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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三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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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卑贱的尊严

朱武满身血腥,看到黄巾兵退,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有一种强烈的倒地就睡感觉,朱武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更清醒一些,他知道自己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牛二,牛二,你和张文、孟塘、方舟四人清点死伤,能救活的弟兄一定要给予治疗。对了,把关羽张飞叫来,我找他们有事。”

  朱武吩咐完牛二,看到城墙之上全是尸体,有官兵的,也有黄巾贼的,断头残臂,流血漂橹,臭气熏天,不清理的话,一则容易出现瘟疫,二则明天他们醒了后看到这么多死人也会影响士气,三则阻塞道路,影响支援。朱武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不怎么害怕尸体了,抬眼四望,好多士兵都已经瘫倒在女墙之下,朱武知道只要再过一息,这些士兵就会睡着,奈何城墙之上如此多的尸体要清理,实在不能让他们睡着,朱武一脚踢醒一个士兵,大声道:“起来,都给我起来,把这些尸体处理了再睡。起来,我们兄弟的尸体,都给我抬到城内,那些黄巾贼的都给我扔到城外,起来,都听见没有!”

  朱武在这里大喊大骂,指挥士兵救治伤员,处理尸体,没多久关羽和张飞就来了。

  朱武把一具尸体扔到城外,对他们俩说:“两位贤弟,你们看明日黄巾会攻城吗?”

  张飞骂道:“会,那些黄巾杂种今天死了这么多人,明天怎么会不攻城,明天估计比今天更激烈。”

  朱武忧心道:“这也是我担心的啊,今日一战,我们虽然守住了城池,但我们的士兵可能死伤不小啊。”

  关羽感慨道:“今日下午我们大挫黄巾士气,本以为守城会容易些,没想到那些黄巾贼竟然那么疯狂,完全是以一命换一命的打法,不惧牺牲,不知后退,真是不可想象。”

  朱武也有同感:“幸亏我们下午出城一战,涨了我军士气,宗教的力量果然不可小觑啊,好些黄巾贼死前还喊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明天的仗也不好打啊。”

  关羽张飞俱都沉默点头。不多久,张文他们就过来了,躬身就要行礼,朱武制止道:“打仗期间,就不要那么多礼节了,我军伤亡如何?”

  张文答道:“禀大人,我军共五千余人,死八百,伤两百,敌军死伤至少六千。”

  朱武皱眉道:“怎么死的比伤的多这么多?”

  张文答道:“因为好些重伤的弟兄都被我们送去安息了,留下的都是轻伤的。”

  朱武沉默,限于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朱武真的感到有些无力,拍拍张文的肩膀:“轻伤的兄弟一定要妥善医治,你们忙去吧。”

  朱武身体一晃,关羽关心的说:“大哥,要以大局为重啊!”

  朱武道:“我没那么脆弱。两位贤弟,你们说黄巾明天还会像今天这样只攻西城门吗?还是会四面攻城?”

  关羽想了一会儿才说:“应该会四面攻城,今日攻城虽然惨烈,但是黄巾后阵仍有许多士兵,黄巾贼人数优势完全没发挥出来,黄巾贼众应该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张飞连忙跟话道:“对对,我也这么想的。”

  朱武拍拍张飞肩膀:“三弟啊,你也会动脑子了?”

  三人大笑。

  朱武便边往伤病营走边对关说:“二弟,黄巾贼明日必定四面攻城,你领几个士兵再去流民之中招募士兵,明日必有一场大仗。三弟你去把那些乡绅都给我叫来,我有要事相商。”两人领命而去。

  朱武来到伤兵营,还在远处就听到一阵阵的惨叫声,等进入屋内,入目尽是一具具躺在地上呻吟的伤兵,少手指的,断臂的,断腿的,瞎了一只眼的,种种惨状,让朱武本已冷酷的心防差点崩溃。

  朱武来到一民断臂的年轻士兵前,关心的问道:“小哥儿,你是哪里人?”

  那名士兵一看是县令大人亲来,当场就要下跪,被朱武止住了,才回答:“回大人,小人是蒲阴人,逃难到广昌。”

  朱武安慰道:“只要在我广昌,就是我广昌百姓,安心养伤,官府定会好好安置你。”

  那名士兵自是千恩万谢。朱武又慰问了几名伤兵,不由得怒道:“军医,军医何在?怎么还有这么多伤病未曾救治?”

  两名老医师赶紧就跪倒了朱武面前:“回大人,整个县城就我们两个医师,我们忙不过来啊,我们把手下的学徒都派出去了,实在是人不够用啊!”

