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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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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黑雾

  树林被云雾笼罩,远处轰隆隆的声音渐渐消散。

  树上有这么一个人,他蜷缩着,倚着树干,将头深深埋在双膝上,周围悲意很浓,比浓密的云雾,更难消散,他仿佛亘古存在的,一尊悲伤的雕像。

  这个人,便是村子唯一的幸存者,柳寒!

  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阵阵风,如同哭诉,如同悲哀。树上的不单单是他一个人,还有不少可爱的生灵。

  百灵鸟一排站在柳寒上方的树枝上,低下小脑袋,瞅着柳寒,偶尔轻声歌唱,似在安慰,似在询问。

  五彩斑斓的蝴蝶,在柳寒身旁翩翩起舞,倦了累了,便停靠在柳寒的肩上。

  一条条青虫,向柳寒靠拢,似没有发觉柳寒上方,有一排以它们作为食物的百灵鸟。

  一天,两天,三天……

  这尊散发着浓厚悲伤气息的雕像,动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小时候,我和爷爷钓鱼时,爷爷责问我:‘为什么不好好保护村子’,我当即哭了,爷爷反而安慰起我来,说就算是他也难以做的比我好,村子破灭了,不是我的错。

  可我知道就是我的错,如果我,如果我的能查出兽潮的原因,如果我能提前转置好村民,如果我实力通天,如果……,村子和村民或许~不~一定不会被摧毁屠戮,现在,一切都没了。

  傍晚十分,我抢了爷爷手中的篓子,背在自己肩上,篓子里面装着几条鲜活的鱼,正高兴蹦跳着,我牵起爷爷的手,向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正当远远看到村子之时,突变骤起,地面颤抖,尘土飞扬,刹那时,爷爷便惊醒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向村子方向奔袭而来,密密麻麻的野兽,可是依旧太迟了,我们那时离村子仅为三百丈,兽潮在千丈之外,爷爷为了保护我,也为村子赢得更多的时间,燃烧生命,撑起了一道屏障,阻挡了兽潮百息时间。

  村子最终反应过来,组织好防御,将我与爷爷救回村子。可是,爷爷因为燃烧生命,时间所剩不多,在弥留之际,我握住我的手,对我说:‘保护好村子,不然我会死不瞑目。’

  ……”

  柳寒没有眼泪,神色木然,喃喃自语。但他的四周却是弥漫着难着消散的悲意,使得绿叶以肉眼可见之速枯黄,脱落。

  小鸟,昆虫,小兽纷纷聚集,陪伴着他,想要分担一部分悲伤。

  “村子的大牛哥,前些天为他的儿子摆百日酒,我们喝的很开心,初为人父的大牛哥抱着猴子般的小孩子,乐呵呵的笑着,充满慈爱,对我说:‘寒子,你看看,我的娃多俊啊!’

  我当即应和着,可心中却是不以为然,皱巴巴,像个猴子,这孩子如何能称得上俊俏?

  若是……若是时间能倒流,我会真诚的对大牛哥说,‘你生了一个好娃,这娃儿将来肯定有出息,这大眼睛多有神,这小嘴多性感,以后,难不准会让女孩子们神魂颠倒,魂牵梦绕。’

  若是时间能倒流,我会教小轩子狩猎,他总是在我身边嚷嚷,让我有一段时间都不敢回家了。因为狩猎完了回到家中时,往往还没等我放置好猎物,小轩子便已推开房门,他总是这样子说:‘寒子哥,好久不见,我量了一下身高,发现自己长高了,你看,我都长高了,就教我打猎吧!’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每天至少一次‘好久不见’,我都烦死了,十分后悔当初的一个承诺:‘小轩子,等你长成‘大轩子’,我就带你打猎!因为山里的老虎,熊罴凶得很,老的不喜欢,专挑嫩的吃,你还很嫩,现在就带你打猎,太危险了。努力长大吧!你长大了一切都好说。’

  若是时间能倒退,退到九月就好,我一定会带小轩子到村子后的黑玄山,痛痛快快的大闹一场,我会对他说:‘你寒子哥我,武功高强,天下无双,老虎,熊罴在我的弓下,闹着玩似的,一箭一只倒。你的小命,我保了。’

  若是,时间倒流……”

  十天在柳寒喃喃声中,悄然过去。这一天,柳寒强行堵住心殇,稳住心神,古井不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寒芒。

  脚下蓝波一荡,星芒闪烁中,化作一道光,向着玄黑山的方向急速而去。

  他需要一个真相!

