心驰神摇,我有些沉醉其中,我荒唐又现实的幻想,如果每天都可以这样洗脸...真是给个神仙我也不当啊。
...
只有搓衣板没有洗面奶的楚缘吃味又嫉妒,免不了对着妖精一通追打,可面对着灵活如小兔子一般的妖精,运动能力无限接近于零的小姑奶奶,也免不了是自讨苦吃,绕着屋里跑了三圈,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结果连妖精一片衣角都没摸到。
妖精虽然游刃有余,但也怕楚缘不死不休...额,是自己把自己给活活累死,所以趁着楚缘打歇,在我第N次眼神暗示之后,终于跑去打开了房门。
“哎呦,这不是新~~~任的财务部总经理司马先生吗?这一大清早儿的,您是自己个儿挨楼道里边散步呢,还是给您主子张大肚子看门望风呢?怎么,他们爷俩又在商量怎么对付我家南哥哥吗?”妖精就像个邻里不和,存心寻衅挑事的刁蛮小主妇,吊着嗓门的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既让里面的张家父子听了清楚,又不会惹他们起疑,不愧妖精之名。
门外的司马洋刚才便知我醒了,故听妖精如此一喊,立马就明白我的用意,亦朗声道:“萧小姐说笑了,在下目前仍是张副董的助理,张副董与张副总正在用早餐,父子天伦,我一外人,总该有些眼力见儿不是?”
我在楚缘搀扶下回到了那张舒适的大病床,喊道:“司马助理,左右若闲来无事,那不如进来喝杯茶如何?”
“原来楚少已经起床了,”司马洋假装惊讶为难,道:“可今天来的匆忙,也没准备什么探病的礼物,不太合适吧...”
“人来便是人情,还是说,司马助理高升在即,看不起我这职位低微的小职员,连喝杯茶的面子都不想给?”
“哪里话,哪里话,那我就...叨扰了?”戏已做足,司马洋进门做客,貌似实属无奈。
妖精让开门口,道:“请进,小姑子,看茶。”
楚缘差点没忍住用茶杯砸她。
待妖精关上了门,司马洋才长舒了一口气,道:“张家这爷俩,心机太深,疑心太重,这边要我在门外帮他们盯着,那边却叫张培文病房里的人探出半拉脑袋盯着我,生怕我偷听他们爷俩密谋什么似的...”
妖精刚才显然也看到了张培文病房里的人,奇道:“张力不是要帮你升职吗?怎么还信不过你啊?再说,你之前不也一直都是他的心腹吗?”
“是帮他处理公司正常事务和日常琐事的心腹,至于升职...”司马洋转过头来,一脸坦诚却也难掩忐忑的说道:“楚少,这件事情我想和你解释...”
“不用解释,”我笑着摇了摇头,伸手示意他坐,道:“又不是什么太复杂的事情,稍微想想就全明白了。老钱的位置空了,张力自然要推一个自己人补上,他身边有资历有能力,最重要的,是不但立刻就能接手而且接手即可上手的人,也就只有你了,所以哪怕你的性格和做派可能都不如他的意,他也只能推你,毕竟与月之谷的合作在即,老墨和端木夫人都盯着这空缺呢,根本容不得老张斟酌磨叽,或者再慢慢扶持培养个傀儡出来,他只能打你的主意。他好歹是风畅老臣,这次又是割肉出血又是检讨自责的,赚了不少同情分,这时候他力荐一个确能担此之任的人选出来,纵是老墨和端木夫人,也都不好过分刁难...你做的很好,反应和对策都非常正确,既然是个必得的位置,在张家人局面不利的情况下,你既不好独善其身,又忌那渔人姿态,高调感恩无疑就变成了一种理所应当,虽不至于让张家人更信任你,却也不至于为此猜忌你什么,而对我来说,这财务部总经理的位置,由你来坐,也确实是最意外也最完美的结果。”
司马洋听我说完,才真正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看我的目光中,有些惊讶,有些感动,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敬畏,庆幸的同时,亦不由苦笑说道:“楚少太谦了,自张力推荐了我之后,高层大会小会开了不下十几次,每次都是因为墨总强烈反对,情绪过于激动,不欢而散...老实说,我还真有点担心,毕竟张家父子策划出如此大胆的行动,我事前竟毫无察觉,你是有理由怀疑我,不信任我的,所以我辞职信都已经写好了,今天来医院,还特意带在了身上...”
