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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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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明月入怀(6)


……,……

和郑大车约定之后,元修满心都记挂着这件事情。然而,等待的日子,总是分外的难熬,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几乎消磨掉了元修所有的耐性,也让他心中的欲念更加刻骨铭心。好几次在梦里,他都梦见了那位堂妹,容颜是那般的明艳无俦,身姿是那般的婀娜动人,无论是一举一动,还是一颦一笑,都让他深深的沉醉其中。

如果说在人胜节那天,他心中还有一些操守,只是想多见上堂妹几面的话,那么到了如今的春分时节,经过这番等待的煎熬,还有阿嫂时不时的暗示和挑逗,他心中的操守早已被欲念冲垮,满心想着要得到那位堂妹,将她揉进怀中恣意爱怜一番。

于是,当这天郑大车派来心腹婢女,告诉他可以动身时,他立刻令人牵出骏马,并斥退想要跟随的仆从,独自骑着往城东希玄寺而去。

希玄寺规模极大,方圆百丈的院落之内,错落有致的散落着诸多佛塔、金堂、讲堂、钟楼、藏经楼、僧房和斋堂等建筑。这是完整的佛家园林格局,即所谓的七宝珈蓝,由孝文皇帝下旨建造。除此以外,在园林后面的山上,还有宣武皇帝时开凿的石窟,乃是为父亲高祖孝文皇帝元宏、生母文昭皇后高照容祈祷冥福而建。可以说,这所寺庙之中,寄托了两代天子的心意,虽然不在洛阳城中,却也是极为不凡。因此。每年佛诞节行像的时候,这所寺庙都会应邀参加,前往洛阳宫宣阳门外受天子礼佛。

元修的父亲广平王元怀,乃是孝文皇帝和文昭皇后所生,是宣武皇帝唯一的同胞手足。照理说,到了这佛民清净之地,在这所由亲祖父开创、由亲伯父为祖父母祈祷冥福的寺院中。无论是元修还是郑大车,都应该收敛态度,庄重礼佛才对。可他们却满腹欲念,各自怀着别样心思,实在是殊为可叹。可见他们虽然名为礼佛。实际上却毫无诚心,对自家那位功业彪炳、声威赫赫的先祖也没有任何的敬畏。

像这样毫无信仰、毫无敬畏的人,乃是最可怕也最可恨的一种。他们没有任何底线,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一旦掌握了权力,更是任性妄为,只要能满足自己的私欲,可以将任何伦理与道德都抛在脑后……

和李氏、乙弗氏、元明月一进门,郑大车便留下心腹婢女,吩咐她指引元修前往后山。随后,她准备好香烛纸钱之类。诈言为各自的亡夫祈福,邀元明月一同去后山烧化。元明月本无意于此,无奈拗她不过,只得随了她的心思。

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时辰。两人不仅各自祭奠了亡夫,还参观了后山的石窟雕刻。其中已完工的第一窟尤其精美。甫一进门,两侧便刻有极为盛大、精美绝伦的《帝后礼佛图》,全图分为两部,各有三层,左侧为孝文皇帝行列,右侧为文昭皇后行列。之前分别由众多比丘僧、比丘尼引导,帝、后本人居于中层,各自身着盛装,施伞盖、羽葆等宏大仪仗,由近侍、侍女搀扶着,底层则刻画文武大臣、后宫嫔妃,分别作为帝、后的扈从。整幅石刻共有人物数百,相互密集重叠,顾盼照应,其构图之协调,刀法之熟练,造型之逼真,匠心之独运,都是稀世罕见,乃是魏朝石刻艺术的最高成就。

元明月素来信佛,以前也见识过不少石刻。然而,在这盛大恢弘的《帝后礼佛图》前,她也忍不住惊讶赞叹。此外,石窟三壁描画佛门典故的千佛龛,中央正柱四面雕绘的三层主佛龛,乃至天顶的莲花、卷草和化生浮雕彩绘,藻井周围环绕的飞天,壁脚的伎乐天、神王和力士,甚至佛龛龛楣的火焰纹、七佛莲花等,也都是精美异常,让她目不暇接,好一会都无法挪开步伐。

趁着这机会,郑大车悄悄的离开了石窟。不多时,便见小叔元修匆匆而来,一边走着,一边焦急的四处张望。郑大车知道,这小叔子是在寻找元明月的身影,本想再逗一逗他,然而看他表现得这般急迫,却不适合再过多为难,于是她登上附近的石坡,挥着手帕向他示意。

元修正努力的四下搜寻,很快发现了这位二嫂。他欣喜的奔过去,迫不及待的问道:“阿嫂,明月妹子何在?”

“在石窟里观摩石刻呢,”郑大车笑意盈盈,“这处石窟乃先皇御制,等闲人进不来,如今里面就只有明月妹子一个人。”

“那是最好不过!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元修喜不自胜,向郑大车躬身一揖,“多谢阿嫂成全!”

“哎,谢我做什么?”郑大车连忙折身避开,“是你自己来这希玄寺拜山,然后巧遇明月妹子而已。之后姐姐和乙弗姐姐问我,或者追究起来,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听郑大车提起长嫂李氏和堂嫂乙弗氏,提起两人事后的追究,元修忍不住有些迟疑,“两位嫂嫂该不会找来吧?要是明月妹子恼了我,把这事告诉她们……”

然而,事情都到了这一步,郑大车哪里还许他悬崖勒马,立刻替他壮胆道:“你放心,我也就是说说罢了,哪怕真要有什么事,事后明月妹子肯定不会声张。如果你还担心两位嫂嫂来打扰你,我就过去拖住她们,顺便把看守洞窟的僧人也遣开如何?”

“不错!还是阿嫂想得周到。”元修连连点头,随即把心一横,径直往第一窟而去。

看着元修的身影消失在洞窟之内,郑大车抿了抿嘴,脸上露出得计的笑容。她向四周望了望,发现没有什么闲人,于是也转身离开。

她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履行刚才的承诺,遣开山门前守护洞窟的僧人,并且设言拖住那两位妯娌,好方便元修行事。在另一方面,却也是为了把自己撇清开来,以免事情败露后受到指责。

——正如她刚才和元修所说的,“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