  村子十年前,早已注定村毁人亡命运的真相。

  从第一次兽潮开始,往后每年的逐渐加剧,村子毁灭的命运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从来没有放弃过真相的追寻,想要找出兽潮暴动的原因,可惜,一直都不能如愿。

  但是他清楚,他所要的答案很有可能就在一个山洞里。

  他一直都想方设法,想要走进洞穴深处,把祸根揪出来,可惜,每一次尝试带给他的,是无情,伤痕累累,臻至死亡的惨痛失败!

  这一次,他宁愿是死,也绝对不会后退半步。

  这一次,只有死亡与真相,没有第三种可能。

  这一次,他要为昔日平静的村子,为平白无故,遭逢此难的乡亲父老讨一个说法。

  一股奇妙的力量在柳寒体内涌现,冲刷着他的灵窍,气海,天元,筋骨皮肉。最后,这股奇妙的力量化作星光闪烁,从体表冒出,在头顶上汇聚成一个夺目的小光球。

  天地,突然笼罩一股黑雾,黑雾弥漫,就如一滴墨融入一杯清水中,最后,化成纯粹的黑,如同天地初开时没有光的夜。

  天地,变成了永恒的黑,并非黑夜,因为黑夜必然孕育白天,而这,是一切归于黑的世界。

  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这很久的感觉让柳寒整个人弥漫着沧桑气息,让他几乎也要同化成永恒。

  又似乎只是过去了一瞬,千万载岁月就如同一小步,跨过去只需简简单单的一步。

  永恒!一瞬!

  一瞬!永恒!

  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在柳寒心神中流转,造成的错乱感,让他迷惑,使他震颤,令他完全无所适从,好像痛苦的要命,又好像快乐得直上云端。

  他想要喊出来,但就在声音刚要发出的时候,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阻挡,即将宣泄而出的声音,哑然而止。

  时间似一瞬,又似永恒,就在这一瞬与永恒的轮转中,柳寒脸色煞白。

  柳寒意识渐渐模糊,他福灵心至,若是没有做任何抗争,意识会消散,直至化作劫灰,永远消失于时空轮回之中。

  他突然意识到,若是无法理解一瞬与永恒,他无法挣脱,湮灭的命运!

  随着意识渐渐消散,柳寒整个人痉挛了起来,时间已经不再是束缚,他的身体渐渐的没有了时间的痕迹。

  而时间痕迹的消散,只会带来两个结果,死去,活来。死去,他一切存在痕迹,都会被时间抹去,每一个曾知道他的人,若是还活着,都不会留存有关他的任何记忆。

  当柳寒若能度过这个劫难,活了过来,他的实力,会强大的超乎想象!

  他可以游戏时间,挣脱生老病死,不受时间制约。若是将来实力能够更进一步,操控时间又何尝不可能?

  柳寒平静的心,随着时间的流逝,意识的消散,渐渐狂躁起来。

  他不怕因此死去,但,若没有找到兽潮发生的原因,为村子村民寻找一个答案,他死不瞑目。

  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他要活下来,找到答案。

  可,不是不想死,就能活下来,命运往往很残酷,不会因为坚持,而改变。

  若还不能理解,一瞬与永恒,他的生命,连同世间留存的痕迹,都会湮灭于时间洪流中。

  柳寒身体的抽搐的频率减小,脸色变化渐渐归于平静,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他的思绪时有时无,整个人陷入到奇特一种状态。

  他好像碰触到了一层薄如蚕翼的透明白纸,只需再稍微一震,白纸破裂,本身就会化为齑粉,就此无痕。

  时间似一瞬,又似永恒!

  时间的变化,在他的身体上,在他意识中游荡。

  在懵懂中,有一点灵光闪烁,当柳寒想要抓住时,才发现,灵光,如悬挂天空的星辰,可望不可即。

  这一抓,落空了。

  柳寒不愿放弃希望,停顿了片刻,再次抬起无力的手,灵光在上方熠熠发亮,恍惚了他的眼,让他突然觉得距离很近,他战栗的手,轻轻一扣,灵光简简单单的被抓在手里。

  光芒大放,如同星辰,在黑暗中独自绽放。

  他悟了。

  意识恢复,挣开双眼时,一颗星辰融于黑暗之中,永恒的黑暗,因为有了星辰,成了黑夜。

  柳寒沉吟片刻,目光执着,他抬起头,看着远处唯一的光亮,手一抬,一指,刹那间,无尽的遥远,缩成一寸,高悬的星辰,粘附在指尖上。

  柳寒神念散出,融入星辰里,片刻后,一脸惊容。

  这并不是虚幻的星辰,而是一颗星辰的雏形,他神念探查到,这颗星辰雏形正在不断吸取外界能量,用于壮大自身,衍化法则,假以时日,便能化作一颗真正意义上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