妖精一把抢过司马洋从公文包里掏出来的信封,一点不客气的打开,边看边道:“真是辞职信啊,如果南哥哥不信你,你今天就打算辞职?”
“最初担心张力不同意,我原是想发一份电子信件的,后来想想,他对我毕竟有知遇之恩,既要辞职,有些辞职信上不能说的原因啊心里话的,还是应该当面说清楚的。”
“就算南哥哥不信你,你还是可以做总经理的啊,”好奇宝宝萧妖精想到我之前的话,忍不住求证道:“你不想给张力卖命,还是不敢给他卖命了?”
“既不想了,也不敢了,”司马洋接过楚缘递来的茶杯,说道:“张力对我有知遇之恩,没有他的提拔,我这样一个从农村里走出来毫无背景的大学生,不知要努力奋斗多久,才能爬到今天这个高度,所以为了报答,我可以放弃更好的前程,不追求更高的待遇,将无从施展与不被重用的郁闷与怨气全部藏在心底,甚至可以放弃一些个人的原则,对一些我看不顺眼的人和事或忍让或无视,但要我和他们一样同流合污、沆瀣一气,我做不到,违法犯罪,我更不敢——那知遇之恩再大,能大得过生养之恩?给爹妈甚至祖宗脸上抹黑的事情,我做不来。”
“说得好!”妖精鼓掌赞道,似乎忘了,开门请人家进来之前自己都说过啥。
“这方面,你弟弟和你差得太远。”我淡淡道。
司马洋的确是聪明人,知我所指,道:“楚少放心,我早已让司马海滚回老家了,他只是脑袋瓜子简单,胆子并不大的,言明了利害,他其实比谁都知道害怕,张力想抓他的把柄控制我,没那么容易,我在他张家这么多年,他副董的手段,我不说门儿清,也不敢不妨啊。”
“如此就好,”我点了点头,道:“说说张力那边吧,他既然力荐你接替老钱的职位,那肯定就不会让你捞了便宜还能撇干净关系,关于这次设计我的事情,他肯定向你透露过什么吧?”

【第1445章】耳目上船
“透露倒还没有,但确实有所暗示,可尺寸拿捏一如既往的谨慎,例如今天,他就一早就要我开车接他到了医院楼下,还让我听到他接电话,确认李星辉已经主动交代并指证张明杰指使沙之舟害你,随即要我同他一起上楼,却又不让我进屋听他们父子交谈的内容,”司马洋叹道:“张力手段一贯如此,讲究一个循序渐进、步步为营,不到最后一步,他都不会摊开他那最后一张牌,你也不知道他的最后一步在哪里,可当那一刻真正发生时,你却不会觉得惊讶,就像梭哈,你引诱着你一点一点的跟,等你渐渐看清了桌上所有的牌,你才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这个时候,他才会押上全部赌注,逼着你跟或者不跟,没有第三种选择,要么一无所有,要么,保住或者得到更多,却只能做他的傀儡...张力现在没逼着我梭哈或者弃牌,应该是觉得时机还不到吧?”
“已经到了,”我笑道:“不然今天面对这种情况,他就不会让你出现在这里了。”
司马洋一惊,皱眉道:“我很小心,他不可能察觉到我已经倒向你了啊...”
“放心吧,他并不是怀疑你什么,”我望了一眼门口,道:“他只是要逼你上他的贼船而已,带你来,就是来得罪我的,当着你的面和我摊牌,你说,他这船,你还下得去吗?呵呵。”
司马洋恍悟,默然,好一会,才问道:“楚少,你说,老钱...到底是沙之舟自作主张弄死的,还是从一开始,张家人就没想让他活?”
