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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之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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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目标

  第三十二章目标

  1939年3月3日,对陈伯康来说这是个值得记住的日子,从这一天开始,他就是一名记者了。现在,他可以自由的安排自己的时间,除了每天向报社提交稿件外,不用再整天待在报社里校对文稿了。

  陈波康对采编记者的工作心里很清楚,也知道对自己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就像在前几天发生一起锄奸事件,也就是上个月27日,在沪西越界筑路区的华伦路,发现有三个人头给挂在墙上,一时间闹得众说纷纭,人心惶惶。后经勘查,人头是二女一男。

  第二天,经过记者多方调查证实,该起事件是政府军游击队所为,系锄奸行动。游击队于26日夜攻入此处,于27日凌晨将死者一家三口灭门斩首,悬挂于百利南路华伦路附近的申新纱厂的残垣断壁上,并在三个头颅旁边粘贴布告,指称三人为汉奸,由记皇庙游击队将其逮捕处决,以申国法。

  第三天,记者又去调查死者身份,并查证,死者名叫王福祥,是极司非尔路1551号是约翰菜馆的主人,家住沪西越界筑路区,是日本宪兵司令部的密探,在淞沪战役之前,是曹家渡方面六区警察局的警察。上海沦陷后,曾加入过记皇庙游击队。

  这一连串的报纸报道,让整个锄奸事件脉络清楚、条理清晰地呈现在读者的眼前,是非对错不用人说,读者心里自然明白。

  这类报到只需要把事情弄清楚,然后写好稿件,交回报社校对,再由主编或总编进行审阅,批件通过后,字房排版、最后刊印,至于是排在第几版的页面,那就不知道了,运气好的话遇到大事件,自然就是头版头条,甚至是号外专刊发送。

  昨晚上,陈伯康就开始规划自己今后的行动目标,以及对各个地段的建筑、交通进行重点规划,同时,又把伪政府和日本平民和军队据点作为重点。

  按照拟定的方案,把自己第一天的行程给排得满满的,第一个点就是上海荣记大世界。

  荣记大世界坐落在西藏南路和爱多亚路(今延安东路)的交叉口,最初是以游艺杂耍和南北戏曲、曲艺为其特色,12面哈哈镜成了“大世界“独有的吸引物,堪称亚洲第一。

  荣记大世界的建筑面积庞大,占地14700多平米,其建筑外墙为浅乳黄色,为了和“新世界”争夺客源,里面设置有剧场、电影场、书场、杂耍台、中西餐馆等等,面积比“新世界”大两倍,每天接纳客源是“新世界”的一倍以上,而且剧场、剧种都比“新世界”的要多的多。其底楼的“共和厅“,邀请沪上名妓轮流献艺,美其名日“群芳会唱“,又在露天场地安装高空飞船,吸引儿童们来玩,更是把新世界给挤兑的一日难过一日,最终改换门庭。

  荣记大世界最华丽的是“乾坤大剧场”,分上下两层,有千余座位,每天夜间上演京剧,,据说京剧名角梅兰芳也在这里演出;白天则演电影,其上演的以侦探片、惊险打斗片、好莱坞的影片为主,每天都结场连映,场场爆满。

  这个大世界的建筑外貌特征鲜明,12根圆柱支撑的多层六角形奶黄色尖塔分外醒目,主楼由3幢4层高的建筑群体组成,其中2幢坐东朝西,1幢坐南朝北,另外有2幢附属建筑,坐南朝北的影剧场和坐西朝东的舞蹈房。

  大世界建筑布局独特:5幢建筑的中央是按同心弧形排列,以表演杂技、魔术为主的中央露天剧场,主楼与主楼问通过百米天桥南北相贯,上下拾级相通。北部是假山花坛,建有喷池、水榭、人工瀑布。

  现在,由于日寇入侵发动战争,大世界也被轰炸过,只是受损不大。有很多闸北、虹口逃难的难民借此都住在了大世界里面,一时人满为患,加上地痞流氓趁机在中间收刮钱财,逼迫他人卖儿卖女,这里面的情况就更加的复杂混乱了,说是鱼龙混杂也不为过。

  陈伯康前一次来荣记大世界也是走马观花,由于难民冗杂,仅仅是领略了一下建筑格局。听说在开战以前,只要花上两角五分钱就可以在里面呆上一天。他在同难民们寒暄时,了解到容积大世界的老板就是上海滩的名流大亨青帮头子“黄金荣”。

