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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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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乞丐

  飘渺神州上遍布着无数的仙山圣地,有的位于城池邻侧,亭台楼阁雕栏玉砌;有的位于深山大林,万壑争流锦绣天地;时不时的会有仙人灵鹤凌空而过,高僧修士斩妖除魔,然后为凡间的世人留下无数的幻想与传说……

  神州北域,西北青城,夜里的一场大雪让整个城池裹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此时风雪渐小,城中的商户们打开了店门,店里的伙计拿着扫帚扫起了门前的积雪,几个半大的孩子穿着厚厚的棉衣跑到了路上,有的蹲在扫好的雪堆处垒起了雪人,还有的捏着雪球互相追逐打闹着,偶尔摔了一跤,引来阵阵清脆的笑声。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从阴暗的胡同中跑了出来,身上穿着拖地的薄衫,偶尔几个破洞中还能看到那冻的发紫的皮肤,此时脸上挂满了泪痕,一不小心踩到衣衫的下摆,便‘噗’的一声摔上一跤,挣扎上许久才能重新爬起来,然后继续向前方跑去。

  几个雪球落在了她的脸上,她身子一斜摔坐下来,挣扎着站起身来,脚步却慢上了许多,走过的雪地上落了几滴血液,殷红的犹如鲜艳的梅花。

  “小乞丐~小哑巴……”

  “臭乞丐!真脏!打她!……”

  “打她!打她……”

  身后的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叫着,更多的雪球落到了她的身上,她努力支撑着脚步向前一瘸一拐的跑着,不一会便被雪球击倒。

  “我们来玩垒雪人吧!”

  几个孩子嬉闹着围了上来,不知是谁提议了一声,顿时挥挥扬扬的雪花堆在了她的身上,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几个大点的孩子便踩在她的背上,越来越厚的雪花堆积起来,冻得青紫开裂的小手无助的扒着身前的雪花,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去!去!去!都给我走开!”

  一个身着黑色棉袍的中年男子推开药坊的店门跑了过来,几个孩子‘啊’的叫了一声,便做鸟兽散去。

  “作孽啊!作孽啊!”

  男子嘴里念叨着,不住的摇着头,拖出了已经被埋进雪堆里的小女孩。

  小女孩兴许是认得他,拽住他的袖子不断的指着胡同,泪水不住的流着,张合着嘴巴,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男子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见死不救啊,你那哥哥摔断了一根腿骨和三根肋骨,此时又得了严重的风寒,再加上眼下这天气,我也是无能无力啊。”

  小女孩听了之后双手合十不住的恳求,从怀中掏了一串铜钱出来,使劲往男子的手中塞着,见男子依旧摇头,便跪到地上拼命的磕起头来,男子赶忙拉起她来,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带着她进到店里,从药柜中抓起了草药,包好后递送给她。

  “这是几副治疗风寒和骨伤的药物,风寒的药物熬好后你也喝一些,不然恐怕连你也熬不住了。”

  小女孩接过草药又要跪下,男子拖着她的胳膊阻止了她,将他手中的铜钱塞回了她的怀里,又到里屋包了几个热乎乎的馒头出来,将一件孩子的棉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你那哥哥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要是……唉,算了,你先趁热吃上两口,别再全留给你哥哥了。”

  小女孩先是摇了摇头,后来在男子的威胁下才咬了两口,小跑出门后,又轻轻的将含在口里的馒头吐了出来。

  男子站在门口看着她远远的跑进了胡同,眼眶有些微红,一个妇人从里屋走了出来,为他披上了一件披风轻声说道:“夫君不要看了,这世间可怜人多如牛毛,你便真心相救又能救得了几个呢?方才夫君拿了霖儿的新衣给那小乞丐,待霖儿醒来后,又该哭闹了。”

  “终归是能救一个是一个,霖儿,唉……”

  寒风呼啸,阴暗的胡同中,小小的火堆劈啪作响,火堆上一个缺了角的瓦罐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小女孩打着哆嗦坐在火堆旁,将双手靠在瓦罐的两侧取暖。