“无凭无据,我只能说,我不知道,”我望着司马洋,淡淡问道:“你猜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我...”司马洋凄苦笑道:“我希望是前者,若是后者,未免太让人心寒,不管老钱为人如何,对他张力,毕竟忠心耿耿了这么多年,却落了如此一个结局,卸磨杀驴不算,还扣了他那么大一盆屎,这老钱,可恨,可怜,更可悲啊...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早就知道我和张力做不了一路人,却还是为这种人渣尽心尽力,我他妈也是脑袋里灌屎了。”
“现在清醒并不算晚,你还没上他的贼船不是吗?”我话才落,就听有人敲门,我示意妖精去开门,同时对迅速收敛了表情和情绪的司马洋道:“说曹操,曹操到,让你上船的时候也到了。”
司马洋倒也干脆,一边起身,一边低声说道:“我听楚少安排,看你眼色行事。”
我微微颌首,然后就看到张力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张明杰四平八稳的进来,这份从容淡定,实在自欺欺人。
“二位大驾光临,有事?”我拉住了将厌恶与不情愿都挂在了脸上、想去给他们倒茶的楚缘,满眼玩味的望着轮椅上那个明明没有我伤得严重,却比我更显虚弱与消瘦的张明杰。
张明杰冷冷的看着我,道:“楚少何必明知故问?”
“张少爷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司马助理是我请进来的,您二位却是不请自来的,我怎么知道你们有事没事?说我明知故问,好啊,你觉得我知道,那我就不问了,你们也不用说,反正我一不好奇二不着急,待会又没有警察来找我什么的,我和司马助理正聊到兴头上呢,您二位愿意听,那边有茶,要喝自己倒,别客气,昨天不是说了吗?随时欢迎来唠嗑,”说罢,我便不再看张家父子明明一点也不像却偏偏让人觉得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阴暗土灰脸,转头对司马洋道:“司马助理,咱们刚才聊到哪儿了?哦,对,财务部总经理——这位子你真敢坐啊?我劝你再想想,现在风畅的局势这么明显,司马助理这样的聪明人,肯定看得清,你坐得下,可未必坐得稳,硌疼了屁股是小,万一上不去,下不来,那就太悲剧了,你说对吧?”
司马洋也是个影帝,不卑不吭道:“楚少到底想说什么,我愚钝,还是一句也听不懂。”
“你嘴上不懂,心里懂,我懂,”我道:“重新洗牌,重新站队,为时不晚。”
“如果楚少的意思只如字面,那我可以回答你,张副董对我有知遇之恩、提携之情,所以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领,而且,司马洋不才,有个道理,却还是懂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况墨董的手腕,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不清楚吧?也许我屁股下边的椅子确如楚少所言,会硌屁股,但...楚少,恕我冒昧,不得不提醒你,关心他人之前,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比较好,你确定,你屁股下边有椅子?或者你坐到的就一定是椅子,而不是其他什么东西,例如,有人拉过屎,却没冲水,也没水冲的马桶...”
被我当着面挖墙角,张力那张圆乎乎的脸,本以黑得都要流出墨汁了一般,听司马洋表了忠心不止,还巧舌如箭、绵里藏针的犀利反击了一波,顿如阳光灿烂,可也仅是一瞬,想到当下处境,不免继续阴霾沉重,尤其在看到茶几上被楚缘摆得很是醒目的两只纸杯后,更是肥肉抖颤,往日里深不可测的城府,瞬间便被恐惧与愤怒填实了一般。
张明杰对司马洋的表忠心倒是并不感冒,语气冷淡道:“司马,我和楚少有些事谈,你先回避一下吧。”
司马洋虽有些愚忠,人却机灵,城府深,心思快,看到我毫无掩饰的上扬嘴角,并没有立即应声,而是很‘隐蔽’的僵了僵表情,露出一个不满的眼神,没有被张明杰看到,却‘凑巧’被去倒茶的张力看了清楚。
“不用,”张力果然没让司马洋离开,道:“洋子不是外人,没什么可回避的。”
张明杰微微皱眉,看得出来,他对司马洋仍持观察态度,但张力今天既带了司马洋一起来医院,显然用人之心已决,故而张明杰也没再坚持。
尽管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我还是有种紧张之后的放松与安慰——不管接下来张家父子会不会将话挑明,司马洋为我赚到的,都注定不只是一个财务部总经理的职位了...
张力以为拉上船的是宝,殊不知,是我的耳朵和眼睛。
“张少爷要和我谈什么?”