  朱武这才主意到,整个伤兵营,一共才七个人,只能压下火气:“那是我错怪两位了,还望两位看在这些都是我们广昌的有功之臣,多多医治,不要懈怠。”

  “不敢懈怠,不敢懈怠。”

  朱武帮忙包扎了几名伤病,听到张飞的大嗓门,知道哪些乡绅来了,这才出去。

  张飞一见朱武就道:“大哥,人我都带来了。”

  众位乡绅恭贺道:“大人击退黄巾贼寇,实乃我广昌百姓之幸事啊。”

  “大人神威盖世,他日必名扬四海!”

  “大人真是我们的大救星啊!”

  马尚更是道:“大人爱兵如子,真乃我广昌士兵之福,百姓之福啊!”

  朱武打断了这些人的马匹:“深夜相招,还望诸位勿要怪罪。本官请诸位前来,是想跟诸位商量一下明日守城事宜。今日一战,我军虽打退了贼寇的进攻,奈何我军本身也死伤惨重,五千士兵,已死伤一千,只有将近四千还有战力,明日黄巾必四面攻城,到时守城压力太大,希望各位再出兵丁,再增兵器铠甲,钱财军粮亦是多多益善。”

  这些乡绅都是拔不下一根毛的铁公鸡,当下就有一名颤颤巍巍的老乡绅道:“大人,今日能击退黄巾,明日也必能击退黄巾,我等小民相信大人必能再胜黄巾,佑我百姓。”

  众人称是,又有人说:“大人,我们为守城池,实在是把家底掏光了,家里已经拿不出壮丁钱粮了。”

  朱武冷哼道:“诸位乡绅,难道我不知道你们送来的家丁都是最近收的流民吗?”

  众乡绅一阵骚乱,都以为朱武在吓唬他们谋他们的财产,等了一会儿才有人道:“大人,我们送的家丁虽然有新收留的,但是大多数还是世代跟随的家仆啊,我们绝不敢欺瞒大人啊!”

  “就是就是,没钱没人,实在是没有啊。”

  朱武怒道:“明日黄巾四面攻城,我三千守军要面对四万多的敌人,黄巾贼众悍不畏死,我军兵甲没有,武器不足,都是些没有训练过的新兵,怎么杀的过四万多人!今天的战损比例是一比六,若不增兵,明日必败!”

  众乡绅虽有骚乱还是推脱没有。

  张飞已是怒气勃勃,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架势。

  朱武冷冷的道:“各位地主,我朱某人是为了保护大家才留下来的,不是为了贪图你们那点钱粮。明日城池若破,我大不了带着关羽张飞两位贤弟杀破敌阵,逃将出去,相信我,我有这个能力,四万黄巾贼寇还不放在我的眼里。但是诸位如何,还请自己好好想想吧!三弟,我们走!”

  张飞冷哼一声,跟着朱武走了。

  朱武放下狠话,这几位乡绅才乱了起来,开始认真考虑朱武说过的话,又多加打听,一个时辰之后,终于作出决定:共增兵一千,粮五百斛,钱三百贯。

  在广昌县城西边,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有一间毫不起眼的破旧的屋子,屋中有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孩,一个抽泣的妇女,一个走来走去的大汉,还有一个蹲在墙角的小伙子。

  满前只是一个普通的佃户,但他此时心中充满了怒火,满前不停地走,不停地喊,似乎这样才能让他焦虑的心安静下来:“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马二,我要杀了马二这个混蛋!”

  墙角的青年不阴不阳的说了句:“别喊了,马二逼死伯母的时候,你不也是这样,你真有胆杀了他?”

  满前双眼射出惊人的杀机:“你说什么?”

  那个青年似乎也发了真火:“我说什么,我说马二逼死你老娘的时候,你不也是这样!现在马二还没把大嫂怎么样呢,只不过是强奸了罢了,你敢杀了他?你真敢杀了他?”

  满前痛苦的蹲在地上抱住了头:“我能怎么样?我能怎么样?马二是管家的儿子,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佃户罢了,没钱没势我怎么跟他斗?老娘死的时候,我还有妻子和孩子,我要跟他拼了,他们俩怎么办啊?我拼不起啊,我拼不起啊!”满前痛苦的哭了出来,大滴大滴的泪水浸湿了衣裳。

  “现在家中没钱没粮,我们这日子怎么过啊?”满前不停的锤地面,突然满前来到妻子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是我不好,是我太窝囊了,我不该打你,我是混蛋,我是窝囊废。你等着,我这就杀了马二,然后我就去从军,我一定会回来的,你要等我。”

  满前说完就冲了出去,冲出屋前,眼角仅瞥到了妻子伸出的一只手。