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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衙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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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楔子 从头再来

“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勤勤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入风雨;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致爱的亲人,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听着街头传来的《从头再来》,宁逸狠狠地灌了一口酒。从头再来?可能么?

  在这繁华的大都市的街头,宁逸一身脏旧的西装,脚下的皮鞋更是年久失修,迈步间,大脚趾头都会冒出来呼吸一下炎炎夏日的炽烈空气。

  宁逸,曾经有着人人羡慕的身份。虽然是孤儿,但却是华夏开国功勋宁老爷子的正宗嫡孙,衙内中的佼佼者。只是,一步错,步步错。情窦初开的宁逸因为狐朋狗友的挑唆,在他倾慕已久的小阿姨的饮料里下了烈性春药。虽然宁逸成功地占有了心中的女神的身子,可是,东窗事发的他被宁老爷子逐出家门,自生自灭。

  即便是被逐出宁家,但是因为宁家的存在,宁逸依旧是活得很潇洒。可惜,宁逸并没有从心里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利用宁家的声势,假传圣旨,巧取豪夺,干尽了恃强凌弱、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的勾当。

  终于,宁老爷子离世之后,宁家被政治上的对手彻底击溃。

  宁逸的好日子也随之到头,他凭借种种不法手段打造的商业巨无霸很快分崩离析,成了他人的财产。然而,那些人却不肯给宁逸一个痛快,定要他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

  “小逸?!”

  当宁逸蹒跚地走上人行天桥,耳中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这个声音,十几年前,可是常常在他的耳边回响。这十几年,每每午夜梦回,宁逸都会想起。这个声音,宁逸便是死都不会忘记。

  慢慢地转过身,宁逸看到了从天桥的另一侧走上来的俏媚丽人,正是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那个照顾了他十八年的小阿姨,乔思。

  “小阿姨……”

  宁逸开口,声音极低,目光呆呆地落在这个千万次梦中出现的丽人的精致的面容之上。这一刻,宁逸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他嘴巴张合,却发不出丁点儿的声音。

  “小逸,跟我回家吧,你,还可以从头再来!”

  乔思站在那里,言语轻轻柔柔。

  而在听到乔思的话语的瞬间,宁逸心中真正的后悔了。即便是在宁家崩塌,即便是在他的万贯家财被人夺走,宁逸都没有从心底后悔。他一度认为,这一辈子,值了!可是,当乔思站在他的面前,依旧用曾经照料他的口吻说话的时候,宁逸心生悔意!

  “小逸,跟我回去吧!”

  “不,小阿姨,我错了,我该死,如果有来生,如果上天真的能给我从头再来的机会,我发誓,我一定会堂堂正正地追求你,娶你!”

  毅然决绝的,宁逸翻身从天桥的护栏上翻过去,坠落下方车水马龙的路面。

  宁逸坠落地面,仰面躺在马路中央,眼中所见的最后一幕竟然是看到了乔思从天桥上落下的身影。

  “不——啊!”

  宁逸忍不住大声呼喊,身体猛地跳了起来。

  ……

  “宁逸,你又想干什么?出去,到外面去,站在教室外面,明天,把家长喊过来!”

  极度威严的男人的厚重声音如惊雷般炸响,宁逸打了一个激灵,放目四顾,顿时愣在当场。这里,这里是……?

  “宁逸,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难道要我请你出去?”

  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几分火气。

  宁逸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努力压下心头的震惊,缓缓开口:“李老师,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上课睡觉,我检讨!”声音的主人,乃是宁逸上辈子印象最深的老师,没有之一。

  李志文,宁逸的政治老师,年级教导主任,一个彻头彻尾的死板教条主义者。不过,李志文很牛,后来更是步步高升。最终成了中纪委的大员,门人弟子遍布华夏。后来宁家的垮台,李志文的弟子们都是出力不小的。

  “不用解释,也不用检讨,现在,出去!”