张明杰早就看到司马洋手里端着的茶杯,接过张力递来的纸杯,又瞥了一眼桌上的茶壶,道:“昨天楚少笑我格调不高,可今天你这两个纸杯,格调似乎也不甚高啊。”
“张少这么说,便是知道这两个纸杯是特意为尊父子准备的,那就该明白,我这不是在显摆格调的高低,而是在强调智商的高低啊,”我笑道:“我知道您二位会过来,摆俩纸杯就是为了气走你们,那我是啥态度,张少爷还能不明白吗?我确实明知故问,但也不过是在提醒您二位,不用再明知故问了,否则我不介意将张副董您的面子踩在脚下,将你张少爷那点残存的自尊撵得渣儿都不剩。”
张明杰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嘶哑说道:“楚南,我承认,让李星辉豁出命来咬我,是你的能耐,但你别忘了,没证据就是没证据,你还没赢,也未必就能赢。”
我抬起裹得像粽子一样的爪子,犹豫了一下到底要竖几根手指才对,最后一根也没竖,索性晃了晃拳头,道:“你这一句话里错误实在太多,首先,李星辉不是‘咬’你,而是指证你,你并不冤枉,然后,他并不是‘豁’出命,因为‘豁’是舍弃,只赔不赚,一定要说的话,也该是‘赌’,赌赢了,他是大赚,赌输了,我给他的承诺,也可以保证他小赢不亏,而最最重要的一点,是证据,不是没有,是‘现在还没有’,此时此刻你在我面前,无非就是怕我找到证据不是吗?至于说我还没赢,也未必能赢...这话我还给你张少爷,似乎也是一样的吧?而且现在看来,明显是我赢面大啊,因为主动权在我手里,我可以做很多事情,而你,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敢做!张少爷,我的运气一直很好,你呢?哦,对不起,我忘了,你是一个完全不相信运气的人。”
张明杰无言反驳,又怕言多有失,沉默以对,只气的浑身颤抖。
【第1446章】有你没我,不死不休
其实我想告诉张家父子,我的病房里并没有任何陷阱,偷拍或者录音什么的,想来以他张家人的多疑谨慎,说了他们必也不信,自就省了。
谨慎的模样甚至让我觉得可笑的张力深呼了两口气,似是字字斟酌,确定不会被抓了把柄之后,才道:“既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情,那就开个条件出来吧。”
我淡淡望着他那张本来还算和善但一点都不耐看的伪笑着的脸,道:“张副董,有些事情咱们确实彼此心中明亮,但有些事情,您好像以为我跟您一样市侩龌龊了,我已有言在先了,您还要将自己一张老脸往我脚底下塞吗?您不嫌脸疼,难道我还怕硌脚不成?俩字——不谈。”
张力两指并拢,自顾自道:“风畅百分之十的股份。”
我没听见般,说道:“缘缘,一可,送客。”
见我如此漠然,拒绝的如此干脆,张力脸上肥肉一抖,咬着牙,沉声道:“十二,外加明杰辞职,移民国外,我退休,余下百分之十的股份,交由培文,今后他在风畅的一切态度,皆以程流苏为准。”
“张副董,这是您昨晚回去之后考虑了一晚上,在今早印证了我并非妄言大话后,能拿出来与我谈和解的最大筹码了吗?”
“小楚,做人要知足,”张力摸了一把额头汗水,道:“不管怎么说,风畅的诞生和崛起,都有着我几分心血,我更是花了大半辈子的时间在它身上,纵然没有太大功劳,也有无人可以否定苦劳,我留百分之十,已只求安逸养老,你总不能欺人太甚,真将我们姓张的一家往死路上逼吧?再说,你这样不依不饶,即使搏个鱼死网破,你又能落得什么好处?为了一口气,不值得。”
“不图解气,只求心安,如此而已,”我道:“张副董于风畅之功与过,自有公道在人心,您以前选了什么路,以后又会选什么路,从来不是由我决定的,我也决定不了——我只要用我命换来的那百分之七,那时我给过你们回头的机会,你们也有回头的机会,但是你们不要,现在...呵呵,选择的代价,唯有自己可以承担,当你们面目狰狞心狠手辣欲置我于死地的时候,我有服过软求过绕吗?所以,张副董,张少爷,别在这里丢人了,我都替你们脸红。”
真求安逸养老,又怎会力荐司马洋做财务部经理?真是识人善用,又怎么在与我摊牌的时候,让他在场?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张家人,杀我之心不死——无论是我接受,亦或不接受。
“你...”