  听到这个情况,当时就让陈伯康有些吃惊,不过他却不怕,一是自己和他没有瓜葛,二是现在这里都是难民在居住不会和他们搅在一起,还有一点,就是自己背后有军统的招牌。总体来说,只要自己注意到不要沾惹他的那些徒子徒孙,也就不会粘上什么麻烦。

  当陈伯康穿梭在一个一个难民的简单的床铺前,看这些缺吃少穿,缺医少药的同胞,心里非常的难过,国家的不幸全都让这些贫苦的人们来承担,这是何等的悲哀。

  陈伯康强压下心中的悲愤和痛楚,不敢停留地往前走。一路上看到的这些衣衫褴褛的难民越多,心中对日寇的仇恨就越多一分。

  当愤怒的怒火充满了他的胸膛,他实在是再也看不下去了,在难民奇怪的眼中,快速地向外走去。

  他需要苏缓一下自己胸中怒火,否则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进而做出失常的行为。

  天还没黑,在爱多利亚路上,萤红灯已经点亮了街道两边。他点了一烟,左右两边看了看,北侧是公共租界,南侧是法租界,两个租界之间的电车在这里交汇,大量的人员在这里上下交通。人流来来往往,没有人关心这些难民是否吃得饱穿得暖,也没有人关心他们的生计。

  陈伯康知道这些难民很多都做一些短期的工作,男的到码头当搬运工或者拉黄包车,也有一些有手艺,自己做个家当沿街招揽生意;女的帮人做女佣,浆洗衣物,甚至当舞女,更有的沦落风尘不敢回家,从此家庭破碎。这是怎样的一个世道啊!

  他把这一切罪恶的源头都堆积到日寇的身上,如果不是他们发动战争,这些人就不会离开自己的家园,就不会缺衣少穿,就不会生老病死无人照顾,就不会家破人亡,这一切的罪必须要有人来偿还。

  陈伯康灭掉了烟,上了电车向南而去。他没有目的地,双目发呆,面无表情的看着电车外。他知道自己需要发泄怒火,也需要安慰,就像他现在也学会了抽烟一样,学会了排解自己的烦闷、痛苦、怒火。

  忽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一辆道奇小汽车一晃而过。陈伯康不等电车停下,便跳下了电车,跟着小轿车跑去。

  当他气喘吁吁地看到小轿车在远处停下时,也止住了脚步,远远的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下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不知道是不是还是和那个姓丁的一起。”陈伯康走到一处能避开他们视线的一边靠着墙想到。

  他又抽出一支烟点上,用眼角看着他们。只见车上又下来一个人,身穿黑色中山装,梳着一个大背头,真是那个姓丁的汉奸。

  姓丁的满脸微笑伸出手扶住郑萍的手臂,而郑萍则亲切的反挽住他的手臂。两人就这样亲密的走进了一间饭店。

  陈伯康抽着烟踌躇不定,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继续呆在这里,还等两人出来后,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再做决定。他不能确定自己的行为对不对,但他知道不解开这个谜题,他心中始终有个结,只是现在这样贸然的跟踪她,会不会影响到今后的工作。

  “这绝不是爱!可美好的东西绝不能让汉奸给玷污了!”陈伯康心中再一次的否定。

  这是霞飞路的一个豪华地段,繁盛的路上到处是白俄的珠宝店、菜馆、舞场、妓院……。

  他知道在这繁华的区域号称“小巴黎”,实际却已成为“圣彼得堡”

  巨大的霓虹彩色电炬字在街头闪烁,在门首炫耀,像少女的媚笑,又像孩童的跳跃,辅佐着玻璃门内洋溢出来的酒香和爵士乐调,给予孤独路人一种麻痹理智的引诱,使他们投向那醺醉、淫逸、颓废的园子里。每间酒吧都配有乐师和舞女,漂亮的女侍也是必不可少的,只要袋内有钱钞,尽可傲慢地搂住她们把杯同饮,胶着嘴唇甜吻,或者疯狂地戏狎。

  陈伯康看着周围的一切,他不知道这样长期呆在上海,自己会不会成为像他们一样疯狂的麻醉自己,让自己生活在醉生梦死之中。

  突然,他看到一个行为嚣张的军人,在路的另一边疯狂的殴打着一个黄包车夫,嘴里不停地辱骂暴打他,还不时地挥动手中的军刀对他恐吓,然后转身离去。

  “日本人!还是个军官!”

  陈伯康的眼睛冷了下来,浮躁的心也平静下来。

  “今晚,我就让你做第一个死在我手上的日本人。”陈伯康死死地盯着日本人,感到右手又开始有些发痒,便使劲的拽着,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