  李志文并没有因为宁逸的检讨就放过他,依旧是冷冰冰地将宁逸赶了出去。

  万般无奈之下,宁逸只能乖乖离开教室。在宁逸的记忆中,前世,他就是在李志文的课上被逐出教室。然后,为了所谓的面子,宁逸死活要转校。就是在等待转校的这几天,宁逸在狐朋狗友们的撺掇下,对小阿姨乔思下了春药。

  “上天真的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感谢老天!我,宁逸在此发誓,一定要活出一个不同的我。这一世,一切都将改变,小阿姨,宁家,都会好好的。曾经的那些敌人,一个也不放过!”站在教室外面,宁逸狠狠地挥动拳头。

  曾经,宁逸并不明白,在华夏这个国度,有钱不如有权,钱再多惹不起一点儿权。所以,他那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才会在旦夕之间崩溃,最终被他人收归囊中。而重新活过的今天,宁逸早早地做了决定,他要踏足官场,让宁家的光辉照耀华夏。

  “爷爷,我觉得上学没意思,严重脱离群众,我要去基层,为人民服务!”

  当夜,年仅十八岁的宁逸第一次站在了宁老爷子的书房里,与自己的爷爷正面沟通。

  “是么?你真的要去基层?”

  “是的,爷爷,我决定了!”

  “好吧,我不管你是为什么要去基层,既然你要去,那么,就去吧!”

  宁老爷子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跟宁逸浪费太多时间。不过,宁老爷子终究是很有远见卓识,在答应宁逸去基层的前提下,老爷子要求宁逸必须自学完成全部的高中课程,并且参加高考,且要以优良的成绩进入大学。

  “爷爷,你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嗯,记住,你姓宁,你爷爷是宁中原。”

  “爷爷,我记住了!”宁逸用严肃的神情回应老爷子,经历了惨痛的人生教训,宁逸明白,真的明白,他身上肩负的责任。

  “既然要下去基层,小思就不会跟着去照顾你啦,以后,自己照顾自己吧!”

  “好的,爷爷!”

  宁逸再次答应。虽然心中有些不舍,一次错误的人生之后,宁逸还没调整好心态,该如何面对小阿姨乔思。而这,也是宁逸选择去基层的原因之一。不过,不管什么原因,宁逸都明白,他的人生已然不同。

  ……

  “爷爷,为什么要让小逸下去?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依旧是书房里,乔思站在宁老爷子的面前,神情相当的严肃。

  宁老爷子苦笑:“丫头,这是没法子的事情。倾巢之下无完卵,我那老伙计要改革,反对的声音不小。他跌倒了三次,我挺了他三次。而现在,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万一哪一天我去了,宁家难免遭受灭顶之灾。毕竟,枪杆子里出政权,我宁家,在军队的影响力太盛啊!”

  “爷爷,难道您也不相信改革?”

  “当然不是,我相信。而且,我们的国家必须改革。清末的时候,戊戌维新的时候,不是有人说过,穷则思变么?我们的国家太穷了,这个时候,如果不改革,不能让民众从穷困状态解脱出来,我们的国家就没有希望。”

  “既然您相信改革,凭那位老人家的手段,怎么可能不管不问?”乔思不解,政治上的东西,她知道的很少。虽然处在这样的环境,找书苑www.zhaoshuyuan.com可是,乔思对政治完全不感兴趣的。

  宁老爷子苦笑:“笨丫头,政治是非常神奇的东西。我那老伙计虽然不会不管不问,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而且,别人若是存心算计你,除非你不言不行,否则,便是静坐家中,也会祸从天降。小逸那孩子既然自己想要下去,那就下去吧。春秋战国时,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生。”

  “那么,爷爷,让我去照顾小逸吧!”

  “不行,”宁老爷子直接否定了乔思的提议,“你这丫头可是名声在外,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呢。小逸那孩子既然要去基层,我就没打算出手。让他走一步算一步,若是能走出一番新天地,宁家就是他的后盾。反之,就让他安安稳稳地在下面活着,给我宁家留一缕血脉。”曾经叱咤风云的宁老爷子,这一刻是相当的心酸。

  宁老爷子泥腿子出身,枪林弹雨走过来,从不曾怕过。但是,临老的日子里,他心中有了太多的不甘。多少当年一路走来的兄弟在自己人的手上丢了性命,那十年的惨烈,无数次在老人家的梦里回放。

  “那,爷爷,我做什么?”

  “丫头,你自己想做点什么?”

  “不知道,嗯,我想到处走走!”

  “也好,到处走走看看,回来跟我说说。自大进了这里,再没有机会去看看外面。丫头,你去吧,带着小曹,方便些!”

  “嗯,爷爷,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可再不能偷喝酒啦。”

  “知道,知道,哈哈,我老头子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