“算了,”张明杰打断了心有不甘的张力,看了一眼如天兵神将般没怎么发出声响便已出现在敞开着的病房门口的林志和一众警察,故作淡定的冰冷目光中闪烁着阴狠歹毒,慢慢将轮椅滑到我床边,探身,低声,道:“楚少,你是对的,这一场的胜负...”
张明杰忽然抬起双手,以抓捕危险分子的专业架势和慑人气势出现,却并没有啥真正如临大敌觉悟的林志等人,顿时被吓了一大跳,鱼涌般呼喝着冲进了病房,制住了刚好靠回轮椅的张明杰,被钳住双臂按住脖颈的张明杰,看也没看这些警察一眼,对我笑道:“楚少,记住哦,他一定会来找你的。”
我对林志摆了摆手,待他们放开了张明杰,我才微微一笑,回他道:“如此我还得谢谢张少,烦劳代我传个话——我就在这里,随时恭候。”
张明杰非常国际范的冲我伸出了两根中指。
然后我和妖精还了他四根。
...
张家父子才随林志等人出了病房,冬小夜和紫苑便在保姆兼保镖的甄诺陪同下,携手进来了,冬小夜还狠狠瞪了一眼与之擦肩而过的司马洋,真不知该夸司马洋演技好,还是感动这几位姑娘,因为紧张我,连智商都变得不够用了。
她们一进门,刚好听到萧妖精问我,“南哥哥,张明杰刚才用手挡着脸,跟你说什么啦?还有,他说谁会来找你,你又让他给谁传话,说你随时恭候?”
我一边对虎姐和小紫摆手打招呼,一边不以为意的答妖精道:“还能是谁?沙之舟呗。”
“沙之舟?!”众女皆是大惊。
虎姐与紫苑并肩在床边坐下,紫苑一脸紧张的问道:“张明杰中计了?!”
虎姐则道:“张明杰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吧?他直接告诉你的,沙之舟一定会来杀你?”
“他不说,沙之舟就不会来了吗?”我笑道:“张力以百分之十二的风畅股份加自己退休张明杰移民为条件,想与我私了,被我拒绝了,就他张家目前的现状,也实在拿不出更多东西来打动我了,何况就算拿得出来,我不感冒,他也没辙不是?张明杰既逃不了又逃避不了,不逞强,难道还想我知道他怕了不成?这个时候,也就只能放几句狠话盼着吓到我了。”
其实我并没有回答妖精的第一个问题——沙之舟用手挡着脸时,只让我看到了他的口型,说了八个字...
有你没我,不死不休。
“真是这样吗?”虎姐有职业病,蹙眉深思,喃喃说道:“我总觉得,坐以待毙,不是张明杰的性格啊...”
“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啦,他当着警察的面这么说,本就是一肚子的算计,好像他根本没想过要沙之舟跑路似的,可实际上,这多半才是他的目的——他说沙之舟一定会来杀我,警方肯定会将大部分警力和精力都放在医院这边,那保不齐就让沙之舟有机可趁,逃出北天去,沙之舟固然恨我,可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也未必就真有那种胆量魄力,跟我来个同归于尽不是?”我道:“张明杰此举,就是想借警方的阵仗吓尿沙之舟那个熊货吧?如此一来,他也就不用冒着被警察抓到把柄的风险,主动去联系沙之舟了。”
冬小夜点头道:“也有道理,可我觉得,张明杰一定还有更深的算计...”
天啊,我扯了半天,就是怕你去想他那更深的算计啊...
我心里慌得不行,张明杰真正的算计,我当然清楚,因为原本就是我在诱导他,一步一步走进我的陷阱——张明杰那句‘有你没我,不死不休’,就是我放在陷阱上的诱饵!我原本因为我的布局与意图不会那么容易被人识破,可昨天,却被许恒一眼洞穿...
冬小夜本来就是警察,心思又端的细腻,万一她也看穿了我的计划...许恒要天佑贴身保护我,我打个哈哈,也就敷衍了过去,可若换了冬小夜要贴身保护我...
我绝不要她再为我涉险!
我正发愁如何打个岔,便听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除了目前没有了手机的我,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查看是不是自己的手机,似乎每个人都忘了自己的手机设置了怎样的铃声,只有我,第一时间便望向了楚缘...