  火堆的另一边堆放着厚厚的树枝,上面躺着一个瘦弱的男童,方才小女孩获得的崭新棉衣已然盖在了他的身上,外面还盖着一件破旧的大衣,棉絮从碎口处冒了出来。

  见瓦罐中的药汤已经熬去了大半,小女孩先是将雪球涂在瓦罐的边上,待瓦罐的边缘冷却的差不多了,便垫着衣袖将其拿了下来。

  起身从树枝中拿出一个破碗和一根断了半个柄的瓷勺,小心的将汤药盛了进去,舀起后用嘴吹了吹试了下温度,待汤药不太烫了,才一口一口的喂他喝了下去。

  完全冻僵的身体中,一股热流突然出现,从喉咙流过胸膛落到了腹中,而后慢慢的扩散到了全身。

  秦玉渐渐的有了意识,尾指动了动,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右腿和胸口的剧痛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晕晕沉沉的大脑有了一丝清醒。

  “我……还活着?”

  他的眼神中露出了些许的迷茫,偏过头去,一个娇小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此时小女孩正蹲在熄灭了的火堆旁,摄取着木炭上最后的余热,身上穿着破旧的薄衫,在寒风中不停的打着哆嗦。

  小女孩听到动静后抬起头来,看到秦玉居然醒了过来,青紫色的小脸上顿时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急忙起身靠了过去。

  “这里是什么地方?”

  稚嫩而又干哑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中传了出来,秦玉皱了皱眉头,努力的想要撑起身体,小女孩急忙托住他的后背帮着他坐了起来,嘴里‘啊啊’的叫着,似乎想要让他再躺回去。

  “你不会说话?”

  秦玉先是看向她疑惑的问了一句,随后伸出自己的双手来看了看,那娇小的手掌显然不属于他原来的身体。

  他一把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大衣,破旧衣物下的明显是一个仅有十二三岁的男童,身上密密麻麻的包扎着药布,右腿还被木板整个的固定了起来,显然是折断了骨头。

  “这……是怎么回事?夺舍?”

  秦玉想了想,又否认了这个判断,自己当时明明连元神都已经溃散了,不可能再有机会活下来,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小女孩见他将衣物全部都掀到了一边,急忙扶着他的背部让他躺了下来,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然后把棉衣一件一件的为他盖上,拼命的摇着手,示意他不要乱动。

  见秦玉依旧紧紧的皱着眉头,小女孩从里侧的包裹里掏出了一个咬了一小口的馒头出来,递到了秦玉的嘴边,随后秦玉听到了她吞咽口水的声音。

  “我不吃,你吃吧。”

  秦玉随口敷衍了一句,仔细的感受着身体的状况。

  身上的伤势很重,右胸的肋骨也断折了三根,虚弱的身体没有一丝气力,元神也不见了踪迹,只有灵魂的感知变得更加的敏锐,但也让他身上的痛楚感受的更深。

  小女孩见他不吃,便将馒头放到了自己的嘴边,张了张嘴却又不舍得咬下去。

  犹豫再三,又将馒头放回了包裹,从包裹中拿出两小块之前吐出来的馒头块,塞到嘴里咀嚼了两口咽了下去。

  秦玉看到小女孩的动作紧了紧眉头,这才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破烂的薄衫已经显现不出原来的颜色,黑灰色碎布下的是一具枯瘦如柴的身体,透过破洞能够看到那突显的肋骨,上面泛着青紫色的冻痕。

  一直垂到腿下的袖子中,隐约能够看到那已经冻的开裂流脓了的手指,小姑娘见他看过来,便将手往身后藏了藏,身形显现出轮廓,单薄的让人心疼。

  秦玉低头看了看盖在自己身上的衣物,显然已经明白了眼下的情况。

  探出手来,将她往大衣里拉扯,小姑娘不敢反抗,只是拼命的摇头,待她躺到自己身边的时候,秦玉顿时感觉像是一根冰块放到了身侧,叹了口气,胳膊轻轻的环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