目光一对,我已知道,是后妈的电话。
“哥,我去接个电话?”楚缘是询问的口吻,但并没有谁在意到这个细节。
因为楚缘昨晚在以为我睡熟后说过的那番话,我其实有些犹豫,臭丫头显然是铁了心要在我介绍冬小夜给爸妈后,再去告密流苏才是我的正牌女友,我这个计划貌似开始之前就已经被宣告了失败...但转而又一想,受伤的事情毕竟是怎么也瞒不住的,我还是必须介绍小夜给爸妈认识,免得他们误解迁怒,认为我受伤是受冬小夜的连累,便道:“去吧。”
“我陪你一起去吧!”妖精不由分说,拉着楚缘便往门外走,还不忘放个烟雾弹,以掩饰为什么要出门去接电话,“是小东方吧?快走快走,被南哥哥发现就糟糕了!”
一屋子人都听见了好不好...
小夜紫苑甄诺的表情很尴尬,我的表情也很尴尬——我尴尬,纯粹是因为知道妖精在演戏骗人。
“那个,流苏和菲菲呢?”我虽顺利岔开了沙之舟和张明杰的话题,心里却有种莫名的紧张,是因为受伤的事情瞒不住爸妈,他们即将来医院了吗?还是,即将在这种情况下,将小夜以我女人的身份介绍给爸妈,将回国的紫苑,同样以我女人的身份,重新介绍给爸妈?

【第1447章】命运,弄人
我忽然意识到,这将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带女朋友见爸妈,虽然,这与我无数次幻想过的情景,几乎没有一丝的相似...
并不是有点小兴奋的我,手拉手,领着心情忐忑的女朋友一起回家...她和她,甚至不知道马上会见到我的父母。
是啊,她,和她——不是一个女朋友,而是两个女朋友,现在正手拉手,并肩坐在我的病床边...老爷子见到这副情景,会像楚缘说的那样,心里笑开了花,还是会如我担心一般,鸡毛掸子无情的挥落?
我又多了一个怨恨沙之舟的理由——他应该在我屁股上捅两刀的,那样老爷子就真的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了...
别跟我说掸子和刀子哪个更疼我分不清,老爷们,面子最大,若在我的女人面前被老爷子扒了裤子抽屁股,那也太丢人了!
后妈肯定不会生气,而且一定会非常高兴吧?两个儿媳妇,她应该都很满意,毕竟,紫苑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大十八变,现在已经从当年青涩稚嫩的小美人,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大美女,而小夜,与她更是有许多相似的地方,无论是坚强独立的性格,还是那时而小女人,时而暴力狂的直爽性情...
思及此,我心中突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忽的浮现,又忽的消散。
看着床边并未刻意打扮,却依旧出水芙蓉般天生丽质、清爽自然的冬小夜,她那细直的眉,那薄润的唇,那挺翘的鼻,那明亮的眼,那俊俏的脸,那眉宇间,我很熟悉很熟悉,却一直没发现过我似乎是如此熟悉的英气...
我没有去回味刚刚那一闪即逝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尽管是那样的清晰,而我,却如此的恐惧...
“小楚子,你怎么了?”冬小夜见我发呆,忙伸手来摸我的额头,紧张道:“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突然出了这么多汗?脸色也这么差?”
“嗯?”我回过神来,才发现,紫苑和甄诺也在关切的看着我,“没...没事啊,刚才说什么来着?哦,流苏和菲菲呢?”
甄诺转身便往外走,“我去叫雅姐。”
我正要喊住她,却听紫苑有些慌乱道:“小南,你是不是昨天累着了,没休息好?我们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流苏和菲菲有个早会要开,中午才能过来...”
“哦...是吗?”我讪讪一笑,分别握住她们两一只小手,安慰道:“我没事,真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有点走神而已...”
冬小夜蹙眉道:“你想什么事情能想到走神?”
靠在床头的我坐起身子,并向前微探,道:“靠近些,我小声告诉你们。”
紫苑笑骂道:“什么呀,还神秘兮兮的...”
说归说,两个丫头还是同时将小脸凑了过来。
“啾——啾——”
我在两个小妞的嘴巴上飞快的各吻了一口,没等她俩从惊讶中醒悟过来,羞恼发作,便将她俩同时搂进怀里,声音不大,也不怎么动情浪漫,却是发自肺腑的说道:“我刚才在想,无论将来再发生些什么,还会发生些什么,我都不会让你们离开我,因为,你们是我的女人,现在是,以后是,永远都是。”
“下辈子,还是。”紫苑柔声补充道。
冬小夜没说话,但是和紫苑一样,没有挣扎,亦紧紧搂住我,贴在我耳边,羞涩的,用很低的声音,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靠,两分钟没看着你们就勾当上了?!还放大招...双重洗面奶?!天啊,还让不让人活呀~~~”
萧妖精一发声,刚刚还浓情惬意的虎姐和小紫就忘了我是个伤号了,一把将我推开,尽管她俩动作足够敏捷,但还是被跟在妖精身后进门的楚缘看了个清楚,小姑奶奶那张小脸阴的啊,窗外在下小雨,这屋里却好像要下暴雨了似的。
“鬼叫什么你?”虎姐面红耳赤,却故作淡定,道:“什么放大招,双重洗面奶?你说的都是什么东西?”
妖精不答,咬牙切齿道:“真不要脸,破了个洞,也不怕漏气!”
“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我在关心你的身体,我的小、夜、姐、姐~”前边声甜如蜜,嗲嗲的,最后一句却粗哑着嗓门,一字一顿,恨不得要吃人。
“哥...”楚缘不理这对冤家日常性质的拌嘴,演技并不是很自然的说道:“刚才那个电话...是妈打来的。”
“轩轩阿姨?”紫苑脸皮最薄,巴不得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又催你去快餐店帮忙吗?”
“嗯,”楚缘道:“我说不回去,她非要我回去,我就说了我回不去,她问我为什么回不去,我...我就告诉她你受伤了,需要人照顾,她一听就急了,现在正往医院赶呢。”
就算让楚缘念课文,她投入的感情恐怕也比这段台词要丰富些,好在虎姐和紫苑都知道这丫头醋心重,以为她只是看到了刚才那一幕,故而闹情绪,哪里能想到,楚缘仅仅是对说谎有抵触啊。
“你爸妈要来医院?!”冬小夜吓了一跳,随即便是无比的紧张与慌乱,这也难怪,这傻妞儿是唯一一个坚持认为导致我受伤的主要责任在她的人,而她与我的关系,又最是亲密暧昧,于公于私,她都只能面对,怎能不紧张?不慌乱?
这种情绪正是我期盼的,越是没有办法冷静,她就越是不可能识破我的动机...虽然有楚缘这个叛徒的存在,她识破不识破,我的目的多半都达不到了。
相比之下,紫苑的反应也不比她好到哪去,急的在床边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没准备好,事情还没办完,那个时候,那个时候还没到啊...我躲起来是不是不太不礼貌?可现在见了他们,我怎么说啊?我回国这么久了,而且和你在同一个地方上班,却一直没去拜访他们,甚至还刻意瞒着,他们要是问起来...”
我心道,正好啊,你不告诉我,我爸妈问,你总不好不说,‘那件事情’是什么事情,‘那个时候’,又到底是什么时候了吧?
“爸也知道了吗?”我不是演,是真的怵,故而求证。
“知道了,妈让我打电话通知他的,我不敢不打。”
“妈让你打电话告诉爸?”我怔了怔,“她和爸吵架了?”
“那倒没有,”楚缘一脸的古怪,道:“妈说,她和悦姐正好在一起呢,让我千万别跟爸提,然后就是...悦姐也来了。”
后妈这是啥意思啊?
悦姐要来,那后妈显然就是怕爸知道了以后不敢来...这岂非是有意让他们两个人在医院里碰面重逢?
后妈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呀?!老爷子和悦姐,就住在同一个城市,可将近十年了,却一次面都没见过,相忘于江湖?压根不是,他俩总是通过后妈,了解彼此的境况,装作淡然,可心中是否真的静如止水,后妈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她这般撮合又是为何啊?难不成是要给我和楚缘再找个小妈?!
我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冬小夜疑惑道:“悦姐?”
从冬小夜口中轻吐而出的两个字,却在我心头一阵猛跳。
“我妈的好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楚缘解释道。
“好朋友?悦姐?最好的朋友...”
我希望是我的错觉,我多么希望是我的错觉,但我却清楚的看到了,似乎只是低着头在喃喃自语的冬小夜,眼中那一抹惊愕,正在不断的放大,放大,渐成惊恐,渐成恐惧...
“小夜?”
“啊!”被我握住手的冬小夜,被吓了一跳,也吓了所有人一跳,“什...什么?”
“你没事吧?”
“没...没事啊。”手心冰凉的虎姐似乎并没有发现,其实我的手心,也溢满了冷汗。
我不相信,世上真有如此弄人的命运。
我是安慰自己,亦是安慰她,道:“嗯,没事的...记得我刚才说的话,无论将来再发生些什么,还会发生些什么,我都不会让你们离开我,因为,你们是我的女人,现在是,以后是,永远都是,如果有下辈子,那下辈子,还是。”
“嗯...嗯,”我的态度,终于让她发现了我和她一样冰凉的手心,冬小夜的脸色愈发苍白,勉强挤出了一个自然的微笑,道:“不会那么巧的,不会...”
然而愿望终归只是愿望。
当冬小夜期待没有巧合的那一瞬,我就知道了,那是命运,那是弄人的命运!
并没有人注意到我和冬小夜的古怪,因为紫苑自顾不暇,因为妖精在忙着打扮,而楚缘...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人影,大概,是去楼下接爸妈吧?否则保不齐就从哪跳出几个警察、保镖或者黑社会。
冬小夜倚在我怀里,目光涣散,望着手里的手机,那是从电话薄中翻出来的一个号码,冬小夜却始终没有拨出去的勇气,因为号码的名称标注,正是...‘悦姐’。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矛盾的心情复杂交织。
“你希望时间过的快一些,还是慢一些...”冬小夜忽然仰头,贴着我的脸,轻轻厮磨着问道。
“我希望快点。”我亲吻着她的鼻翼说道。
“为什么?”她像只慵懒的猫,向我怀里拱了拱身子。
“是巧合,就释然,是命运,就面对。”我道。
“我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可以就这样静止...”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勇气面对那样的现实,”她忽然转过身来,在我唇上长长一个吻,然后痴情的望着我,道:“至少现在,我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相信我,以后也是。”我承诺道。
冬小夜摇了摇头,凄然笑道:“我没办法让时间静止,那就只能让这一切快些有个答案。”
我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彼此深深对望一眼,用两个人加在一起的勇气,同时按下,拨出了那个号码。
就在同时,一个冒失的女人,门也没敲,直接从敞开的门口冲了进来,“就是这间病房,小南!小南——”
目目相对,悦姐愣住了,虎姐也愣住了。
冬小夜的手机,在悦姐举在手中的手机铃声响起的同时,掉落在地。
“夜...夜夜?!”悦姐揉了揉眼睛,惊讶,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不自觉的向后小步倒退。
“岳悦,等我一下你会死吗?住院的到底是我儿子还是你儿子?!”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冬小夜身体剧烈的一颤,从我怀中坐起。
“小雨,别...”
“别什么?”后妈一个灵巧的低身转体,躲过了慌乱转身的悦姐的推挡,连看都没看清楚的她张开双臂便要向往常那般抱扑进我怀里的她,目光与冬小夜完全对视的刹那,身体,表情,便同如石化般,僵住了。
惊讶?躲闪?内疚?慌乱?
后妈的眼睛里,却惟独没有我期待的那种陌生!
“冬,小,雨...”
我不知道冬小夜是忍着怎样复杂的心情,从紧抿的双唇之间,挤出了这个名字。
但是我知道...命运,又一次捉弄了我。
我的后妈,慕容雨轩,竟真的就是冬小夜离家出走的姐姐,冬小雨。
那么楚缘...
冬小夜的目光转向了因为拎着东西而刚刚进门的楚缘,尽管没有任何的敌意,但后妈,悦姐,却几乎同时挪动了身体,将楚缘挡在了她们的身后...
我不懂,后妈为何如此紧张?悦姐又为何如此紧张?
可我却懂,后妈下意识的反应,在冬小夜本就遍体鳞伤的心窝上,无异于又重重的捅了一刀...
...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